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烟震颤的回头看着他,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歪着头,脱口便问:“你什么会生气?是因为我弄伤你了吗?君慕然又是谁?”
说完,他又满脸惶恐道:“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你别丢下我,别离开我。”
他紧揪着她的衣角,颤声说。
见他一脸惧意,似乎不像是假装的,飞烟有些惊慌,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才颤声问道:“你……你不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君慕然眼中闪现一丝迷惘:“我……我是谁?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哪?你……你又是谁?”
他看着飞烟,随即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紧紧的抱着头,痛苦的低吼:“啊……我……我是谁?我记不起来,我什么记不起来,头好痛、好痛……”
他执起拳头,开始猛砸疼痛的脑袋。
飞烟微惊,连忙扑上去制止他疯狂的动作。
她将他的手抱在自己怀中,苦涩的心,语调却似轻声哄慰:“你的名字叫君慕然,你……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是因为我上山时,不小心跌下悬崖,正巧你路过,本想要救我,可是……可是,却发生意外,我们便一同坠落在崖底。”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却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他问:“我叫君慕然?那……那你呢?”
她?
飞烟微怔,扯唇淡淡一笑,清晰的吐出两个字:“黎歌。”
这里是一个峡谷,四面环山,只有汹涌的洪湖水沿着山谷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飞烟腿受伤了,无法移动,他的身子虽然说恢复很快,可受那么重的伤,好歹也要休整一个多月。
如今,四处悬崖,了无人烟,飞烟只盼着流简能够及时寻找到他们。
他坠崖时,伤到了头部,如今,他仿佛失去了心智,整个人如同孩童一般。这样的君慕然,让飞烟有些措手不及。
这样的他,不仅不能照顾受伤的她,还要她处处替他担心。
飞烟采了野果,一瘸一拐的走进山洞,却震惊的发现,此时,山洞里早已经没了君慕然的踪影。
手中野果落地,飞烟连忙踉跄的出外寻找。
两人在山谷困了半月有余,因他不知险恶,对事事好奇,她害怕他跟着自己出乱子,便恶言命令他在洞里待着。
除了第一次,他不安分的想要跑出去,结果被刚摘野果回来的她抓到狂批了一顿,此后,他就像怕她生气一般,再也没有乱跑过。
此时,他不见踪影,这让飞烟慌了神。
他如同一个孩子,甚至连防身的武功也没有!如今,他出去了,会不会……会不会遇到野兽?
飞烟越想越急,也顾不上腿伤,便一路小跑,四处叫唤。
不知走了多久,飞烟的脚步顿停,刚刚,她听到一声异响,是错觉吗?飞烟凝神细听,忽然反应过来,她连忙向声音发源地小跑过去。
清澈的洪湖水已经归于平静,在湖水西畔,太阳的余晖,折射的金丝线,丝丝缕缕的洒在河面上。
如同织绵一样的红霞布满了天空,这样的天空,飞烟非常喜欢,可是,见到在水里兀自扑腾的人儿,她就开心不起来。
她站在岸上,愤怒的向水里掷去石子。
咚的一声,石子激起星星水浪,消失不见,湖中荡漾着微波。
湖中,身形健朗,面容俊美的男人听到异响回过头来,看到飞烟,他扬起大大的笑脸,双手却还在水面扑腾着,仿佛像一个天真的孩童,好不快活。
飞烟咬牙吼道:“你还要玩多久啊?还不快上来?”
君慕然依旧天真的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歌儿,歌儿……”
飞烟皱眉,心中是万分担忧:“你快点上来,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她威胁他,急切的想要他上岸,原因是因为,这洪湖水频繁引发水灾,不是没有原因的。
飞烟住在这里半月,已经摸透这里的情况。
原因是因为,洪湖水特有的地势所致。飞烟猜测,在湖底深处,一定是有火山的存在,所以,洪湖水温才会一直维持在30度以上。
在寒冬,这里如同天然的澡堂。
因为洪湖四面环山,加之风向,云层,气压所扰,一到夜晚平静的湖水便猛涨,直到早上八点左右,水势才渐渐平稳下来。
每天皆是如此。
见天色已晚,不知河水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化,又担心君慕然的安危,飞烟管不了那么多。便出声威胁。
“你快点上来,听到没?”
可是,一向屡试不爽的招数,此时却不顶用了。
只见,君慕然停止拍水,怯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我不要上去。”
不要上来?
飞烟怒了,咬牙吼道:“不上来是不是?好啊,你是不上来,今天晚上你别想进洞睡。”
说完,她转身就走。可在转身那一刻,她还在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
君慕然似乎当真不愿上岸,飞烟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剜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委屈,她转身向丛林走去。
她就不信了,她还治不了他?
回到山洞不久,果不其然,他回来了。
见他双手背在后面,委屈的低着头。浑身白色的衣衫也已经湿透,那强壮的身子在寒风中细细的颤抖着。
飞烟咬牙,恨道:“你不是不回来吗?”
他低着头,不声不响。飞烟恨恨的咬紧牙根。可恶,她讨厌他这副模样,好像她欠他百八十万一样!
飞烟气他,故意不理他。
可是,他却有些急了,他向她偎了偎,眼中亲过一抹急切的想要讨赏似的光。
飞烟不解,正要问他,只见,他早已按捺不住,天真的冲她扬起笑脸,献媚似的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尾鲜活的大鱼,他笑着将给递到她眼前,似乎要将鱼送给她。
“你……”飞烟看看他,再看他手中的鱼,一脸吃惊,颤声道:“你……你下水,只为……抓鱼?”
他笑的天真,大力的点了点头。
飞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道:“你……你神经病啊,谁要吃鱼!”
况且,她也不会做!
他冲她笑,将鱼更加的贴近她脸颊,字字顿措道:“歌儿,鱼,给你。”
飞烟瞪他一眼,凶恶道:“都说了,不准叫我歌儿。”
他歪着头,疑惑的问:“歌儿就是歌儿,不叫歌儿,我叫你什么呢?”
飞烟恶狠狠道:“反正就是不准叫歌儿。”
说完,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鱼,便走了出去。
她在想……她要怎么料理这条鱼,要怎么才能不受他的困扰!在山洞里生活半月,虽然,他心性如同孩子,可是,她依旧感觉到一丝幸福。
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日日吃野果,她也是幸福的。只是……他不该生活如此平凡。
他生来王者,本来就不会和她这样平凡人的命运相同!
看来,她是时候应该带他出去了!
飞烟将鱼开膛清洗,又将它放置火上烧烤,没有油盐,鱼肉的味道淡了许多,也被烤焦了。
可是,两人吃的很开心。
吃过了鱼,两人便要入睡。
飞烟将身下的稻草抖了抖,见一旁一脸委屈站着的君慕然,她皱了皱眉头,问:“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君慕然道:“我……我没听歌儿的话,歌儿说……不要我入洞睡!”
原来,这个小傻瓜还记得刚刚的事情了?飞烟叹了口气,说:“这里夜露很大,要是你在外面露宿,生病了,还不是我要照顾?我才不会那么折磨自己呢!”
“歌儿不怪我了?”
君慕然扬起笑脸。
飞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快点睡吧。”
洞中,毫无声息。
夜,弥漫着寂寥的感觉。
飞烟睁着眼睛,看着昏黄火光闪耀不停的洞顶。
早在五天前,她顺着洪湖水向下游走时,她就发现了出路,只是……她私心的想要与他多处一些时日。
纵使,知道他失忆了,纵使,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
可是,她太自私了!
他本就非池中之物,他有他的宏图霸业,而他,也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两人的未来不会有所交集。
她……还在留恋什么?
飞烟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阵风起,将噼里啪啦燃烧的苒火吹熄。还未等飞烟睁开眼睛,便听到一声低叫,紧接着便被人拦腰抱住了。
闻着那人身上自然散发的龙涎香,飞烟认命的闭上了眼晴,低哑吼道:“你干什么?”
那人颤抖着,声音里满是无助,道:“歌儿,黑,好黑……我怕!”
生平第一次,飞烟知道,那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聪明绝顶,事事掌控在手的男人,也有害怕的事!
他竟然怕黑?
一个大男人竟然怕黑?多么离谱、可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