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阳那样问,本身就是没话找话说,他巴不得跟美丽的炊烟一起走呢。再者,他根本就不想回到那个蜗居之所,群租之寓,不是担心小,而是害怕那里无尽的孤独和寂寞。哪怕炊烟是个坏人,他也认了,而且炊烟这么漂亮,刚才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虽然没有感到在地铁里初次见面时的温柔,但也体会到了眼神中隐隐的正气。所以当面对炊烟这样激将式的诘问时,他也毫不含糊地回答:“我怕什么啊?不过……”他本来想说“总得给我说一下怎么回事吧”,但话到嘴边,没说下去,一方面觉得说下去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啰嗦,另一方面,他觉得对方故意在减少跟他说话,要是自己不知趣,硬腆着脸上,就不太好了。于是只是偶尔看她一两眼。
二人并肩默默走了一段,下了扶梯,女孩儿转向去富锦路方向的站台。
靳阳不断地瞧上炊烟一眼,希冀能得到对方也看他一眼,这样便可以顺利开口了。但炊烟只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靳阳指着站牌,硬着头皮朝着炊烟说:“去这个方向啊?”
女孩儿冷淡地说:“是的!”
又一阵无语……
一会儿,地铁来了,二人上了车厢,此时不到十点,从徐家汇去市区方向的列车上人已经不是很多,松松挎挎地,下车的人把在临近门口中间的握杆空了出来。靳阳伸左手,炊烟伸右手一上一下同时握住了握杆。
列车开走。嗡嗡地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窗外的广告牌迅速地向后疾驰。
靳阳忽然想起了与炊烟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正类似于此情此景。只是靳阳在左,炊烟在右。靳阳欲思及昔日温暖了自己几个月的往事,看看身边对他自己不予理会的傲娇女孩儿,不禁感慨:“没想到,这次的动心就要这样完了!”
就这样站着,终究不免尴尬。靳阳便再开话匣子:“我们到哪一站下车?“
炊烟面无表情地扭过来了,正要回答,突然好想看到了什么,脸上变得严峻起来,斜身靠近靳阳,将头伸到靳阳耳边,轻声地说:“有人跟踪我们!你一会儿跟着我!”
本来美女靠近身边,他已心头一荡,而又听说有人跟踪,心中又惊怕又激动,感觉像是亲历电影一样。他看着表情严峻的炊烟,惊讶一下,又赶紧上牙咬着下嘴唇,坚定地“嗯”了一声。然后,莫名的一股正义感和保护**起来,他要了解一下情况。
正要看周围,炊烟轻声说:“不要乱看,看着我就行了。”然后转过头好像仔细听着什么。
靳阳不禁惊讶,转而狂喜,正中自己下怀,但试着克制自己,警惕有人在旁跟踪。一边瞪着眼看炊烟的侧脸,一边听周围有什么动静,一边自己喜乐着。
靳阳看了一会儿炊烟粉嫩的侧脸,有些像亲吻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心里也生起一丝愧疚感,于是赶紧转头,视线离开了炊烟。
此时,突然车厢中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传入靳阳耳中,靳阳感觉眼前一花,渐而变黑,然后又一阵光亮,眼前空空如也,没有了炊烟,车厢也空荡荡的,廖无一人。自己仿佛也脱离了车厢地板,飘在空中。然后,眼前再次变黑,倒了下去!
悠悠地醒来,靳阳慵懒地转了个身,窗帘外天已亮,阳光打到白色帘子上,顺着帘子的扭曲,涂抹了几片扭曲的金黄。他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上扫了一把,扫到手机,打开看了一眼,7:26分。
“准备起床了!快7点半了”。
他想闹钟是7点半的,不要被闹钟吵了,于是自觉起来。干坐着。
恍惚间,突然想起什么。他看看周围的家具,确信自己是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面。
“我好像记得自己是在地铁上晕过去了啊?”靳阳想。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好像昨天晚上在地铁上睡了一觉,醒来后看看没有炊烟,就如同往常一样坐地铁回家了。
但隐约间好像又见过炊烟似的,而且好像当时有人跟踪……
他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所以早上他总是能有时间胡思乱想一番。但为了不浪费时间,他总是打开手机的诗词软件,来读一两首诗词,算是对自己人生流逝的安慰。
洗漱完毕,靳阳拎包出门上班。路上,绿荫遮蔽,白桥跨水,别是人家,衫杆招摇,电线纵横,飞鸟东西。路旁别墅,铁栅灰墙。墙内花开,墙外叶摇。
他在本来直行的公路上骑着自行车扭来扭去地到了公司。正好碰到了也刚到的同事白笑,相互问了声早。靳阳便说道:“今天来的路上路况相当复杂啊,扭来扭去的。”
白笑呵呵一笑:“是啊,我也刚经过,好多车乱开。”
“本来很窄的路,小轿车还占自行车道,有的大卡车还停在自行车道上,太可恶了!过十字路口时,好多电动车和摩托车不看红绿灯,直接就闯过去了。真是感慨,他们不要命了!
以前觉得SH毕竟是国际化都市,会比较文明一些,没想到也跟其他地方一样。”靳阳说。
靳阳是北方人,虽然在SH也呆了一年左右,但是他是基于美好的想象来的SH,潜意识当中也多关注SH清秀俊美,中西合璧,比如外滩边上,群厦辉光,与黄浦江水相映相染,衡山路侧,西式居店,与秋日落叶相依相恋,碧织泾港,曲水贯城,两岸秀丽,与时而经过的精妆靓女相衬相欢。而对SH本身的美中不足却淡然过之。刚来时的乐水乐天乐人之瘾过去了,就开始秉目瑕疵。
白笑听罢,还是坦然呵呵一笑,“怎么说呢?SH也是有各种层次各种素质的人,所以有这样的现象也是正常的。”
靳阳说:“也是,不过这个在SH好像也是普遍现象。当然除了市中心看起来好些,从市中心稍微出来就是这样子了。”
白笑见怪不怪,说:“没有办法啊,这个问题一直不太好管理。好像BJ也是这样的吧。”
“那倒也是。”说到此,靳阳心下略虚,毕竟北方甚至全国的很多城市都是这个样子,无由苛责于SH,是自己幼稚未除,还对一切寄予美好希望,便与白笑尴尬一笑。
上午三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间,靳阳如同打仗,面对电脑,碌碌兹身,不觉间日已中央。午饭期间,跟同事们,侃一侃政治经济,趣闻轶事,家庭琐事,便回来午休半个小时,以备下午继续战斗。
此章所述,好像是主角从梦中转换回现实,实际上,仔细想来,见到炊烟是梦,还是现实?日常繁琐工作,是梦还是现实?可能会回答后者是现实,前者是梦。我们在梦里时常常以为在现实之中,所以我们认为的繁琐工作何尝不是梦境呢?回忆一下数年前的繁琐的事情,还是恍然如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