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背后背着一把古琴,从马上下来,他最先走到中央。
地上,那个孩子依旧躺在那里。四周都被血浸泡着,手脚全都被生生的锯断了,伤口残缺不齐。但想必,作害之人对人体的经脉结构应该是极为的了解。虽然事实如此,却依旧留着一口气在。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头上几个深深的孔。
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是琴婳门的长老李义。掀开男童有些沉重的眼皮,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一双瞳孔已经泛白,没有任何的神色。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这孩子没救了。琴婳门以琴杀人,却也以琴救人。若是连李义都救不了的人,又有谁能救得了他呢?
何况这孩子,即使他不说,众人心中都觉得,是没有救了的。
离草一向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谁不说有一颗是人便救的菩萨心肠,也见不得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死去。
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眼前的这个孩童,只能根据身形,大概的判断他的性别和年龄。他纵使行医这么多年,却也从未见过这么惨绝人寰的画面。一双清澈的眼眸,一瞬间便被冰冷侵蚀,眉眼间有些不忍,却强迫自己看下去,努力想出挽留这条生命的方法。
如花到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静静的站在众人后面,仔细的观望着。陌煜确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双手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熟悉,哪怕只是想想,便觉得整个人都难受到要死了般。
“陌煜,你说咱们小馒头手臂上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突然间,如花怔怔的盯着某处看了很久,随后,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从沉思中唤醒。陌煜不假思索的点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如花这句话的意思,却见她整个人如疯了一般,疯狂的跑到前面。
“小馒头……”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一向说话心直口快粗暴直接的她,声音此刻却颤颤巍巍的不可察觉。
离草愣了片刻,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直到现在,陌煜终于反应了过来。
“发什么疯,小馒头你不是托手下在酒楼中照顾了吗?”
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猛然的撞见她满脸的泪水。整个人都失神了片刻,愣愣的蹲在地上。
“真的…是………小馒头?”像是从口中挤出来的声音,陌煜有些艰难的问道。
离草整个人,脸色苍白。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神一直死死的看着地上小小的身躯。
“我听话,你们是不是就回来接我了。”
“我好想哥哥。”
“姐姐,你真漂亮。”
没有办法,把那个糯糯的白净的孩子,和眼前这孩童联系到一起去。
如花此刻哪还能顾及得了这么多,整个人都有几分出神。她以为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影主,早就看淡了生死。
可如今,这个孩子就这般躺在这里,怀里鲜血的热度,如当时搂着自己妹妹的尸体,这种感觉,像极了。
众人皆被这一幕惊讶到了,李义有些奇怪的看着几人,大概也猜出来了几分。
“你们可是与谁寻了什么仇?”
你们可是与谁寻了什么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陌煜的眼神一凛,松开了手,再次紧紧的攥成拳头。
几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如花突然站了起来,将小馒头抱在怀中,转身直直的向后走去。许是这一幕太过让人毛骨悚然,或者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众人都有些愣住了,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陌煜和离草朝着李义点头,算是示意,便也紧跟着离去了。
“倾城门。”
看着这一幕,李义缓缓的转身。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念出,却无人听到。
将头附在手下之人的耳际:“速将这边的事情报告给门主。”
“是。”手下的门人接到命令,便急忙转身离去了。
太阳依旧毒热,将这钱州笼罩,宛若一个蒸笼一般。杏花树上的花瓣已经凋谢,枝干上又长满了嫩绿的叶子。两岸清风,十里纸伞,长街小巷,转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玉石雕刻的方桌,上面摆满了各色的鲜果,床帘以琉璃作为吊坠,房内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房间的色调,皆是以素白、淡雅为主。
一张圆形的木床之上,躺着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几米阳光斜斜的洒落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如扇的睫毛扑闪扑闪。皮肤晶莹雪白,三千墨发慵懒的散落在床上,虽不施粉黛,却有一种让人难以移开眼。
“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再好看也没有咱们凤主这般风华绝代。”
“凤主岂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几人一边小声的低头议论着,一边娴熟的忙着手头的活。
好吵。
隐约觉得双眼一阵刺亮,条件反射的伸手去遮挡自己的双眸。
感觉整个头都异常的沉重,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素白的手,撑着床沿有些吃力。
“姑娘,你可算醒了。”
见到陌芷鸢醒来,房间的几人都很惊喜。极为有涵养的走到床边,用金丝枕垫住她的头
“姑娘,口渴了吧。”
一女子缓缓的从桌上斟了一杯茶,递到陌芷鸢的眼前。
陌芷鸢打量着四周,眼神一片漠然。昏倒之前的画面,一副一副的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她的声音,如同从冰窖的深处传来:“你们门主在哪?我要见他。”
她冷着脸,眼神中满是决绝。
手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最前方的女子微微施礼。
“门主只是吩咐了我们好好照顾姑娘,直到姑娘醒来。门主还说,如果姑娘醒来他不在门中,还请姑娘等待几日,他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这女子声音,十分的好听,如同黄鹂鸟一般。但陌芷鸢整个人都烦躁不堪,听着这女子的声音,确实得愈发的不快起来。
她现在,似乎都忘了,自己竟无法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
冷哼了一声,陌芷鸢讽刺的道:“怕是躲起来吧。”
手下的人听她这般,却也不辩驳什么,只是任凭陌芷鸢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