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抵着他滚烫的胸膛,他口中呼出的热气,他浑身散出来的可怕气息让我瞬间回到了我们相遇的那一日。八?一??w≥w≠w≈.≥8=1≤z=w≈.此刻,他再不是懵懂天真的无邪,他又一次变回了那只受伤的野兽。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怨恨和痛苦。
我挣扎着想要逃离,可一眨眼,他的眼神却变了,他像只胆怯的小兽哀伤地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就软了,我收起防备,轻轻地抚上他哀伤的脸庞:“你静下来,你听我好好解释。”
“不,这一次你听我的……”当这句话从他的齿间冷冷地蹦出来时,我就知道我又错了一次。受伤的野兽无论摆出多么低的姿态,他依旧是危险的。
无邪将我的双手一下反剪到了背后,我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推倒在了沙滩上。随后,无邪不管不顾地压上了我。“这次,我要让你懂我的喜欢……”他喘着粗气,一手扯开了我的衣领。
“无邪!你在干什么——”我失声惊叫。
无邪的嘴用力地啃咬着我的嘴唇,他的手更是了疯似地在我胸前,腰间胡乱地揉搓着。我的手被他禁锢在身后只能拼命地蹬腿想把他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可他不容许我反抗,他的脚缠上了我的脚,他滚烫的身体将我死死地压在了沙滩上。
我叫喊着,挣扎着,颤抖着,他咬破了我的嘴唇,我的牙齿撞上了他的牙齿,一股腥甜的味道在我们口中弥漫。
我全身的力气在与他的抗争中一点点地流逝,我已经无力挣扎。
无邪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从我胸口抬起头来,脸上有难以掩藏的欲望,可他漆黑的眼睛里却写满了懊丧、无助和害怕。
我躺在沙滩上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的恐惧和愤怒化成了一股难以言语的痛楚。
我要失去他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是我的孩子了;从这一刻起,我与他再也回不到从前……
揪心的疼痛让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阿拾……”无邪呆住了,他伸手来摸我的脸,我轻轻侧头避开了他。
“对不起,我……”他身子一僵从我身上翻了下去。
我擦干眼泪,拉起衣领在沙滩上坐了起来。我转头看着他,心里有万千思绪,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对方。阳光下,我们的影子越缩越短。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过了许久,无恤清朗的声音伴随着海浪声从远处传来。
我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对几丈开外的无恤喊道:“你在水里待了那么久,都捞到什么了?”
“今天总得叫你们两个知道,这世上还有比肉更好吃的东西。”无恤没有觉我们的异样,他一甩湿,笑着从背后拿出一只张牙舞爪的“怪东西”,“见过没?这是龙角蟹,当年齐国进献周王的贡品里就有它。这家伙在水里跑起来像飞一样,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狼崽,别傻坐着了,跟我烤贝子吃吧!”无恤兴奋地朝无邪一招手,拿着龙角蟹,拎着用衣服兜住的一大袋海贝朝篝火走去。
“走吧,今天的事咱们就当什么也没生过,行吗?”我抿了抿嘴唇上的伤口,弯腰去拉无邪。
无邪抬头看着我,他紧蹙的双眉和颤抖的眼睫泄露了他内心的矛盾和痛苦。我心中一揪,他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猛地一个转身飞快地跑朝海滩另一头跑去。
“无邪——”我拔腿就追,但苦于双脚陷在沙子里根本跑不快。不一会儿,无邪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生什么事了?”无恤一头雾水地从后面赶了上来。
“快,帮我把他追回来!”我大叫。
无恤看了我一眼,飞身追了上去。
“他人呢?”过了约莫一刻多钟,无恤回来了。我急忙拉着他问。
“没找到人,这小子脚程不比我慢。你们吵架了?你的嘴巴怎么了?”无恤这回离我近了,才惊觉我嘴上的伤口。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重新回到篝火前坐下,“晚点他会回来的,给他留点吃的吧。”
“让我看看你。”无恤在我身边坐下,轻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了他,“他欺负你了?你说什么话让他了狼性子?”
“是我太心急了,以前什么都不教他,现在一下子又想叫他明白我的意思。他待会儿回来了,你别骂他,也不要同他动手。”
“动手?”无恤眉头一蹙,一把撩开了我垂在胸前的长。
我一拉衣领,在无恤几欲爆前,连忙解释道:“他不是故意的,也许是之前盗跖跟他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把他心绪弄乱了。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他的剑术是盗跖教的?”
“嗯,盗跖那人虽算不得君子,品行也差了些,但他和无邪都是不受礼法束缚的人,无邪和他聊得来,就一直跟着他学剑了。”
“难怪他这半年剑术精进得那么快,那日在山谷里同陈逆都过了好几招。”无恤俯身将一只手掌大小的海贝丢入了火中。
“你没有生气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只是要提醒你,盗跖此人性格乖戾,不管他与你们有多熟识,终究是个杀人如麻的恶徒。对他,你最好还是多留一份戒心。”
“嗯,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只专心地看着火炭上滋滋作响的海贝。盗跖当年在密室里相救阿娘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无恤,智氏一族对我的可怕执念,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了,趁热吃吧!”无恤用树枝帮我把莹白鲜嫩的贝肉从贝壳上戳了下来,我仰头就着海贝烫口的外壳把贝肉和鲜美的汁水齐齐倒进了嘴里。
“无邪的事你该早些听我的,你自己平日不教他,由着他,最后居然还让盗跖做了他师父。剑有剑德,盗跖的剑狠辣绝情,若不是无邪本性纯良,这世上恐怕早就出了第二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鬼了。”无恤看我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忍不住又道。
“好了,之前是我错了,现在你也别数落我了。育人与习剑都非一日之功,以后我慢慢教他便是。”我被无恤教训了一番,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咦,你抓来的龙角蟹呢?周王的贡品跑了?!”
“埋在沙子底下烤着呢!等这堆火烧灭了,狼崽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吧!”
“好!”
我们坐在沙滩上,吃着海贝,看着蓝天与大海之间那群追逐着浪花的海鸟。太阳在空中越爬越高,身子底下的沙子越来越烫。到后来,篝火熄灭了,龙角蟹放凉了,当月亮从海面上升起的时候,我们等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每一次我与无邪分开,他都会不弃不舍地寻找我的下落。从摩崖山到将军府,从秦国到天枢,无论我们之间隔着多么远的距离,他总能找到我。可这一次,是他先离开了。我也终于尝到了苦寻不得,牵肠挂肚的痛苦滋味。
今天,是无邪离开后的第三天。我的心底一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不停地告诉我,无邪,他不会回来了。
这声音让我懊丧,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别让我有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
院子里,杉木栅栏被人打开了,我几乎是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找到他了吗?”我打开房门,但迷蒙的夜色中,只有一脸疲惫的无恤,“他也没回焦原山上的草棚吗?”我问。
“没有,草棚里有野兽的寄居过的痕迹,臭得很,他不可能在那里面睡觉。”无恤跨进屋子,提起小几上的水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今天回来的时候,住在村头的小丫告诉我,几天前她瞧见无邪一个人往官道上跑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去鲁国找四儿了?”
“去鲁国找四儿?他如果要找四儿,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他不是为了找四儿,他是为了避开你啊,傻丫头。”无恤放下水壶,轻轻地捏住了我的肩膀,“无邪现在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这回走,可能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坦然面对你。而且,你那日不是想通了说要对他放手吗?他是个男人,你只当他这一趟是出门历练去了。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好,他自然会回来找你。如果他过得很好,拐到了一个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姑娘,那他即使不回来,你也应该替他高兴,不是吗?”无恤看着我微笑道。
“我怕他会遇上什么危险。”
“以他现在的剑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普通的游侠、剑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心思单纯,万一……”
“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无恤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小几前坐了下来,“无邪在你面前确实毫无防备,但对待除你之外的人,他的戒心可比你重多了。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对四儿,气极了他也照样可以翻脸不认人。依我看,你现在真正要担心的,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东方诸国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跟盗跖一样难缠的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