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简单的营帐里,灯火通明。8『ΔΔ1 ww*w.
花月满被趴放在床榻上深度昏迷着,随行狩猎的太医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她的衣衫,露出了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后背的抓痕。
虽并没有看见白骨,但也是皮开肉绽的触目惊心。
饶是一向从医数十载的太医瞧见了,也是难免愁眉不展。
伤口如此之深,命是能保住,不过这伤疤却要永久的落下了。
太医一边叹气着,一边拿出了药膏,刚涂抹到伤口上一点,昏迷着的花月满便喊起了疼。
“格老子的!疼——”她一边喊着,一边本能的挥舞起双臂,无论如何也不让太医上药。
太医吓得一个哆嗦:“回太子妃的话,疼是难免的,不过为了防止您的伤口恶化,微臣必须要给您上药。”
说完了话,见花月满再次平静了下来,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再次用软巾沾着药膏,朝着她的伤口处擦了去。
可想而知,花月满又炸毛了,胡乱挥舞着的手,一巴掌直接将太医从床榻边抽倒在了地上。
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刚刚凝结的鲜血再次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滴答在了床榻被褥上。
太医捂着脸跪在地上力不从心。
如今不是在皇宫里,本就人手不够,再加上其他所有的人都赶去了皇上的营帐,嘘寒问暖忙里忙外着,哪里还有人能来这边照应?
可好歹哪里躺着的是太子妃,若是耽搁了病情,他脑袋上这乌纱帽想要保住可就难了。
垂地的营帘被人掀开,一双黑色的云靴走进了太医的视线。
太医顺着那靴子往上一看,当即委屈的像是被欺负的孩子看见了亲娘。
“太子爷,您可来了!”
刚刚从皇上那边回来的刘默,扫了扫太医焦灼的脸,又看了看床榻上花月满那再次崩裂开的伤口,沉默不语。
太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太子妃她……”
没等太医把话说完,刘默便迈步坐在了床榻边上,伸手将花月满拉入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随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对着太医淡淡的道:“继续吧。”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自然的顺理成章。
太医见此,感动的就差老泪纵横了,点了点头,涂抹起了药膏。
“疼……”花月满再次绷紧了身子,虽然手被钳制着,但身子却不配合的扭曲了起来。
太医一愣,刚要停止手上的动作,却见刘默腾出了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了花月满的窝,语气虽轻柔却凉。
“乖乖的,你知道我耐心不多。”
趴在他怀里的花月满,本还不安的扭动着,听了这话,绷紧着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后像是极其不情愿又无可奈的放松了下来。
太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原本的职责:“太子爷和太子妃的感情还真是羡煞旁人。”
他以为花月满乖乖听话是对刘默的信任,岂不知她是被他吓得……
如今在花月满的心里,刘默阴风阵阵的形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擦不去,抹不掉。
刘默等了半晌也不见太医有所动作,目色平平,声音却是再次冷下了几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么?”
太医一个激灵,赶紧低头上药。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上个药上到生不如死的太医终于得到了解脱,简单的又和刘默汇报了几句之后,夹着尾巴匆匆出了营帐。
随着太医脚步声的渐渐远去,营帐里陷入在了一片寂静之中。
一阵不同寻常的味道,忽而夹杂着凉风佛进了鼻子,刘默微微蹙眉,垂眼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花月满愣了愣,狐疑似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挑住了她破烂的衣衫,放在鼻下闻了闻,双眸不由得震了几震。
这个味道……
他正心惊为何在她的身上会有这个味道,余光却瞥见她那在衣衫下半隐半露的腰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图案。
勾着她衣衫的指尖轻轻往下一拉,平静的双眸却猛地一滞。
灯火通明的营帐里,花月满后腰上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尤其明显,这胎记不算太大,却生长的特别清晰仔细,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在她的后腰上翩翩起舞。
刘默有些凉意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带着体温的蝴蝶胎记上,暗红的颜色刺激着他的目,如大师描绘般的图案惊触着他的心。
他一向有条不紊的大脑,瞬间掺杂进了几块记忆的碎片。
十年前。
熊熊大火,烈烈燃烧,一个女孩子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在四处坍塌的寝宫里没命奔跑着。
那个女孩穿着宫女的衣裳,瘦小的身子明明在面对大火时吓得轻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他的身前。
“哗啦——”忽然塌方下了一处悬梁,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他一把将女孩拉扯回来,看着她那被手帕蒙住的脸,拧了拧眉:“你到底是谁?”
女孩饶是蒙着手帕,他却也能恍惚看见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有心情问这个?”
他平静的看着她脸上的手帕:“你来救我,却不肯告诉我你是谁,这个世界从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心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良心现,还是另有所图。”
如果这火是她放的,那么她良心现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这火不是她放的,她又和自己非亲非故,那么她就一定是对他另有所图。
女孩似乎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如此条理分明的分析出这些,虽是诧异,但更多的却是佩服。
“我救你,确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静默,等待着她的下文,他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女孩刚要开口说话,四周却再次传来了木屑掉落的声音。
“噼里啪啦——”
抬眼看了看四周愈严峻的火势,女孩根本顾不得说话,拉着他跑进了里屋,踮脚推开后窗,丝丝凉风了进来,却驱散不走火势蔓延的灼热。
女孩一边蹲下身子,一边双手交叠:“你踩着我的手,我托你出去。”
他嗤笑出声:“你还没说你的条件。”
眼看着大火咆哮了过来,女孩急得跳脚:“大哥,你是我亲哥成不?就算我有请求,你也要先活着出去!”
“轰——”的一声,房梁坍塌,堵住了里屋的房门,浓烟四起,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女孩见此,再是不给刘默考虑的时间,一把拉住他的腰带,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出了窗子。
凉爽的空气驱走了鼻间的浓烟熏呛,他脚刚一落地,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着那个女孩出来,哪知他伸手刚刚抓住女孩的后衣领,屋子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大火烧断的横梁直直坠落,将窗口瞬间堵死。
惊乱之中,女孩的衣服被撕扯开,在火势吞没到窗边的最后一刻,他清楚的看见了女孩零散衣衫下,后腰上的一个蝴蝶胎记。
当时的情况,前无门,后无窗,他以为女孩在里面必定必死无疑。
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被咯的生疼。
他移开脚,只见地上遗落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弯腰捡起的同时,心脏控制不住的冷了下去。
这瓷瓶粗糙的很,表面没有任何的彩绘和雕刻,如果要是一般人,定会嫌弃的不屑一顾,但他却清楚的记得,有一个人对这药瓶很是爱不释手。
凉风卷进营帐,垂在地上的营帘再次被人掀了起来。
一直沉浸在往事之中的刘默,转眼朝着来人看了去:“擅玉,你不用随着我回宫了。”
擅玉站在原地:“主子,何事?”
刘默淡淡的又道:“去一趟瑶蓝,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尽快查清楚。”
一个时辰后。
擅玉走出了营帐,无声无息,像是从来都不曾进来过一般。
刘默转眸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床榻上,正想着什么出神,却见床榻上的人儿终于轻呢着睁开了眼睛。
“特娘的……就不能让我舒舒服服的睁开眼睛么?”
花月满浑身疼的难受,比在树林里呆着的时候更疼了,尤其是她的肩膀,简直疼的像是有人正在撕扯她的皮肉一样。
真是造孽了,从进宫到现在没多久,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疼痛之中转醒的。
不知不觉中,她竟成了受伤专业户了。
余光,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花月满侧眸看去,竟是刘默。
她先是一愣,随后赶紧问道:“你救我回来的?”
好像是的,她想起来了,昏迷之前似乎看见了这厮。
想了想又问:“皇上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
她是求爷爷告奶奶的祈求皇上平安啊,不然山熊那一巴掌她可白挨了。
见他迟迟不回答,她急了:“你倒是说啊?”
这厮是属什么的?关键时刻总装哑巴。
刘默在她一系列的问号之中走到了床榻边上,长眸淡淡扫着她的面颊,不答反问:“你和皇上为何会遇上山熊?”
花月满被他问的一愣,正想说“你有病?”
特娘的皇上遇山熊肯定是意外啊!不然你以为我和山熊是亲戚?
话一到嘴边,她却噎住了,看着刘默那明显话里有话的样子,也学着他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默平静的目色不变:“山熊虽然是破坏力极强的野兽,但并会轻易被激怒,若是没有能够刺激他嗅觉的味道,它根本不会攻击人。”
他顿了顿,微微弯下腰身,伸手挑起了她的衣衫:“我在你的衣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味道是肉豆蔻,这是一种常见的,能够激猛兽食欲的味道。”
花月满直直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和皇上遇害并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