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虽然哭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方才那一句话却还是深深的刻在如今苏逸之早已空白的脑子里。8┡Δ』ΩΩ1┡中Δ文网ww w.这话犹如世上最恶毒的蛊毒,让他的手着了魔一样,不仅失去了控制,久久的抓着那剑柄,甚至神情呆滞的看着近在咫尺却又生疏到近乎陌生的背影。
萧允明听到了身边所有人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分外明显。至此此刻,他方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将死之时,并没有传闻中的那种麻木,而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明了。
渐渐的,他的眼皮开始无力,却偏偏倔强的撑着最后一口气,感受到手臂之间鬼修的挣扎与口中的咒骂,却夹杂着痛苦的呼吸,他便明白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完成。
萧允明嘴角含血,却偏偏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与骄傲,仿佛那些毒针与直穿他心脾的长剑,不过就是那无伤大雅的小伤。
鬼修此时方才觉得,他眼前的男子才是魔鬼,是个不折不扣的疯了的魔鬼,因为此时的萧允明居然推着他,一步一步,硬生生的将长剑拔出自己的身体,伤口犹如撕扯,鲜血直流。
鬼修挣扎,可手臂却被萧允明牵制得根本无法动弹。亦或许,他如今震慑于一个将死的病体残躯,今时今日居然还有着这般的执念与毅力。
然,当他的身体完全离开长剑之时,却开始后悔方才自己的一丝惧意,懊恼之下一掌朝着萧允明又是袭击而去,愤恨的喊:“萧允明,你这个疯子!”
就那一掌,却让被无情拉住的名扬哀戚的跪倒在地,一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响彻整个明王府!
苏逸之素来淡漠的眼,如今空洞,可似乎眼里有着一丝眼泪。他震惊于自己耳边所听,却用一只手猛然扶住自己完好无缺,可偏偏如今却痛到撕心裂肺的胸口,看着长剑又一次刺进了萧允明胸口几分。
他开始摇着头,不可置信所有的一切,那些人、那些话,甚至就连寒冷与空气都仿佛在说谎。脑中,多少过往的画面不停地出现,那曾经让他不解的人、不解的事、不解的恩,都在这一刻瞬间明朗。
云若飞走了过去,抓住苏逸之如今颤抖到几乎不知所措的手,却偏偏眼中的眼泪晶莹清晰,让他大彻大悟。
苏逸之看着云若飞,想问却现居然一点声音也不出,而她似乎懂得一般,只是摇了摇头,让人绝望与奔溃。
萧允明说:“丫……丫头……我有点累了!”
云若飞身子为之一震,抓着苏逸之的左手也越用力,甚至无视苏逸之眼中的质问与请求,咬着嘴唇,极为用力的一把拔出长剑,终于是解开了这兄弟二人之间的“心蛊”,给了彼此最后的自由。
苏逸之再无力,长剑犹如魔鬼,被他嫌弃的丢弃在地,而他则呆呆的看着长剑上的黑血,失魂落魄到再无往日里的一丝舒适,只剩冰冷。
萧允明满足却虚弱的跪在地上,却偏偏犹如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让人望而生畏。
而名扬再无气力站起来,只是像一个极为狼狈的妇人,迅的爬到他的身边,抱着萧允明的身体,哭得歇斯底里,昏天暗地,看着那千穿百孔又伤痕累累的身体,喊着:“曜儿……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苏逸之问了一遍又一遍,却现这个世上似乎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问题,终于他出了声音,怒吼着质问所有人,空气之中似乎瞬间凝结了所有的寒冷,说:“谁……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谁是曜儿!”
往日的温润如玉不复存在,芝兰玉树也早已折腰,那一声的怒吼即便自肺腑,却始终无人敢答。
人之幸,亦或不幸,鬼修点住了自己伤口附近的穴道,笑得兴奋与癫狂,在一阵的哭声与抽泣声中,分外“刺耳”,说:“苏逸之,枉你自称四国绝世公子,居然连自己的身世都看不清,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苏逸之看着鬼修,眼神呆滞浑浊,再无往日的睿智与云淡风轻。
鬼修将萧允明那虚弱到近乎听不见的阻止抛在一旁,说:“当年,先皇病重,南帝却出征在外,执行屠龙令!南瑜国虽是小国,却久攻不下,文太后为让南帝登基名正言顺,便以怀胎数月的名扬为人质,要求身为南瑜国国师的苏钧天卖国求荣,助南帝空破南瑜国城门。”
“他是英雄!”萧允明闭着眼睛,出了一声怒吼,疯狂的说:“是他救……救了你,救了药王谷的人!相反,是你……是你害得南瑜国的遗孤葬身于药王谷!”
苏逸之从来好听温柔的声音,却在此时,冰冷带着几分伤人的说:“说……继续说!”
鬼修满足,慢慢站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胸口,说:“然战役比想得复杂,并不顺利!四国贪婪害怕,拖延了3个多月。待苏钧天回南国之时,名扬刚好怀胎十月。”
“够了!鬼修!”云若飞看了一眼无情与无名,二人领会其意,将手中的长剑架在如今身受重伤、无力反抗的鬼修颈脖之上。
苏逸之一声怒喝,冷酷到让人不寒而栗,说:“让他说完,谁若再阻止我得知真相,我便杀了他!”
云若飞感受到这似有似无的警告,心中悲凉,低头不语,心知今时今日早已不受控制,唯有朝着为难的无情他们摇了摇头,因为她再无力欺瞒如今的苏逸之半分。
鬼修得意淡定,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说:“先皇恰好驾崩,南帝得胜仗名正言顺的登基,处理吴南事宜。文太后为安抚那时候执掌兵权的林家,假意答应林皇后放走名扬!实则留下质子,继续要挟苏钧天!可林皇后心善,与庆礼得知之后,冒死放走即将临盆的名扬!”
鬼修提到林皇后之时,眼中霎那温和,却无人重视,只是继续听着他,说:“然……那时候的林皇后却怎么也想不到,文太后不仅欺瞒着她,早就快起一步留下质子,甚至故意看着林皇后放走名扬,犯上大罪,受制于萧氏皇族。”
云若飞回应,说:“文太后早已去世,逝者安息,何必再……”
苏逸之抓住重点,疑惑的看着鬼修,冷若冰霜的说:“留下质子?”
鬼修得意赞许,说:“接下去的事,就是萧氏和你们苏家最大的秘密,也是你最想知道的事,苏逸之,你要听吗?”
萧允明想要阻止,却无力的用手撑地,开不了口也力不从心。
云若飞看着兄弟二人如今截然不同的身姿,恐惧的看着苏逸之今日势必追究到底的气势,以及听着那即将大白天下的真相。
鬼修残忍一笑,继续说:“文太后这个妖妇却棋差一招,终究是天意所为,林皇后的心善也得到回报,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名扬居然怀的是双生子!苏钧天归来之时,名扬亦回到苏府,顺利产下幼子……又名苏逸之!怎么样,苏逸之,你是不是想问,那个留在宫廷的质子,如今又在哪里,又是谁?”
鬼修振奋的越笑越大声,俯视着痛苦的萧允明,以及早已面色白的犹如白雪却脸上毫无一丝的情绪的苏逸之,说:“就是这个被你一剑刺穿心肺的皇五子萧允明!不错,他就是你的双生大哥,正因为他身为质子,才换取了文太后对苏家上下的愧疚与赦免。”
苏逸之连连后退,脸上虽然还是冰冻到做不出一丝的表情,可身体却早已出卖了他。
云若飞心中不忍,说:“你胡说,这是你的计策,是你将明王当成了挡箭牌!”
鬼修靠近一步,据理力争的说:“是又如何,萧允明最终还是因为苏逸之而死!当年的文太后想要留下质子牵制名扬和苏钧天,却不曾想故意放走的名扬居然腹中还有一子!所幸她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掩饰真相,让不到满月的萧允明服下噬骨散,蚀骨剥皮之痛,就连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幼儿!南帝得知之后,即便冒着皇族大罪收为五子,疼爱有加,可那又如何?终究,这个孩子就是个挡箭牌,苏家的挡箭牌,你苏逸之的替死鬼!”
名扬心疼的看着这样的萧允明,摇着头,痛彻心扉的说:“是我……是我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萧允明无力的捶打着地面,说:“够了……我说够了!够了!我……是他大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他活下去,为了苏家平安!这不是替死鬼,是我的活着的意义!哈哈哈……鬼修,你这种可怜之人,如何……如……何能懂啊!”
鬼修气愤,想要动手却现无情与无名手中的长剑依旧牵制着自己,鄙夷的说:“活着的意义?哈哈哈……是啊,心爱之人让给苏逸之,命也给苏逸之!苏逸之,你看看,这个就是你的好大哥,你以为他方才逃不了吗?不是,看看他胸口的这些暗器,他怕我伤到你,真是兄弟情深,看啊……数十根毒针啊,每一针都可以让你变成废人!可是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啊!哈哈哈……你亲手杀了这些年保护你的大哥!”
苏逸之胸口血气再难平顺,终究气血上涌,口吐鲜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背影,那个似乎与自己有些神似的背影,原来正因为与自己相似,方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