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意看清来人是东宇时,才安静下来,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什么也不说。东宇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只是问路的,在小区里迷路,我给他们指一下路而已。怎么啦,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没说你做什么,只是问你他们是干什么的。东宇说。那好,任意,我暂且先相信你的话,但要是发现你在说假话,别怪我不留心情面,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没事,没事。任意说。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好,现在去你那儿,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们说。
回到屋里,看到小青正在睡觉,东宇拍了拍她说:快起来,开会。
三个人碰头会。
东宇说:我现在要出一次远门,所谓远门就是去梦里。我要去见胡小亚,和他谈一次,争取说服他回来处理好家里家外的事情。在我外出期间,你们俩要同心协力工作。一定要多做业务,多赚钱,其它都不在话下。另外,你们俩一定要保证有一个人守在电脑旁,以防万一。手机不能关,更不能丢或被人偷去。这两天李长江会来找我,你们要稳住他,说我很快就回。在我回来之前,请他耐心等待。别的也就没什么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任意说:东宇你刚才的话有一点我没听懂。你好像是说,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业务,就是赚钱。那绵绵怎么办,难道我们不救她了。
也不是这样,绵绵的事由我来办,具体细节我会告诉你们,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急着要走,就不多说了。
东宇刚走到门口,又折转回来说:如果张渔来找我或打电话,你们都不要接,也不要说我去哪了。任何事都要等我回来再说。
东宇快步来到自己的小屋,迅速打开电脑。接照操作程序,写短信发短信,几十秒功失,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村口。像所有的古村落一样,村口有一棵巨大的树,树上挂着一个斑痕累累的牌子:菜家庄。
没错,这就是胡小亚来的地方。怪不得胡小亚一来就不想走了。果真是个好地方啊,空气清新,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很顺畅。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这就是生命气息啊,
沁人肺腑。
但东宇并没有贸然进村,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希望有人看到他。但是他站了很久也没有人过来,渐渐地他开始产生了疑心。
他小心翼翼地往村里走,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他的疑心升级了,从疑问变成莫明的恐惧。
会不会出事了。他想。
村子全空了,不仅没有发现一个人,甚至见不到家禽和牲畜的踪影。家家户户的门都是开着的,屋里也很整洁,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似地。
东宇转了一大圈才找到村公所,那是一个很像仓库的地方。几幢大屋全上着锁,只有正中间的大厅的是没有门的。走进去一看,布局摆设与平时所看的古装电视剧里场景完全一样。中间是祖宗牌位,四周摆放着红木家具。不同的是,牌位正中间竟然是胡姓,而不是这个村最大的菜姓。这让东宇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这个菜家庄很可能已经姓胡了。下次再来,村口的牌子很可能就要从“菜家庄”改成“胡家庄”了。
他还在墙上发现一张纸,那是一张公布的表格。上面许多名字都似曾相识,但细细看,只有一个人是认识的,就是胡小亚。
这是一张明细表,上面详尽记着每个人的收入与支出。就是这些黑麻麻的数字让他看出了问题。首先,胡小亚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为什么会是第一位呢,他不懂。
继续往下看。当他看到胡小亚名后的收入数字时,竟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大得惊的数字,以十万计。但其他人呢,最多也不到一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相差这么大。
一个逃难来到这里的外地人,为什么一下子就成了村里的首姓和首富昵,这里面存在什么玄机。
东宇想了很多,想到胡小亚在单位所犯之事,想到他一心要种菜甚至连亲人都丢弃,连整个家都不要了,想到……他不想再想下去了,怎么想都是胡小亚的不好。
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么。
东宇不敢再继续呆下去,因为天渐渐暗下来。在这样一个空空的村子里,他感到很孤独,也很害怕。远处似乎传来狗叫声,此时此刻,在没有人味的地方,能听到一声狗叫也让东宇感到可亲。他快步朝着叫声的方向一阵小跑,脚下根本没有路,简直就是在田野里狂奔。但恐惧早就占了上风的他什么也不顾,只是埋头向前跑,摔了一跤又一跤也不管。终于看到远处有微弱的灯光,虽然微弱,星星点点,却令他兴奋不已。渐渐地灯光近了,现出的却是一个个三角形的轮廓来。他惊呆了,原来这些并不是灯光,而是鬼火。它们一个个像鸡蛋大小,在一大片坟墓中欢快地跳来跳去。东宇本来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信什么神鬼之类。但也被眼前这一情景吓坏了,感到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他太累了,动都不不想动一下。此时他的脑子全乱了,除了惊恐就是恨,恨胡小亚害了他。这个胡小亚,狗改不了……突然间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向他靠近,吓得他一古脑儿爬起来要跑,再一看,是一只流浪狗。
原来是你在叫啊。他停下来,用手摸了一下狗的脑袋,狗儿也很乖巧,紧紧依着他,好像他是它的老主人一样。
东宇在狗的带领下终于走出坟地,来到一条大路上。眼前的景象又让他感到一阵心紧,他看到夜色下一排排送葬的队伍从四面八方朝刚才他所在的坟地走去。长长的队伍里站着在走的人并不多,躺着不动的人倒占了大多数。
东宇感到了一种不祥,也许是发生了瘟疫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死去这么多人。
是不是连菜家庄的人也都……
他不敢再往下想,顺便问一个送葬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对方像没听到似地,根本不理他。再问其他人,他们也只是拼命摇头,大家都不说话。
东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陪伴他一程的狗儿,狠了狠心拿出手机给任意打电话。任意,我要回家。
任意说好的,我现在就办。话音刚落,东宇已站在家门口。敲了一下门,是李青开的门。刚进门俩个女孩就惊叫起来:天啊,东宇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