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宋氏自己饿两顿倒也罢了,但是让女儿跟着忍饥挨饿,她心里如何落忍。她苦苦哀求着,指望着公婆大发慈悲,给她们娘儿俩一些粮食。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小王氏最喜欢难为宋氏,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就打心底里痛快。乔家本来就穷,小王氏恨不得将所有粮食都扒拉到手中,能够名正言顺的克扣宋氏口粮的机会,她怎舍得放过。
“二嫂也别怪爹娘他们心狠,你家欢喜实在太不像话了。要是辱骂长辈殴打奶奶婶婶的事儿传出去,她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不过是饿两顿,让丫头长长记性,你这做母亲的也别太溺爱孩子了。”
乔老爹和王氏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宋氏攥紧了乔欢喜的手,哀哀求到:“欢喜可是大柱唯一的根儿啊,她在何家吃了那么多苦,又被赶出来,身子正是要进补的时候,怎么能饿上几天。”
乔欢喜实在看不惯乔老爹二人耀武扬威,小王氏狐假虎威的样子,她反手将宋氏的手握住,然后硬气的说:“娘,不要求他们,咱自己想办法弄吃的!”
本来就对这个孙女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乔老爹夫妇,怒极反笑啐了一口说:“不知悔改的小皮子,走,咱们走,有她们娘儿俩哭的时候。”
三人扬长而去,宋氏身子一下软了,家里米缸面缸还有锅底全空了,今儿个怎么开火都是问题。她又不舍得责骂欢喜,毕竟今日分明是公爹公婆还有妯娌步步紧逼,故意为难她们娘儿俩。
宋氏心里憋屈,松开了女儿的人,伏在墙上呜呜的哭着,嘴里呜咽着:“你这个狠心的短命鬼,你怎么不把我也带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日子怎么过啊。狠心的,呜呜。”
自从穿越后,乔欢喜就打定主意要替原主尽孝,宋氏待她不薄让她十分感激。但是她哭的频率实在太高了,每次都让乔欢喜有种山洪暴发的错觉。哭有什么用,该被欺负照样被欺负,唯有自强自立才能过上好日子。
但是这个简单的道理,乔欢喜不能跟宋氏说,她只是一个没了丈夫的村妇,能一手拉扯着女儿长大,又不改嫁已经难得。一个没文化的乡下女人,乔欢喜不忍苛责宋氏更多。
等宋氏抽抽噎噎哭的差不多了,乔欢喜搂住宋氏道歉:“娘,今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那边硬碰硬。但是,娘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给家里换来粮食。”
宋氏这人也是外柔内刚之人,否则也难以在性情刁钻的公婆手下讨日子,还没走上悬梁这条路。她抹干了眼泪,哝着鼻子说:“我这几天织了些布,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东头旺儿媳妇家换些粮食回来。”
说话时,宋氏心里并没什么底儿,旺儿媳妇可不是个善心的。村里只有她能和镇上富户布庄搭上话。她们这些织布做绣活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得讨好着她,平日工钱被克扣是常有的事儿,换的粮食也是缺斤短两的。
乔欢喜怕宋氏吃亏,关切的说:“我跟娘一起去吧,也好替你扛着布。”
最近欢喜脾气比以前更加硬气,宋氏唯恐她到旺儿媳妇儿家再闹出什么事儿来,连连摆手说:“娘去就行了,你把柴劈一下,等娘拿了粮食回来烧饭。”
乔欢喜拗不过宋氏,只得目送着她抱着布匹离家。她自己则拿起了斧头,将家里的木头拖出来,然后专心致志的劈柴。力气大的好处就是,乔欢喜劈柴时感觉自己像是在劈豆腐,想怎么劈就怎么劈。她玩兴大起,把柴火劈的跟土豆条一样规整。
劈柴这活太过轻松,乔欢喜的脚边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待她弯腰弯的累了,抬头一年家里的木头已经被她劈的只剩一根。乔欢喜嘿嘿一笑,得意的将斧子抛到了一边。
简陋的柴门被人推开,乔欢喜抬头,喜滋滋的喊了声:“娘,你看我把柴火快劈完了。”
宋氏脸色不太好,看着地上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劈的真好,我家欢喜长大了,是真的中用了。”
乔欢喜这才留意到,宋氏怀里抱着一个瓦罐,她凑上前瞧了一眼,里面的米还不到瓦罐腰处。她啧了一下,忍不住问到:“那么多布,就换了这么点儿米?”
宋氏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旺儿媳妇儿说了,最近镇上在外地进了些布,所以本地布没以前值钱了。唉,你先吃着,我再想想办法。”
黑黝黝的瓦罐里,泛黄还带着杂物的米,让宋氏的心情格外沉重。乔欢喜帮忙接过了米,头一次发现,原来穷到一定程度,真的是找米下锅都是难题。那么多布,恐怕宋氏得织十天半个月,换来的米仅仅能吃几天。
以前乔欢喜念书时,曾看过封建社会是一个吃人的社会,设身处地之后才知这句平淡的话,后面掩藏了多少血淋淋的现实。
但对宋氏来说,日子再艰难好歹今天有米,就能过下去。她到门外摘了些野菜,然后从陶罐里抓出一把米,想了想又抖下去了一些。然后开始煮清的的能映出人影的米汤,又把野菜给洗干净,汤快热时丢了进去。
等飘着野菜的米汤端上来后,乔欢喜饥肠辘辘的捧着碗,鼻子酸酸的。对于吃货来说,吃的差就算了,连盐巴都没有,绝对是一桩酷刑。
她拨拉着碗底一层薄薄的米,梗着脖子强忍着怪味吃了下去。等吃的差不多了,乔欢喜抬头看了宋氏一眼,冷不丁发现她碗里只有野菜,米粒寥寥几颗简直能数的出来。
母亲爱孩子的心,是世上最珍贵的,乔欢喜捧碗的手十分沉重。她拿着碗去清洗,脑子里一刻不停的构思着,到底该如何赚钱,怎样才能发家致富奔小康。
到了这种时刻,乔欢喜最感激的就是她看过的那些穿越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