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瑶向来视己为主,而别人都是附庸。既是主子,就定有主子的道理,这道理所指便是顶好的前程。基于此的种种决断,又怎会有错的?故此这些附庸之人是否情愿乐意,当真是不打紧。
刘赫早年念着两人也曾情深意笃,她又是为了成就自己的那份心思牺牲颇大,但凡遇上郑凌瑶过分之时之事,都是忍让不语。待事积多了,刘赫便开始觉得烦扰,再后来,就是不堪了!
然彼时,刘赫还是一心认着郑凌瑶乃是被世道宠坏之人,气性难免霸道张狂。霸道之人,往往无理可讲。久而久之,耐了又耐,刘赫便是学会了“一事两处”、“阳奉阴违”。倒也不是离心,而只是为了把事做成做好。郑凌瑶再是聪慧伶俐,也毕竟是久居深宫,后宫的事儿她或者是拿捏得当,江山之事,便不见得了!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许多年,直到四娘之事发作,刘赫才是幡然醒悟---原来在她眼里,自己跟四娘都是一样的奴才。或是前世与她修成了千年的缘分,自己这奴才,才是做得更特别了些。而这特别之处便是尤其的猜忌、防备甚至不惜用些鬼蜮伎俩来牵制了罢!
若说刘赫与郑凌瑶如今已是全然无情,也是不妥。毕竟当初也是爱到海枯石烂又不得结果才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只是,如今初心可是还在?若成事了,可还会有当日那份连理共冢的情愫?为何走着走着,竟是觉得是为成事而成事,那缘由若要不提,便是无人想起。
此刻刘赫看着郑凌瑶在那厢一个劲儿的“怒其不争”半分也没有要将宇文凌旋纠缠之事告之的意思。妄论而今,就算是当初南下之前,若遇着这样的事,也是断然不会说的罢。
“宇文家既然来寻了孤,却不提她的事。其中必有文章。这北迁之事,怕也只是哄着这深宫里的娘娘说说而已。这事,倒是愈发有趣了。”刘赫思忖着:“均是既不想做鹬,也不愿为蚌之人,只是这渔翁,果真就能如此轻易做得?!”
“耀焱,你可肯娶了宇文凌旋?”郑凌瑶埋怨够了,美目一转,又问刘赫。
刘赫眯起了眼,似笑非笑:“你说呢?孤该娶么?孤依稀记得,她长得可是平常,才情也不出众。”
郑凌瑶娇哼了一声:“平常些才好!平常些才不生心。她觉得配不上你,在娘家岂不是更要替你说话?你娶的又不是人,在意那些个有什么意思?”
刘赫潸然一笑:“看来,凌瑶是迫不及待要保这个媒。竟是一点也不理孤的意愿!”
“你的意愿不就是要娶盛馥?余音也寻了,四娘也杀了,奈何人家仍是觉得旧爱好些,断是瞧不上你!”
“本宫可是知道,当日恪王去求她复合,她在大街上就是一簪子刺下,扭头就走。那恪王一路滴着血跟到她家,也不让进门,任凭他在雨里淋着,几乎将血都流干了。”
刘赫惊诧的神情落入郑凌瑶的眼里,她便了然刘赫并不知道此事。暗自道了一声:确是说对了!他也该是怕着这样的!亏得是本宫多想了一层!
说来也是纠结,一面儿上,郑凌瑶觉得自己在刘赫心中之位无人有力撼动;一面儿上,但凡事及盛馥的,便会莫名有些心虚着紧。
“想我们原来都是不知道那盛馥是这般冷的心肠,着实招人怕。因此本宫听得你与她不成了,惋惜是有,但也是庆幸!”
“宇文家的虽然平常,可好处是日后不生枝节。你若嫌她,再多添几个人在身边不也就好了。要才情的,要相貌的,什么样儿的寻不着?”
郑凌瑶看着刘赫脸色不善,自以为此举定能掐灭刘赫心底对盛馥那若有若无的情丝;却不知刘赫正体会着一阵又一阵的悔意催动着气血如巨浪般直拍心口,触之生疼。
“她竟然用簪刺他!她竟然放任他流血不顾!她能这般冷情,那他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罢了!孤若早早表明了心迹,齐恪定是无力来争罢?!孤却是为何定要听她那句回来再说,不做坚持?”
“耀焱?!”郑凌瑶见刘赫刘赫愣怔,脸色也是愈发不好,不由得住了口,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是被惊到了?还是觉得。。。。。。错失了良机?”
是啊!孤确是错失了良机,痛心欲绝,悔不当初。只是,孤岂能说与你听?!刘赫心中哀吼一片:齐恪扮弱演惨赢了她回去,孤不齿!孤不认!孤不服!孤要争她回来!定要争她回来!”
“耀焱?!可是被本宫说中了心事?”郑凌瑶又问,眼神闪烁之中,隐约挟带着几分恨意。
“孤是听你说再多添些人在身边,有些烦闷。凌瑶,你是否有些过分的贤德了,竟然都是不在意。还是孤如今在你心中,已无关紧要?”刘赫的心痛愤恨是真之又切,借着假说辞宣泄而出,倒把郑凌瑶唬怔住了!
郑凌瑶愣怔之后便被欢喜、满足、得意蜂拥,纵身扑入刘赫怀中,双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咯咯”地笑出声来:“耀焱!你怎会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从一早,便是绑在一起的,掰开了哪个都是不会好的。”
“本宫如今不能与你朝夕一处,怕你心苦,就想有多几个合你心意的人在侧,你也好受些。就这样,你也能想到那里去?”
“哪个后宅后宫不是一堆一堆的人?本宫要拿这个说事,将来可要怎么着才好?再说了,论是谁,都是我俩的奴才,哪里有主子跟奴才吃味儿的事来?”。
郑凌瑶边说边笑,由心绽放的笑颜犹如牡丹开出了最美的花瓣,国色天香,把人熏得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