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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飞烟已经可以下床了!自从那天过后,飞烟便很少见到他。
听说,南川发生水患,加上皇帝身子病情垂危,他便被叫到王宫里,数日不见回府!就连一向无所事事的流简也未曾相见!
他曾几次深夜回府,可飞烟皆是闭门不见!
虽然自此之后,再没有见到他,但是,他却没有忘记她,他时常吩咐厨房给她做些大补的汤药,蕃王与诸国进贡的上好人参与灵芝,他也悉数从皇宫里大批大批的带回来。
皇宫里\\朝堂上,无形之中陷入了一种紧绷的情绪里,皇后、染相、静王,三方势力互相牵制,形成平衡微妙的关系,仿佛,如果有谁稍稍用一些力气,某根紧绷的弦便会掉断,因此,在皇宫里,没有人敢大声的喘气,似乎怕惊扰什么!
身为一国公主,净鸢倒是乐的自在,看着一连数日徘徊在静王府的净鸢,飞烟叹了口气。
“小姐,沐医女来了!”阿雅说。
飞烟倚在床上,连忙说道:“快点请进来。”
净鸢却怒了,压低声音:“嫂嫂,你怎么还请那个女人?”
飞烟有些疑惑,笑道:“怎么了?”
前些日子,飞烟身子很弱,净鸢担心她受不了真相,便没有将她腹中孩子因为麝香死掉的事情说出去!为了七哥与她的感情,她也只好掩藏这件事情!然而,对于沐纤竹,她却十分厌恶。她不知道沐纤竹要做些什么,然而,对于这个向来冷血的女人,她打心眼里不喜欢!
净鸢刚要解释什么,帘外,便传来沐纤竹的声音:“奴婢见过王妃。”
飞烟连忙说:“免了免了!”
沐纤竹走了进来,飞烟叹道:“都跟你说了咱们是朋友,不要这么客气!”
沐纤竹淡淡的笑了笑,沉默的将药箱放下,在做一些准备工作。
没好声的瞥了沐纤竹一眼,净鸢冷笑一声,对飞烟说:“嫂嫂,你可千万要擦亮眼晴,别把任何人都当你的朋友,有些人生来就是奴才的命!天生命贱!”
沐纤竹手指一抖,没有说话。
飞烟微惊,轻声斥责净鸢:“瞧你说的什么话?”
净鸢没好气道:“人话啊!嫂嫂你的心性善良,可不见得有些每个人都是良善之辈!指不定在你身边就会有个披着羊皮的狼。”
沐纤竹知道她在说自己,然而,她却懒得理净鸢,专心为飞烟诊治。
飞烟也听出净鸢对沐纤竹并不友善,她不知道其中原由,她暗暗思忖,不再说话!只等沐纤竹为她诊治过、离开后,她才问起净鸢为何这种态度。
净鸢只简单的讲了几句、那日苏予墨与沐纤竹在园中的对话。
听了净鸢的话,飞烟有些愣了,许久,她才喃喃问道:“你是说……她早就发现我腹中孩子是死胎?”
净鸢点了点头,怒道:“是!她早就知道,可是却有意隐瞒!”
死胎?只是……
“为什么?”许久,飞烟怔忡的问:“为什么会是死胎?”
净鸢:“……”
飞烟怔怔的望着净鸢,失神的问:“孩子一直在我腹中,为什么会忽然变成死胎?它明明还有心跳,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为什么……”
会变成死胎?
飞烟觉得有些荒谬!可是……她却没办法否认什么!
净鸢恐怕她会将这事与七哥联系上,她连忙说道:“嫂嫂,其实你错怪七哥了!我私下里问过太医院院正,听他说,你身子多处受伤已经极其的虚弱了,如果不及时打胎,会危及性命!如果七哥不给你喝下堕胎药,既使采用导血之术也无能为力!孩子在腹中多拖一日,便对你有极大的伤害!七哥是害怕伤了你,才逼迫你喝下打胎药!”
飞烟脸色有些苍白:“……”
“况且……”净鸢语气一顿:“况且,孩子早就死在腹中!这……这并不是七哥的错!”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净鸢轻声说:“嫂嫂,你就原谅七哥吧!大错已经铸成,挽回不了了!你还年轻,迟早还会有孩子的!”
怔忡的看她一眼,飞烟心绪有些乱!
她抚了抚一阵阵裂痛的头脑,摇了摇头:“净鸢,我有些累了!”
净鸢微惊,连忙扶她躺下,低声说:“那……我先出去了!”
麻木的看着床顶,躺在冰冷的床榻上,飞烟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空落落的,自那日醒来,飞烟脖子上的香珠便不见了!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丢了!也许……在南山上无意间丢掉了!
她有些恍神,
如果说的是真的,孩子在她腹中早已断了气息,那……他让她喝下堕胎药也是为了她的身体好,只是……他为什么不和她说,反而宁愿她误会他?
错……并不在他!
只是。她对他的恨难平,加上她真的累了!她不想继续下去了!事到如今,他们没办法再走下去了!
庆幸,孩子不是他害死的!这让她对他减少了一些恨意,只是……她却恨自己的粗心大意!腹中胀痛多日,她只单纯的想,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是她的不小心害死了宝宝!害死了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
如今,她不能怨任何人,孩子是她自己害死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泄,眼神空洞的透过厚重的床顶看着天,飞烟抚着小腹。默默流泪。
宝宝,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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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花园。
“这件事情能确定吗?”狭长的凤眸冷冷的瞥着池中鲤鱼,那张绝世容颜冰冷阴鸷,君慕然沉声问。
苏予墨点了点头:“暗卫来报,应当错不了!”
君慕然脸色沉静:“可有什么线索?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苏予墨:“听说,那人的武功路数是来自陇安、谷氏,十有八九是百花庄的死士。至于念善的行踪,目前毫无所获!”
“百花庄?”君慕然微怔,他眉心轻皱,陷入思忖。
苏予墨有些忧虑:“王爷,我们素来与百花庄毫无恩怨,属下实在想不通,他们何人指使竟要三番两次出来阻碍?”
君慕然微勾唇角,冷笑:“百花庄受何人唆使、本王早已猜出!之所以没告诉你们,只是当初没有十分把握罢了!如今……”他冷眼一眯,寒声道:“皇上大病违和,朝廷又恰逢内患外忧肆意而起、某人的狐狸尾巴,也迫不及待的显露了出来!”
苏予墨疑惑道:“属下实在想不通其中原由!百花庄背后固然有朝廷中人隐藏着、准备伺机而动!只是……这与灭了普安寺有何关联?普安寺只是普通的寺庙,怎么会被朝廷和这些江湖组织盯上?”
君慕然冷笑:“普安寺是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念善的身份就和一般人大大不同!现在……只有他,知道云宿的下落!”
原来,那人的目的只是为了云宿!好在念善借机逃掉。朝廷之上,众人兵力均和,想要在持平的情况下一举致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云宿手中那一小片人皮书卷。
思虑目前紧张的局势,已然有人抢在他们之前动手,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派人布下天罗地网,暗地里尽快寻求念善,第二:秘密前往彭城,寻得云宿下落!
敏锐的直觉,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异样,阴寒的凤眸敛起。
收回视线,君慕然尔雅一笑,寒声道:“看来,南川灾情迫在眉睫,我们必须要尽快前往才是!”
苏予墨也随即反应过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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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凉亭。
独自在古旧的枯藤木桌上品着温热的茶水。
在他越发冷鸷的脸色中,谢诗华恐慌的坐在一旁,沉默。
面对他,她总是打心眼里害怕、可是,对于他,她却总是像是吸食了罂粟,欲罢不能!每每害怕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却不能停止接近他的想法!
她不知他叫自己来这里有什么事,可见脸色冷漠的他,她心情有些下沉。
许久,语气平淡无波的开口:“迟些日子,本王会奏请皇上,请旨将你许配给八弟做王妃,这些日子,你在宫中好好准备一下。”
乍听他说出这种话,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过脑袋,顿时僵在了原地,许久,她才颤抖着声音,问道:“王……王爷,诗华听不懂你说什么?!”
阳光暖暖,茶叶飘香,他眯起眼睛,看着她粉衣颤动,脸色苍白。
“念在你守护太后多年尽心尽力,本王思来想去,绝得不能亏待了你!明日,本王会亲自去请太后恩准赐婚。你也知道,八弟素来对你怀有仰慕之情,王妃的位置也一直空着,将你赐予他也算是成就了一段美满的良缘。”
他……他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些话,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才失神的问他。
“你……你要我嫁给八殿下?”
步伐踉跄的奔到他身边,她满脸惊慌失措的质问他:“你不是要娶我吗?宫里所有的人都认定将来皇帝会将我赐予你,你怎么……”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况且……
“你还没有清醒吗?”君慕然戾声打断她的话、
冷冽的盯着她苍白的娇容,脸色扬起怒意,嗓音沉黯,许久他才冷笑一声。
“你别以为你在暗地里的小把戏会逃过本王的眼晴!你可否回答本王,染飞烟是受何人指使才去了南山!”
他语气寒冽,谢诗华愕然呆住,看着他阴鸷、残冷的目光,一时间,她不敢直视他的眼晴。
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将她丢弃给八殿下?他是恼她泄漏了秘密?
他说:“这么多年来,本王也一直觉得亏欠你诸多,也想要补偿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想法算计到她的身上,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疾恨,她差点丧了性命!”
谢诗华微惊,许久,才问:“你是因为……因为她所以才这样对我?”
谢诗华不肯相信他会如此绝情,也不相信他会为了染飞烟而抛弃她这颗棋子?她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在他心目中,为何她还没有染飞烟那个丑女人重要?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一步借刀杀人,却因为找错了对象,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好,她不奢求什么后位,甚至可以不在乎王妃的头衔,只要求他不要将她送给八殿下。
单手擒住她的下颌,他目光阴鸷,字字寒戾的打断她的希望,说:“本王放过你,只不是念在多年来你替本王忠心办事的份上,如果是别人所为,本王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
谢诗华一脸惊惧,呆坐在石凳之上。
阳光烈烈的打在池塘上,她听到他说。
“以后别再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后果你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