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坦先生早年游历三国,见识广博,而且曾和苏轻相处了很长时间,所以,并不是和炎国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无法接受男女平权。
对于这一点,苏轻也可能绝对想不到,阿依坦先生竟然这么开通。
“既然如此,老臣就告退了。”阿依坦先生起身,对阿穆丹拱了拱身。
“哦……”
直到阿依坦先生走出御书房的门,阿穆丹依然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穆丹变得很忙。他亲自确定管理原雪国土地的官员。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阿穆丹不仅得确定派去的炎国官员对他绝对忠诚,还得确定雪国官员对炎国也是忠诚的,完全没有光复雪国的心。前一项还比较容易,后一项就比较难了。曾经对原雪国皇室不满的人,不一定就愿意忠于炎国王室,没有异心。
就在这个时候,借着阿穆丹召见原雪国官员的机会,希尔滟的旧属秘密混进了王宫。
夜,星月无光。
列普大殿里,灯火通明,丝竹悠扬。阿穆丹再次宴请群臣,为即将到原雪国各行省上任的官员践行。现在,原雪国人被阿穆丹更名为北疆族。大部分侍卫被派去列普大殿周围巡逻,昆依卡尔遇刺的教训,让阿穆丹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希尔滟的雪晏宫里响起了若有似无的yin唱,雪晏宫的所有宫人都疑惑地皱了皱眉,侧耳倾听,却在瞬间被那歌声迷去了心神,迷迷糊糊进==入了一个瑰丽而奇幻的梦里,忘了身边的一切,忘了今夕是何夕。
所以,当希尔滟的两个贴身宫女走出雪晏宫时,没有任何人盘问。两个青衣宫女一路往外走去,脚步匆忙却优雅。
看到她们的侍卫在她们出示腰牌后,未加阻拦,统统放行。二人走到王宫西南边的一个角门后,一队侍卫看了看她们,没说任何话,就放行了。
其中一个身材稍高的青衣宫女疑惑地微微皱了皱眉。
“是我们的人。”另一个身材稍矮青衣宫女轻声道。
在角门处灯笼的映照下,二人的面容有一瞬的清晰,赫然是希尔滟身边的洛蒂和艾尔莎。
身材稍高的艾尔莎点了点头,神情冷淡。
出了角门,又走了将近一刻钟,便看见一辆漆黑的轻便马车隐在黑暗中,如果不是二人已经走到跟前,远远看的话,很难发现这辆马车。
洛蒂走上前和车夫说了几句没头没尾、意味不明的话,随后,一身黑衣的车夫走到艾尔莎面前,单膝跪了下去:“奴才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起来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的好。”“艾尔莎”放低声音,沉声道。
“是,公主,请上马车。”车夫起身,恭敬请“艾尔莎”上马车。
“艾尔莎”点了点头,在“洛蒂”的扶助下登上马车。随后,“洛蒂”也利落地登上马车,钻进车厢。车夫跳上马车,轻轻甩了甩鞭子,马开始快速向前跑去,马蹄踏在地上,在暗夜里发出沉闷而轻微的“哒哒”声,原来马蹄上是包了棉布的。
马车里,“艾尔莎”和“洛蒂”相对而坐。马车的四角悬着四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将马车里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我们要去哪儿?”“艾尔莎”轻声问道,眼中闪亮的光如有实质,直逼对面的洛蒂。
“回公主的话,先去风国。那些人发现您不在了,一定会先追向雪国方向。所以,如果我们先去风国的话,他们很可能想不到。”“洛蒂”恭敬道。
“嗯。很好。”艾尔莎点点头,眼中有一丝冷光闪过。
风国,那个带给她最多伤痛的地方,她竟然还可以活着再次造访。
“公主,把衣服换掉吧。”“洛蒂”将一套风国服侍递给“艾尔莎”。
“艾尔莎”接过衣服,开始利落地换衣服,洛蒂也拿出一套风国服侍,开始换衣服。换好衣服后,“洛蒂”在脸上一抹,一张区别于炎国人面貌特征的白==皙清秀的脸露了出来,赫然是原雪国人的长相。
换好衣服的“艾尔莎”望向改换了容颜的同伴,目光平静而专注。那是阿夏的脸,她认得。
“公主,怎么了?”“洛蒂”,或者说是阿夏,一边将另一张面具贴到脸上,一边问道。
瞬间,阿夏就变身为一位清秀而平凡的风国少女。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的脸,很高兴。”“艾尔莎”,或者说是希尔滟,淡淡道。
“公主,给,这是您的面具。”阿夏将另一张面具恭敬递给希尔滟。
希尔滟也伸手在脸上一抹,美丽而冷峻的面容露了出来,然后拿过阿夏手中的面具,熟练地贴在脸上。
“公主,您看看,还满意吗?”阿夏递给希尔滟一面小铜镜。
铜镜中,一个平凡的风国少女回望着希尔滟:“嗯,很好。”希尔滟淡淡点头。
霍斯科城,王宫,雪晏宫。
翌日早上,雪晏宫的人首先发现艾尔莎不见了,然后才发现像往常一样静静坐在榻上的雪妃有点不对劲,脸上好像戴了面具。雪晏宫的宫人,都是阿穆丹培养的精通各种技艺和知识的人,所以,对易容之术也是懂的。
得到消息的阿穆丹立刻赶来,身后带着大批宫人,其中有三位精通易容之术,这些宫人手中捧着大批赏赐。
在内侍的大声宣读下,阿穆丹身后的宫人捧着大批绫罗绸缎、珍珠宝石走了进来,放下后,躬身立在了希尔滟和阿穆丹身前。阿穆丹与一言不发的希尔滟说了几句往日常说的旧话,然后走到外室,那些宫人相随而出。
阿穆丹留下那三个精通易容之术的宫人,将其他宫人全部遣了出去。
“王上,娘娘脸上确实戴着面具。”一个宫人走近阿穆丹,躬身轻声禀报。
其他两人点头附和。
阿穆丹凝眉思索片刻,咬了咬牙,寒声道:“先不要声张。”
“是,王上。”三人躬身应道。
阿穆丹匆匆向东边阿依坦先生所住的宫殿行去。
“先生,希尔滟失踪了。”一进阿依坦先生的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阿穆丹就急急道。
阿依坦先生的双眼眨了眨,好像没听懂阿穆丹的话。随即眼中恢复平静和清明。
“王上别急,先坐下,慢慢说来。”阿依坦先生望向阿穆丹,平静道。
二人落座后,阿穆丹将他所知道的一一道来。阿依坦先生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表情深思。待阿穆丹讲完后,就知道希尔滟十有八九是真的逃走了。雪晏宫的宫人描述的神秘歌声,很有可能是迷魂术。而现在雪晏宫中的“希尔滟”则很有可能是失踪的艾尔莎。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待阿穆丹说完后,阿依坦先生问道。
“只有希尔滟身边的三个贴身宫人和我带去的那三个宫人知情。”阿穆丹回道。
“嗯。过会儿我随你去一趟,然后告诉那些人,那就是希尔滟,是他们看错了。”阿依坦先生平静道。
“这是为何?难道先生认为,希尔滟并没有失踪,是那几个人看错了?”阿穆丹轻轻拧眉,疑惑道。
“不管是看错也好,还是没有看错也罢,希尔滟没失踪。她还要给您生王子呢,而那个王子还要继承炎国大统,所以,她没!有!失踪。”阿依坦先生缓缓道,将“没有”儿子说得慢而清晰。
“呃……先生,我想我明白了。”在一瞬的茫然后,阿穆丹点点头。
“嗯,我这就随王上去看看,如果雪晏宫中的希尔滟确实是假的,王上派人去暗暗追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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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傍晚,竹林。
非花仰躺在屋ding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沐影单膝跪在他身边。
“主上,希尔滟的旧属最近异动频繁,他们正在秘密招兵买马,积极扩大势力,同时秘密和上任的原雪国官员接洽,说服他们效忠原雪国皇室。据我们的探子探查,好像是……希尔滟从炎国王宫逃出来了。”
“哦?”非花的双眸轻轻动了动,依然没有收回视线,“炎国那边没有消息吗?”
“没有,据说,希尔滟依然在宫里,前一段时间还参加宴会呢。”
闻言,非花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让我们的探子想办法去探探,确定宫中那个希尔滟的真假,派懂得易容术的去。”片刻后,非花淡淡道。
“是,主上。”沐影低头领命。
“去吧。”非花轻声道。
沐影飞身而去。屋ding上,火红的夕阳照在非花狭长的眸中,折射出冰冷的光。
希尔滟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一个月过去了,炎国秘密派出去的探子没寻到任何信息。
雪晏宫的禁令更加严密了,阿穆丹下旨,雪晏宫的人没有他的准许,不准随便走出雪晏宫,而不属于雪晏宫的人,除了包括阿穆丹、阿依坦先生以及少数几个阿穆丹的心腹宫人外,其他人不得入内,如有违者,定斩不饶。至于原因,对外的说法是,为了右王后静心安胎,以及保护炎国王上的第一个王子不被原雪国的叛乱分子伤害。
而在雪晏宫安胎的希尔滟依然一言不发。至于失踪的艾尔莎,在失踪第二日就被找到了,是被宫中侍卫在御花园中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昏迷不醒。据御医说,是突发急病才导致突然昏迷,后来,性命是保住了,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而且眼神痴傻,好像傻了一般,被阿穆丹送出了宫。
霍斯科城,王宫,阿依坦先生书房。
“先生,各地探子来报,希尔滟依然没有消息。”阿穆丹望着盘腿坐在下首的阿依坦先生,皱眉道。
闻言,阿依坦先生也皱起了眉:“嗯,看来对方准备充足。现在,我们先盯紧雪国的反叛势力,小心他们死灰复燃。好在……还有雪国皇室的那些人在我们手里,希望到时候可以牵制希尔滟。”
“先生认为,希尔滟已经和那些反叛势力联系上了吗?”阿穆丹的眉头皱得越发紧。
“应该还没有,”阿依坦先生摇摇头,“如果至今探不到任何消息的话,希尔滟应该藏在什么我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没有合同的旧属联系。如果二者有联系,我们的探子不可能什么都探不到。”阿依坦先生的眼中含着深思。
会是哪里呢?阿依坦先生在心中把自己当成希尔滟。如果自己是希尔滟,会去哪里,而哪里,又是安全而绝不会让他们想到的。阿穆丹望着陷入深思的阿依坦先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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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国京城,最繁华的花街是宝月街。而宝月街最有名的青==楼是倚梦楼。
最近倚梦楼来了一位戴着面纱接客的神秘女子——迷娘,她歌声飘渺,舞姿迷人,让听者忘俗,见者迷醉,才来不到半个月,就吸引了大批的寻==欢客。
而这位迷娘神秘的迷娘只唱歌跳舞,明言不接客,而且她见客有自己的自由,不是出得起银子就可以见到她的。
倚梦楼后院的一间雅致的卧室内。迷娘又送走了一位恩客,这是一位五品官员,已经来找过迷娘好几次了。依然戴着青绿色面纱的迷娘坐在外室的桌旁愣愣发呆。
这位最近在宝月街越来越有名的你母亲身材娇小,曲线玲珑,一双先前迷人心魂的眼在送走客人后蓦然冷淡。
“姑娘,请喝茶。”从内室中走出一位清秀的少女,走到桌边,为迷娘斟茶。
少女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龄很小,只有十三四岁,可是身材却很高,曲线玲珑,让人看不清年龄,赫然就是易容过的希尔滟。
“公……小希,这里并没有外人,您不必……”迷娘惶惶站了起来。
“姑娘,请喝茶。”被称作小希的希尔滟再次说道,声音里有着强硬和警告。
迷娘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恢复平静;“好,我知道了。我想写会儿字,你把文房四宝给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