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澜阁里。
气氛有些紧张。
许画镜坐在君慕然的身侧,看着一身男儿装扮的飞烟与脸色腊白,低头跪在地上半晌的新瑶与阿雅,笑着冲君慕然说道:“王爷在这里已经等候姐姐多时了,没想到姐姐好有雅兴,领着奴婢私自出了王府。”
飞烟瞪她一眼,然后看向君慕然,问道:“王爷来找飞烟是有什么事情吗?”
君慕然眼眸极冷:“难道本王无事就不能来?”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飞烟恭敬道:“整个静王府都是王爷您的,有什么地方是您不能来的?飞烟只不过想到多日来王爷从不曾踏足倚澜阁,王爷既然没有让下人事先通知飞烟一声,今日冒然前来,定然有些要事,飞烟临时有了急事,来不及告知王爷,以至于飞烟不在府中,还请王爷恕罪。”
“爱妃说哪的话!静王府沉闷,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他语气温和,凤眸却极为阴沉。
看着他阴阳怪气的模样,飞烟心里却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去哪了?”君慕然沉声问。
看着君慕然脸色冷凝,君净鸢心里是百般的压抑,她担心君慕然会怪罪飞烟,便在一旁小声的开口解释道:“七哥莫要怪嫂嫂,今日出府是净鸢的主意,因为西街今日恰逢庙会,所以净鸢这才苦苦央求嫂嫂陪同净鸢一同前去。你看,净鸢还在街上买了些稀奇的玩意儿呢。”
说着将手中的袋子献宝似的拿了出来,倒在了地面上,看着满满一地的市井小民所用的普通物件,在她这里变为了稀奇的宝贝还一脸兴奋的向君慕然介绍,飞烟就很无语。
君净鸢在一堆小玩意儿里翻来倒去,找出几个东西,兴奋的介绍着:“七哥你看啊,人家说这是波浪鼓,嘻嘻,你看轻轻一摇就会发出好听的声音,还有这个,听说这个用来打鸟儿,特别好玩,你瞧还有这个...”
“好了。”君慕然冷声低吼道:“君净鸢你现在最好给本王拿着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躲到一边去,一会儿本王再找你算账。”
看他的脸阴恻恻的,看来火气真的不小,净鸢就乖乖的闭上嘴巴躲到了一旁。
倚澜阁内极静。
君慕然淡漠的注视飞烟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跟本王进来。”
说完转身,移动身下的木轮椅向内阁行去。
许画镜诧异的看着君慕然,她陪着他在这里等染飞烟一个多时辰,她原以为他会因为染飞烟私自出府而发火,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这让许画镜有些失望,她不知道君慕然为何要同染飞烟私下里聊些什么事。心头胀满了不满的情绪。
许画镜连忙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衣角,她除去眼眸中的愠怒,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懦懦的问:“晚宴已经准备好了,画镜在镜荷宫中等着王爷。”
多日来,他均是在镜荷宫过夜,相信今晚也是,哪知君慕然看她一眼,冷漠的说:“不用麻烦了,今晚本王就在倚澜阁内用膳。”
许画镜脸色一白,小声问道:“那王爷今晚还会过来镜荷宫吗?”
“早点休息吧。”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他的意思是今晚在倚澜阁过夜?飞烟整个人呆滞了许久,直到新瑶忍不住在一旁推了推飞烟,飞烟这才回过神来。
“小姐,王爷让您去呢。”
“哦,好。”飞烟仍然有些迷糊,她看一眼柔弱的许画镜,只见她走到飞烟的身旁,这才面露狰狞,用除了两人便无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警告道:“今天姑且放过你,下次走着瞧。”
说完,偕同一众丫头,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倚澜阁。
许画镜一行人走了之后,飞烟还在原地僵持着。
柯亦冷着脸从殿后走了出来,漠然的提醒道:“王妃,王爷在阁中等着您呢。”
“来了来了。”飞烟潇洒的甩了甩长长的马尾,连忙向殿中冲了过去。
阿雅与新瑶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
苏予墨面无表情的看着飞烟匆忙的背影。
君流简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净鸢的身旁,皱眉看着她的,喝斥道:“你这丫头整天就知道疯,今天你差点闯了大祸。”
九哥怎么知道她闯祸了?净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准备诚恳的认错,哪知君流简抢先一步说道:“今日太后赐了家宴,全数王爷殿下都要到场,要不是七哥差人说身子有些不适,推了太后赐安,今天嫂嫂准又惹太后不开心,难保不生出一连串的祸事来!”
太后赐宴?
原本以为他知道了,吓的她出了一身冷汗,当得知他说的是另一码事,净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太后一向不喜欢七嫂这倒不是假的,如果赐宴嫂嫂未到,那太后老人家指不定又要发火,好在七哥聪明,难道众人等她们,就是因为此事?
净鸢问道:“太后为何突然兴起,赐了家宴?”
君流简回道:“还不是商量着数日后各国朝拜,好让各宫主子准备个助兴的节目,以便到时彰显我南陵皇朝盛世繁华。”
“是该好好商讨商讨。”净鸢点了点头。
看着净鸢粉白的小脸上有一道擦伤的痕迹,君流简拍了一下她的脑门,白她一眼道:“今天又惹出什么事了?”
净鸢微微惊诧,连忙矢口否认道:“九哥乱说什么啊,我今天和嫂嫂一直待在一起,能惹什么乱子!”
说完,她偷瞄一眼面无表情的苏予墨,苏予墨压根没有看向她这边,净鸢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君流简怎么会不知道今天下午在集市发生的事情,不仅他知道,连七哥也知道了,暗地里跟踪在飞烟身旁的暗卫,已经将她们的行踪,巨细无疑的报了回来。
君流简看到净鸢失落的模样,暗地里也瞥一眼苏予墨,随后装作毫不知情的笑道:“今天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情,说给九哥听听。”
说到好玩的事,倒是也有。
天真无邪的净鸢开始说起:“今天我们在酒家里遇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呐...”
倚澜阁。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院落中余留的那一抹蓝墨色。
来去匆匆的奴婢们将饭菜端进了灯光通明的屋中,而那个人率先走掉的男子,却在门前坐着,并没有打算进房间,他在等她?飞烟下意识这样认为。
君慕然抑着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墨蓝色的天空将他那俊秀绝美的脸庞,衬映出一丝冷意。
飞烟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男人抬头看她一眼,随手率先走进屋中。
倚澜阁内。
男人优雅的在进食,飞烟用筷子捣弄着碗里的饭,一口也吃不下去,她胸腔里不知被什么充盈,喉咙也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男人抬头看她一眼,眸子温淡,语气冷清:“不合胃口?”
听着他状似关心的问,飞烟吸了口气,低声回了句:“没有!”
下午聊天聊的久了点,楚琰大方的点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全被她消灭掉了,此时这些东西还在胃里没有消化,怎么还有食欲继续再吃!为了怕他猜出什么来,飞烟还特意的解释了一下。
“以前在家里,晚上都喝稀粥。”
他看她一眼,随及唤来了人:“吩咐厨房给王妃熬碗粥来。”
“粥?”柯亦看一眼满桌子的饭菜,恭敬道:“奴才这才去办。”、
“喂!那,那个,不用了!”飞烟叫住了柯亦,笑道:“不用麻烦柯总管了。”
男人始终表情冷淡,飞烟看他一眼,解释道:“下午和净鸢在外面吃了点东西,现在有些撑,不想吃东西。”
鼻间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诞香。
柯亦看男人一眼。
君慕然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沉默、漫延。
呃!
“那个...”飞烟开始寻找话题:“你,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我这里?”
男人抬头看她,却没有说话,那双妖艳的凤眸似乎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通通看穿,直至她的灵魂深处。
飞烟心底微微一惊,低下头来,不再直视他。
他似乎并不想将太后赐宴一事说出来,只是说了声:“本王忽然想起有多日并未倚澜阁,怕夫妻感情有些生疏。”
夫妻?
飞烟心跳微微一顿,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夫妻两个,她顿时感觉到有股麻麻的感觉在她身子里的流窜,她的心情莫名的开始欢喜,开始激动。
可是...
激动慢慢退却,余留的只剩下一汪死水,飞烟苦笑。
“王爷共有数名妾室,您是她们的夫君,只需要将她们照顾好便好,不必顾及我。”她语气有些硬,心中有股酸酸的味道,飞烟不愿意去猜想那是在吃醋。
男人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反常态专注的打量着她。
飞烟看他一眼,脸色微微郝红,他目不转晴,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脸不自然的斥道:“看什么看啊!”
她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色香味具全的饭菜,却没有一丝味口。那灼热的目光还在盯着她,他发什么神经?飞烟紧张的看着眼晴的鸡腿。
看我,还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最后,飞烟再也受不了这么强烈的注视,抬起头来冲他吼道:“死木头,你看什么看?再看老娘也长不成一朵儿花,顶多就这副德性了。”
君慕然眉头一皱:“你身为王妃和相府千金,怎么行为举止如此粗野?你与染紫荆同为姐妹,为何她贤良淑德,举止优雅,你却此般模样?真是让人费解!”
她行为粗野?飞烟瞪大眼晴,他是嫌弃她?
飞烟怒瞪着他。
原本他该娶的就是染紫荆,谁知阴错阳差的娶了她,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他喜欢的人是染紫荆,她只是没放心里去。
贤良淑德?他喜欢这种调调的?可惜她染飞烟素来不是温柔的那种料。
飞烟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怒道:“你个烂木头,本小姐性子就是粗野,不爽你就找你那个什么姓许的照妖镜去,本小姐还不稀罕嘞。”
说完甩头走到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