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阿七带着徐真到伙房去打饭。杜胜给他们两人分菜,徐真分到了一粒硬邦邦的类似豌豆的东西,还有一根黑乎乎的有股难闻药味的棒子,这两样东西就着一大碗米饭。徐真捧在手里,感到十分好奇,怎么仙界的饭食都这么清淡简单?于是他问阿七道:“阿七哥,这些东西除了米饭能吃吗?”
阿七笑了笑,说:“没尝过仙界的饭食吧?告诉你,这碗东西比凡间的鲍参鱼翅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我们炼丹司是岳阳门出了名的好伙食部门,这里的每一样饭菜都是昂贵的药材,你以为伙房单单是个管吃喝的地方吗?杜胜他们就是那些下流九等的火工吗?其实没这么简单,后膳堂的工作是个肥差,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起的。”
徐真听他如此一说,想起了刚才为什么杜胜不让他独自进入伙房了,于是向阿七道:“如此说来这里到处都是宝咯,怪不得杜师父和我说话总是感觉有所隐瞒。”
阿七道:“以后慢慢你就会了解的,杜胜不是个什么好人。”
徐真感到有些不安,不知道该相信谁。然而他本来就是个底层人物,相不相信谁又有何关系,他只需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徐真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东西,对阿七道:“这米饭还真是好啊,颗粒大,饱满晶莹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阿七给他解释道:“这是种植在丹鸣峰的稻米,吸收了天地灵气,长得自然比凡间的稻谷要好,吃了它能一碗顶三碗,而且具有消除疲劳,提神醒目的奇效。”
徐真惊奇道:“真的!”
阿七说:“这还不算什么,看到那颗豌豆和黑棒了吗,这两个东西才是好宝贝,那颗类似豌豆的东西叫天目蚕豆,是伙房的好食材,吃了它能给你补充源源不断的体力,连续高强度赶上两天的活都不会感到劳累,看来杜胜也是想到了你开始可能干不了挑水的活,所以先给你点甜头,还有那根黑棒名叫灵犀根,是消除酸痛的良药,每次你只要刮下一点点,口服下去,就会突然好像充满活力一样,身上所有的酸痛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真喜道:“真有这般神奇,仙界果然是凡间没得比的。”
阿七道:“这里的神奇东西还多着呢,瞧你这得意样,这点小东西就把你满足了,没出息,哪天有空我带你到山里去,那里有很多东西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
徐真看他对自己碗中的东西无动于衷的表情,知道他话不假,于是对未来更加的充满着期待。
他吃了一碗米饭,把那颗天目蚕豆和灵犀根留下来,放在自己的储物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晚上,徐真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跑到外面洗了个脸,然后就挑起扁担下山打水去了。
这时他第一天干活,也是他挑的第一桶水。徐真很认真,打满水后,一步一步的往石阶上面走去。然而这两桶水真够重的,压在徐真的肩膀上,起码有上百斤,石阶很陡峭,他又不能平平的搭在两只肩膀上,徐真只能单肩挑着,两只木桶一高一低的,刚好和斜斜的石级相平行。
好不容易挑上了崖顶,已是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徐真艰难的把它们倒到大缸里,然后看了看沙漏,时间刚好十分钟,他想到第一次挑,体力尚足,十分钟并不为快,要是到后面体力不支的时候,恐怕连十五分钟也不行,然而他并没有多想,匆匆忙忙的拿起空桶飞奔下山了。
他必须要把时间尽量缩短在下山的路上,因为下山不耗体力,是件轻松活。于是徐真又打了两桶,这次和第一次一样,很迅速,只是由于匆忙,途中洒了不少。
接着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第十次的时候,他的腿有些酸麻了,在半路上不小心滑倒了,满满的两桶水全给洒了出来,还把自己打个半湿。
徐真有些恼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两桶水对他来说就是百分之二的任务,以后决不能这么放松大意了。他收拾空桶,急忙着又下去了。
放在崖顶的沙漏就这样一点点的滑落下去,时间在不知不觉间眨眼就过去了六个小时,此时徐真才挑了不到四十桶,他已是累得快不行了,不得不撂下木桶,靠到石头上大口的穿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滴就像下雨天屋檐留下的水珠一样,噼噼啪啪的打在石头上。
他不能停,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这会增加重量,于是干脆把上衣都脱了,只穿一条裤衩,接着走下去。
还好这一路石阶上,有从石缝里长出来的苍松遮掩,太阳照不到,不是那么的酷热难当。
等到挑到一半时,徐真的肩膀磨出血来了,每次扁担坚硬的部位压到肩头时,就有一阵烧灼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
六十桶,七十桶……
他真的有些支持不住了。这种体力活对毅力的考量,是以摧残身体为代价的,一般人想坚持下去很难办到。
然而杜胜还要催他快点,因为伙房的用水紧急,他刚刚打满的一缸水,不一会就用完了。这个少年看着那些不用干体力活的火工厨师,只知道吆喝,一点都不体谅自己的痛苦,感到十分无语。
终于在挑到九十桶的时候,支持不住了,徐真倒在了石阶上。徐真茫然叹息:“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简直是一种要人命的工作,难道我的修仙路就要在这里终止了吗?”,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用去想,只盼望着醒来后,眼前依然是鸟语花香,那六个大缸已经装上满满的水了,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不现实的幻觉。
他太累了,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徐真刚要昏睡过去,这时不知从哪伸来一只手,在他的脸颊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