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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咱们赶明个还是尽早的搬出去吧!”终于脱离了贾政的魔爪,回到了梨香院中,薛蟠就忍不住的开始大吐苦水。
“又胡说!刚见了你姨丈,都说了些什么?”薛姨妈虽然心气也不是很顺,但还是习惯性的张口训斥了一下薛蟠,才接着问道了在外书房的情况。
“哼,还能怎么样?”薛蟠说道这里就泱泱的退回去,坐在了椅子上面无奈的道:“姨丈人家是读书人,根本就瞧瞧我不上!先是问了‘孝悌也者?’个什么之乎的。我也听不懂,姨丈就开始冷眼看着不说话了。”
薛蟠人的脾气是直接了一点,但是他长了这么大,别人的眼色还真就没有看过几回。如今,被贾政的那个眼神**裸的鄙视了个彻底,还真是出了娘胎的第一次。
薛姨妈听着儿子囫囵吞枣的说了个大概,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就又是因为背不出来书,挨了训斥呗!这倒也是好事,毕竟自从薛蟠的父亲过世了以后,还真的没人管教过他了。只是那句考校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倒也不清楚,只好转过头,求助的看向宝钗。
这么一下,薛姨妈才注意到,宝钗今儿个的状态也不大对劲。
往常要是蟠儿说着要搬出去的话,宝钗早就会站在一边帮着劝阻了。可是今天这么长时间了,宝钗却一直是呆呆的坐到一边想着心事,都没有开口。
宝钗一向都是体贴周到了,还是第一次见了这样。
薛姨妈心疼的坐了过去,搂着宝钗道:“我的儿,跟妈说说这是怎么了?”
“妈?”宝钗本来还在强撑着的,如今被娘亲拦在怀中。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跟着一颗的落了下来,哽咽的说不下去。
“妹妹这是怎么的了?难不成还也有人给你气受了不是?”薛蟠人是混了一点,但是对于宝钗这个妹妹还是很疼爱的。加上宝钗平日里做事都是面面俱到,凡是见过了的人,那是没有一个不赞扬的。可是眼见这才到了贾家,就哭了。
哼!定是那起子小人欺负妹妹了!薛蟠这么一想,一下子就气血上涌。挽了袖子就要往外冲。“妹妹也别哭,我这就找他们算账去!”
见了薛蟠的那股子蛮劲,薛姨妈一时间也顾不得安慰宝钗了。马上快步上前拦在了门口。嘘着声音说道:“你这孩子,这是蝎蝎螫螫的要干什么去啊!”
“妈,你别管!”薛蟠倒是不敢硬冲出去。只是赤红着眼睛盯着薛姨妈说:“哼,他们瞧不起我也就算了。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凭什么还有受着那份气?”
薛姨妈此时恨不得上前捂住了薛蟠的嘴去,这才到了贾家。住着人家的地界不说,就是这满院子的下人都还是贾府的奴才。蟠儿这话。这么一嚷嚷,万一要是被人听了去,别说是什么亲戚情分了,难不成还想着结仇不成!
宝钗听了这话一时间倒是更伤心了。
表弟宝玉今天的话,虽说是唐突了。但是大家原就都是亲戚,这么说着倒也不算是冒犯。可是当自家人还笑语晏晏的时候。贾家的老太君却当着众人的面给点了出来,一时间倒是显得自己很不尊重了似的。
原本还有些埋怨着哥哥薛蟠做事莽撞,要不是他冒冒然的在金陵惹下了祸事。自己一家也不用这么急着上京。可是听了哥哥这么维护的话,心中又是一暖。哥哥虽然是不着调了一些,但是胜在了对自家人是一颗真心的。像是那些个聪明的,就只是想着自己的利益,也不顾及家人的。就是再聪明,又能怎么样啊!
“妈。您别拦着他,由着哥哥闹腾去!哥哥定是想着就让人家给咱们个没脸的呢!”宝钗抽出拍着,掩住了哭红的眼睛,赌气的说道。
薛姨妈一愣,倒也并没有退开。
不过宝钗这么一说,薛蟠倒是一改刚才的闹腾,站在边上愣住了:“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这不是”
薛蟠人老实,口舌上面并不伶俐,他心里知道自己闹出去并不是要给妈和妹妹没脸的,可是转而一想,好像妹妹说的也没错,才一时间满脸无措的站在了那里,也跟着红了眼睛。
薛姨妈左边看看哭的哽咽的女儿,右边又瞧了瞧猩红着眼睛的儿子,想到了刚刚在在贾老太君房中的尴尬。这么多年,自从她嫁到了薛家以后,凭着出身好,又上无公婆压制,还真就没有受过这份气。一时间也不免跟着悲从中来。
薛家的娘三个,终于在怀着对亲人的喜悦,和差距中认清楚现实。故而,倒也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过了好一会儿,薛姨妈才喊了同喜、同贵去悄悄的打了水过来洗脸。
薛蟠此时更加坚定了要搬出去的信念。不过眼下也就还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是这样的想法罢了。
无论是薛姨妈还是宝钗此时却也更加的清楚了,自己眼见着也就剩下了一个‘四大家族之一’的好名头。来了满是贵人的京城,更是要依靠着荣国府的势力,愈加小心翼翼罢了。
略微洗漱了一下之后,薛蟠还是瓮声瓮气的问道:“妈,这会儿哭也哭过了,您倒是说说妹妹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薛姨妈翕了翕嘴角却又无从说起。不说呢,蟠儿定是还会不依不饶的问。可要是说了,依照蟠儿的性子,就算是勉强撑过了今天,日后一定还是惹出祸事来。
如今正是骑虎难下着,宝钗倒是接过了同喜手里的茶盏。先是送了一盏到薛姨妈的手上。又转身亲自端了一盏起身递给薛蟠:“哥哥,先喝盏茶,说了半天的话,你顶也渴了。”
薛蟠想说他并不渴,就是想知道宝钗是怎么了,但又不能和宝钗硬顶着,就只能默默地接过来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又瞪着眼睛,瞪着宝钗说话。
兄长这样的关心,看的宝钗心中一暖,但依旧是无所谓的笑着说道:“哥哥动了这么大的肝火,原是我的不是。妹妹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就是一礼。
唬的薛蟠马上就跳了起来,慌得手中的茶盏都来不及放下,倒是莽莽撞撞的洒在了身上了不老少。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着三不着两的啊!”薛姨妈说着,忙就起身拿了帕子给薛蟠来拭掉水渍。
“妈,这这”薛蟠支支吾吾的想说,不是自己的毛躁,就是不想生受了妹妹的赔礼而已。可是这样一说,难免又有把责任推脱到了宝钗身上的嫌疑,所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妈,您就别责怪哥哥了!”宝钗站在一边倒是笑了:“今儿个原是我小气了。看见了姨妈家的姐妹们个个都是光鲜亮丽的,在家都是父母兄弟的围着。我一时间想到了爹爹还在世时候的事情,不免一时间着了像,才会哭起来。倒是闹得妈跟哥哥都不自在。”说着又是端端正正的一福。
薛蟠直觉并不是那么回事,可是看着无论是娘亲还是妹妹都是万分笃定的样子,自己虽然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来,也就只好把这件事情先暂时的放在了一边了。
梨香院的主子们一来到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闹腾了个够,几个人虽然是没有明着说,不过却都是对贾家有了不同程度的隔阂以及不满。这会儿王夫人也正在和身边的心腹说着多年不见的妹妹一家。
“蟠儿那孩子虽说是急脾气了一点,但宝钗那孩子,我却是瞧着不错的。”王夫人靠着迎枕上面懒懒的想着今天的事情。
今儿个王夫人有话说,就把周瑞家的留在了屋子里置夜。
晚饭的点上,贾政倒是来了正房里面,不过之后略坐了坐,就又起身去了赵姨娘那个狐媚子那里了。
今儿个薛姨妈她们刚到,王夫人的心情不错,倒也不怎么生气。
“太太这么说,奴婢却是不能违了心思说是的。”周瑞家的一改在丫鬟、婆子面前的傲气。依旧是按照王夫人在闺阁那样的,跪坐在床下面的榻上,小心翼翼的给捶着腿说:“年纪轻轻的,那个不是急脾气。表少爷上回的事情,要是奴婢说来,多半是身边的人伺候不周,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表少爷的惹上麻烦了。”
“恩左边一点!”王夫人半眯着眼睛,舒服的转了个身,又吩咐了一句,还是继续依在迎枕上面。
“至于表姑娘,那样的人品、相貌,端是奴婢这样粗笨的都知道那是个一等一的好姑娘。”要是说刚刚周瑞家的在夸奖薛蟠的时候,还是违心的话。至于说到了宝钗,那就确实是句句发自肺腑了!就凭着今天的那份韧劲,想来心机也已经是当年的太太或是薛姨太太所不能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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