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
“师祖,那孩子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如此变化?这是好是坏?”外公刚走进屋子便连问三个问题。
“坐”
看到无名祖师这副淡定的模样,外公心里松了口气,随后盘坐在蒲团之上。
“祖师?”
过了半晌见祖师又没了动静,外公试探着问道。
“养气者,修身养性。不急、不焦、不燥。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内欲所伤。”无名大师开口就是道语,得道高人的感悟却不是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祖师,我记住了。”外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小林夕的的问题,所以有些敷衍。
“你呀!不要总是这么个样子,不注重修养身性,很容易走上你祖上(祖爷)的道路。”
“祖上?”
外公有些疑惑,因为从小到大都没听人谈起过他祖上的故事,只知道他祖上是无名祖师的亲传弟子。
“嗯嗯”
无名大师雷打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脸上透露出无比忧伤和惋惜的神情陷入了回忆中。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林家还未曾衰落,阴阳道的情况还算能说的过去,不像现在这般落魄。
你的祖上是个天才,在很小的时候便将风水易理、阴阳道术琢磨的透彻,也曾去南方学习南蛮的咒术(南亚的一些绛头术)。本应该代表阴阳道去和天师道的传人进行道义之争。
但是林家有一个逆天的人才横空出世,那个人很快就超越了你的祖上,因为其潜力巨大,所以阴阳道的诸多传承便让他代表阴阳道去和天师道进行道义之争。
你的祖上本来应该去进行道义之争,但却被林家先祖取代。
本来很正常的事,可是你的祖上却受不了打击,从此堕入邪道,他想要以人力谋夺庙宇正神的神位。妄想超越林家先祖,向阴阳道的人证明自己不比人差。也是为了向我证明……
但自上古之后,天地间人便不能成道了,而现在那些庙里的神都是人为制造的,利用信仰之力保存灵魄,得以长生。
有诗云:
去时干鱼吊,
来时鱼爷庙。
世上无神道,
全是人作造。
但即使是这些人为的神位也需要几百上千年的信仰才能形成。而你的祖上要谋夺的神位就是人为制造的。
他利用阴阳道术,以及一些外域咒术将神灵的灵魄捆在天明山顶峰黄崖墚上,然后在庙宇里将自己的魂魄要移入神像。而困在山顶的神灵却想天道发下大宏愿,最终召了天谴。
就在你的祖上要将自己的灵魄移植到神像里面时,天谴来了,第一道雷霆落在了李家祖宅,第二道雷霆落在了宣阳山顶,而第三道雷霆击散了他的魂魄。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天骄就这样……唉!”
无名大师叹了口气接着说:“都是怪我,如果早先我教他修身养性,控制自己的欲望。让他学会克制自己,也许不会发生这事了。”
“祖师,这不怪您。”外公安慰道。
“不想让我阴阳道大兴,或许这就是天道吧!……”无名大师抬眼望天,目光犀利。
这一瞬间外公感到了一阵压迫,仿佛就连呼吸也都有些不畅。不过这种感觉一瞬间便过去了,也许自己感觉错了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这些都过去了,阴阳道的命数终将超越天师道。”无名大师语气坚定地说。
“嗯嗯,会的。”想到自己那个天赋逆天的的孙子,外公也坚定地回答道。
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人老了就会胡思乱想,看来我老了啊!”无名大师突然有些感悟。
“祖师,您可不老!看您这精气神儿,再活几百岁都不成问题。”
无名大师叹了口气道:“活的长也不是一件幸事啊!”随后又是沉默。
世人都以为活的越久越好,可是活的久了才会发现其实活着并不好。因为你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永远的离开,要感受和亲人的生离死别。当你发现和自己一个时代的人都已经死去,你才会发现自己有多么孤独。
“放心吧!你不要担心了,那个孩子没事。”过了很久,无名大师才开口提到了小林夕的事。
“真的吗?祖师。”
“嗯嗯”
“这次你能活着回来还要感谢那个孩子。你可知那天晚上要不是他打破了土地公的封天锁地,伤了幕后的那个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
“啊,这么严重。我以为只有土地和阴鬼,没想到会有这么凶险。幸好有小林夕。不过孩子却因我而伤。”外公看起来有些内疚,毕竟孩子是因为他而受伤的。
“嗯嗯,那孩子因为时机未到却被外力刺激,导致了重瞳提前开启。因为他不能驾驭那股能量,所以才会被那股能量灼伤。”看着内疚的外公无名大师又安慰道:
“其实也没事,这一切都有命数。提前开启也许是一件好事,可以提前成长。”
“祖师,还有三年多便是封印小家伙阴阳眼的时间了。这重瞳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到阴阳眼呢?”想到自己的外孙三年后将要被封印阴阳眼,但此刻重瞳出现,怕是将来会有变故。
“没事,封印的事不由我们操心,会有人出面解决的。”
“那就好,省的我担心一场。”
“咦,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无名大师似乎看到了包里有些异常,这才问道。
“哎,看我这脑袋,您不说我都快忘了。祖师,这个东西就是那天在石坪村发现的,当时在天火的净化下丝毫不损,反而吸收天火。我觉得奇特便拿回来让您瞧瞧。”
说完外公打开了包并拿出了那块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东西。然后将其递给了无名祖师。
“嗯”
无名大师有些惊讶,却神情严肃地揣摩着那块东西。
“这……怎么会是这……”无名大师看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来看是被手里的东西吓到了。
好长一会儿过去,无名大师这才平静了下来。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那孩子受到什么刺激才会开启了重瞳。原因就在这块建木身上!”
“建木!祖师你说这是传说中的建木。”外公被吓了一跳,毕竟这东西只存在于传说。
建木是传说中上古神树,连接天地,是通往神界的桥梁。伏羲、黄帝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在广汉三星堆中出土的青铜神树上,有枝叶、花卉、果实、飞禽、走兽、悬龙、神铃等,就是以建木为原型。
有史记载
《山海经·海内经》:“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
《吕氏春秋·有始》:“白民之南,建木之下,日中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
但是,在上古时期一场不为人知的变故下,建木崩溃,散落天地。
“嗯嗯,就是建木,这一块碎片估计在建木崩溃是散落在陇原大地。后来被人发现当作土地公的胎骨,我估摸这那个幕后之人也应该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看着下了一跳的外公。无名大师解释道。
在抚摸了一下长须后,无名大师接着说:
“这建木却与你我无缘,真正的有缘者就是那个孩子。”
“小林夕?”外公有些不确定。
“嗯嗯,就是如此。不过该怎样用自有其定数。你回去吧,回去后把这块建木交给他,然后让那个孩子回柳潭一趟,林家人为他早有准备,这对他的眼睛有好处。”说完后无名大师便闭上了双眼,竹林的一切归于平静。
外公小心翼翼地把建木放进了包里,随后悄然离去。
……
当外公回到家后才发现女儿李兰和女婿林方已经来到了娘家。
看到孩子的眼睛蒙上了纱布,李兰瞬间觉得天塌了。哭的是要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连带着小林夕的外婆也哭了起来。
林方一看孩子的眼睛没啥大问题,毕竟孩子的奇特他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儿,但是却架不住媳妇的埋怨,于是找几个小舅子喝酒去了。
只有小林夕劝劝这个,劝劝那个,可是谁都劝不住,干脆坐在凳子上玩了起来。
“爷爷回来了。”还没进门小林夕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嗯嗯,夕儿,爷爷回来了。”
小林夕虽然眼睛上蒙着纱布却仿佛能看到似的,在外公还没进门林夕便已经发现了他。
“哭什么哭,孩子不是没事儿吗?”外公进门后看到两人哭着不停,于是怒喝道。在家里外公的威严可是挺足的,当即两人都停止了哭泣。
“爸,夕儿的眼睛真的没事儿吗?”在停止哭泣之后李兰便开口问道。
“嗯嗯,没事,待会儿你到屋里来我给你说个事儿。”然后往屋子里走。
在路过小林夕时突然想到了无名祖师说的事儿,便停了下来。
“夕儿,爷爷给你一个玩具,你可要收好了,千万不能弄丢了。好不好?”
“啥玩具啊,爷爷,夕儿不会弄丢的。”说完林夕便伸出双手,等着外公给自己好玩的玩具。
“给”说着外公从包里拿出了那块成人拳头大建木,然后递给了林夕。
就在林夕手接触到建木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只见那块建木腾起一道绿光瞬间钻入了林夕的眼睛。
看到此情景的外公有些吓懵了,难道出了什么问题,难道那个幕后黑手要给自己设计害小林夕?
“不对啊,这建木是经过无名祖师的手,不可能出问题。”外公不由得想,然后赶紧问小林夕:
“夕儿,你感觉咋样。有没有感觉有啥不好的?”
“没事啊,外公我的眼睛感觉凉凉的,比刚才舒服多了。还有这个东西感觉拿着也挺舒服的。”
看到小林夕这般轻松的模样,外公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离开。等到了屋子半天后李兰走了进来。
“爸,有啥事还不能当着妈的面说?”进来后李兰便开口问道。
“嗯嗯,叫你进来是关于孩子眼睛的事儿。”见女儿有些疑惑,便给道。
“你听我说……”
……
第二天一大早,林方和李兰便带着小林夕回林家村。至于李父给其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父女两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