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
院子里的荷花池,偶尔会响起青蛙的叫声,草丛里也会时不时的响起几只小虫子的鸣叫。
倚澜阁里静寂无声,只有昏黄的油灯在摇曳着。
新瑶将印有凤凰全新的红面白底的棉被,小心的盖在沉睡的染飞烟身子上,而后将她额头上的白色棉巾拿下,用纤细的手试试她的额头的温度。
热度似乎退了一点,新瑶满意的笑了笑。
阿雅劳累了一天,在厅外的椅子上睡着了,新瑶轻手轻脚的走到一个青色屏风的后面,这才将有些湿润的上衣褪下。
背部满是血淋淋的鞭伤,错落在雪背后,形成一个个狰狞的线条,因为只来得及上了点药,没有包扎,有些伤口已经炸裂,流出鲜血。新瑶将沐医女准备好的疗伤药,小心翼翼的倒在皮开肉绽的后背。
刺痛的感觉,让她倒吸几口凉气,差点压不住的痛呼出声。
忽然一股温热的触感,覆盖在她的手背,新瑶回头望一眼,只见一直熟睡的阿雅,不知道何时已经清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阿雅沉默的拿过她手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为她敷着药。
新瑶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许她的动作。
“你说,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背后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厚重的鼻音。
新瑶愣了愣,沉默的将目光,望着窗外夜色中平静的湖面,有点沉重的回答:“是谁不想当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况且从小到大,大小姐的地位就比我们家小姐高,皇上将她赐给七殿下,将小姐赐给太子,她一定记恨在心,也定不会允许我们小姐比她的地位还要高。”
“我真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大婚当天,故意调了包。”阿雅气愤道。
染飞烟从小痴傻,染相并不喜爱她,将她的闺阁设在染相府最里面的一个小院子‘苍园’里,侍候的丫头也仅仅只有新瑶和阿雅。大夫人一向不受宠,所以也一同搬进了苍园,整个苍园里,就只有四个人。真是名副其实的苍凉。
染紫荆和染飞烟两个人的待遇更是差别极大,同一天大婚,但是全落阳城的人似乎都不曾记得,今天染飞烟也要大婚,都只向染紫荆道喜。
还记得,大婚当日,因为所有人都在前厅,照顾着大小姐。染飞烟出嫁的一切定妆,婚服,该有的出阁礼,都是染夫人和两个丫头一手包办,那天真是忙的晕头转向。
没想到,一直从不来苍园的,染紫荆娘亲,二夫人,忽然大驾光临。
指名让她们两人去到前厅迎礼,至于染飞烟,她就交给了自己带来的其他丫头。染飞烟一向见陌生人害怕,起初,两个丫头并不愿意,但是也没法子,见染飞烟对眼前的一切都好奇,也没有排斥陌生人,所以稍放了心,便到前厅迎接。
没多久,新娘上轿,她们跟着花轿来了太子府。
起初,新娘不哭不闹,不乱动,的确让两人小疑惑了会,但是也没多想什么。
没想到,第二天,当看到新娘时,她们大吃一惊,手中托盘一个不小心,没有拿稳,便将茶水倒在了染紫荆的身上,烫伤了她。
太子一怒之下,将两人打入了地牢,所有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她们便被抓走了。
当天晚上,染紫荆便私下买通狱卒,让狱卒将两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的遍体鳞伤,差点将两人的性命,葬送在地牢里。
想到这里,新瑶心里就一阵气恼,她怒道:“这件事情,除了染紫荆恐怕还有二夫人,只有她们那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才能做出这等事来。”
阿雅应道:“是的,一定有她,不然染紫荆也没那个胆子敢做这种事情。”
“染紫荆心肠歹毒,没想到,她的野心不仅仅只是想做太子妃,更是想要借此机会,除了我们家小姐。”新瑶想到这里,浑身就颤抖,她声音低哑,道:“阿雅,如今,染紫荆为了日后的生命安全,有可能会对我们不利,现在不仅仅只是我们身处于危险当中,染紫荆断然不会放过我们家小姐,以后我们行事,要万分小心了。”
“嗯,我会注意。”
倚澜阁里,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染飞烟躺在软床上沉睡中的模样,也若隐若现。
她睡的很香,脸上花纹似的疤痕,似乎在夜色的掩护下,逐渐的隐去了,露出那姣好的容貌。
额头中心长的一颗很小的红胎记,长睫如蝴蝶振翅般微微煽动。
夜,逐渐静了下来。
静的仿佛河塘里的青蛙都已经睡去。
忽然,床上的染飞烟,似乎梦到了什么,微微拢了拢眉心,嘴里滴滴沽沽的说着什么。仔细一听,似乎是...
“丫的,你给老娘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