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看着笑得神色各异的众人,有些不解,此乃肺腑之言,有何好笑了?
“齐尔永,尔之余生,如今便攥在莫念手中了!可是想好了?”盛为看似同情之极,说罢了却又抱着自己肚子狂笑起来。
齐恪有些自嘲,笑得僵硬,拍了拍莫念肩头,指着盛为道:“莫念记住了,切不可学你二叔这癫狂之样!有辱斯文!”
莫念郑重地点了点头:“莫念记住了!莫念记得初见二叔之时,他也是如此癫狂!当初莫念甚是担忧二叔原是傻的。”
盛馥原本就笑得收敛,本来业已止住了,但听得莫念如此一说,竟是“哈哈”!笑出了声!一下扯痛了伤处,又要用手去按住,一边是好笑,一边是痛,眼泪都滚了出来。方娘子见了,急忙上前取了帕子递上,暗中还揉了揉自己闷笑到发酸的肚子。
小跑着过来通禀的绿乔,见着这光景,便知自己定是错过了什么“好事!”,想着一会定要跟二郎打听了,也笑上一回。
“女郎,孟姥来了呢!初柳引着呢,抬脚便到!”
“孟姥几年都不来苾馥轩一回的人,怎么今日来了?”盛馥忙拿着帕子印了印眼睛,又拉过软榻上的帛毯,胡乱地盖住了腿。方娘子、绿乔连忙上前规整好毯子,绿乔笑着小声问道:“女郎是怕孟姥回去跟老祖亲说起,又被唠叨罢?”
“知道还不快些?”盛馥扶了扶头上金钗:“可曾歪斜了?”
“不曾!好着呢!”方娘子说罢,垂首站到了一旁。孟姥跟前,规矩可要做好了!
齐恪示意莫念在身边坐下,再想喊盛为,却见他已是斜靠在曲栏上,眼神落在莫念这里,时眯时瞪得,精彩非常。
“女郎,孟姥来了!”初柳引着孟姥已近水榭,不及到,先是禀告了一声。
待两人都行了礼,盛馥一个眼色,绿乔就办过一张椅子,搁到了孟姥身旁。
“孟姥坐!绿乔给孟姥倒茶。”盛馥笑盈盈的:“孟姥今日倒是想起来看我了。都是多少日子不曾到这里了。”
孟姥不推脱,坐了半个凳子,接过了绿乔递来的茶盏、微欠着身子笑道:“老奴哪里会不记挂女郎。只是啊,这年纪大了,若还往这里凑着,怕女郎嫌弃。”
“哥儿啊!你太祖亲吩咐老奴带了些零嘴儿、小吃来,可要去看看?”孟姥此话一出,众人便知这是有话要讲,且定不便当着莫念面讲的。初柳上前,伸出了手:“奴带着哥儿去,可好?”
绿乔、方娘子也是识趣地围拢过来,附和着:“奴们也去看看老祖宗那零嘴儿究竟是什么。”
莫念看齐恪,齐恪笑道:“去罢!”莫念才是对孟姥道了一句“劳烦了”,跟着三人走了。
“哥儿对殿下倒是亲厚仰赖,想必是殿下对哥儿极好。老奴必要回了老祖亲的。”孟姥此话却也不是奉承,是真真儿地高兴。
“孟姥,祖亲有何吩咐?“盛馥见莫念他们走远了,开口相问。心里有些打鼓,盛为他们也是才回来的,孟姥却撵着脚后跟就追来了。虽不曾细问,看盛为模样应是顺遂,可如今孟姥究竟为何而来?莫不是有变?
“方才二郎他们走得急,这走了。老祖亲才是想起一件头等的要紧大事!”
盛馥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真是有变?
“老祖亲说啊,忙着高兴竟是混忘了交代二郎。”孟姥停住,喝了口茶,倒是没瞧见盛馥已是略垂了头、微拧了眉,摆着了架势预备一争。
“老祖亲说,哥儿的事儿应是这么着。”
“孟姥,爽快些说可好。”盛为忍不得了。
“二郎莫急。你祖亲是说,让女郎或者二郎即刻就写了信,把哥儿这事儿啊,说仔细了。老祖亲也是一样,也要写了信言明,认定了哥儿是他这辈儿的嫡长。”
“老祖亲说,这样才是妥当。待回京了,哥儿也更自在些。说是即刻就写,今儿就加急送了去!”
“。。。。。。”盛馥长吐出一口气:这祖亲倒是比谁都急,考量地也是周到,他们写信是告知家中莫念身世坎坷、人物俊秀、心灵思慧。。。。。。。为的是博一个爱惜,祖亲写信则是以四世同堂老祖宗之威,再压上一压。如此一来,即便父亲母亲有不愿、别扭,也都是不算什么了。
“祖亲确是心疼莫念!劳烦孟姥带话,梅素替莫念谢过祖亲。”
“这样的哥儿,哪个不心疼怕是痴傻的!老祖亲还说,莫念母亲的名份也是少不得的。待你大哥回家,便把这事办了!”
众人均知,不给萧家女郎正名,莫念再算嫡长,也有缺憾。只有将此事办了,才算得圆满。
“话也回完了,老奴也回去了。女郎、二郎快些写信,一会儿啊,老奴差别个来取。女郎、二郎莫怪老奴急,老奴再急也急不过老祖亲去!”孟姥笑着又喝了口茶,起身搁下茶盏,一一行了礼便往祥云堂回去了。
“尔永,快些去写信!”孟老一走,盛馥就催。
“此信当由留清来写。”齐恪不动:“就算孤为你代笔,也抵不上留清合适!”
盛馥一想也是此理:“是我急了!盛为还还赖在那里作甚,还不快去?”
“哼!亲姐姐竟不如齐尔永想着二郎!”盛为懒洋洋地站起来,就要往书房去。
“留清且慢!孤同你一起去。去之前,我们要议一事!”齐恪阻了盛为,招手让他过来坐下。
“梅素,事到如今,也该让拂之知道了罢?莫念之事再隐瞒于他,于情于理,都是不通了”
“不告诉他!就不让他知晓!当初他是欺负莫念母亲到何种地步,她才给莫念起了这样一个名儿?”盛馥一脚蹬了覆于腿上的帛毯:“负心之人,不配知晓!”
“姐姐此言欠妥!”盛为难得正色一回:“当初之事,我们竟是糊涂的。你怎可断定都是大哥的错?”
“留清所言极是。据莫念所说当初种种,沈洁华从中作梗应是不少,你不清始末,怎能都怪拂之?且我等再是疼爱莫念,也终是比不得拂之。莫念已是丧母,业已归宗,难道你要让他有父不认?”
齐恪神色凝重,语气也不如往常那般柔和,竟是一点都不让盛馥。
“若是世人皆知拂之有个儿郎,拂之却不自知。他该是何等的忿恨?届时再跟你父亲乃至于你添些嫌隙,可是有益?梅素可曾想过?”
“我想那些作甚?我只知他若是一心一意,哪里就会有人作梗得成?”盛馥来了气,一扭身竟然双脚置地,随时都要站起的样子。
“偏颇!若说有错,便是错在当初他们均是信错了人!且时过境迁,对错已是无谓。当想的,是如何于莫念才是最好”
“噢!信错了人!就像当初殿下与我一样?难怪处处替大哥开脱,原是一路的!”盛馥连声冷笑着,又把双腿搁回了榻上,抱起了自己右臂。
“盛梅素!”齐恪刹那站起来,怒形于色:“议着莫念之事,你竟都能扯到孤的错处。究竟是莫念要紧,还是你出这莫明之气要紧?”
“孤一直主张要将莫念之事告知拂之,若说原先时机不对,如今却是水到渠成瞒无可瞒。孤即刻就去修书,也不是替你代笔,而是尔永写与拂之!你若要纠缠气恼这些无稽之事,自便罢!”
齐恪说罢大袖一甩,背着手转身就往书房去了。
“哼!”盛馥再是冷笑一声,转过了头,此刻妄说喊住他,就连看一眼都是不愿!
“姐姐,此事,二郎与齐尔永同心”盛为走至盛馥跟前:“你也勿怪他生气,确是你蛮横无理。”。
盛为见她还是扭着头一言不发,踌躇了一会儿又道“二郎也去写信了。姐姐,你且静下心想想齐尔永说所可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