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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黑白无常的回光返照(1 / 1)

冷秋伶的百天,跟凌国仁的比起来,清冷了许多。

谭四在拘留所里待着,二婶在乡下折腾一趟太远,剩下家里也没什么走的进的亲戚,所以冷暖也没必要整那个景儿,就只有乔滴滴跟着来了,外加一个冠了乔姓的英式管家,陈小生。

山顶的陵园,风一直在狂甩,那些拉着拉锁的衣服都被吹的像是得了肝腹水的大鼓包,每个人的头发也跟倒霉的落入土匪窝的大姑娘似的,被各种风轮的胡乱飘摇。

不过也是,没风的地儿又怎能称之为风水宝地。

乔滴滴是个岁数不大却有心思的人,知道冷暖一直忙着二审的事儿无暇顾及太多,自己蔫吧登的大包大拦了所有需要用的祭祀用品,等昨儿冷暖着急忙慌约她出去买的时候,她一句‘放心,我早就给咱妈准备好了。’,简直让冷暖感激涕零。

这真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才知道,有朋友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最近冷暖家里事儿多的也没时间去关心小丫头,都是等她都在语言学校上了快一个月课了,冷暖才知道她真去学了法语。

乔滴滴一直都想读书,其实当时陈小生也给她选过一条上护校当护士的前途很是光明的大道,听上去是不错,不过作为死党的冷暖知道,乔滴滴死都不可能去陈小生的妇科去当护士。

原因有三。

一,她坚持认为,当妇科护士就是每天与各种裤裆为伍,带上口罩也挡不住臊味儿的悲惨工作。

二,她总是幻想,有朝一日她有幸成了每天上手术台的护士,万一连续跟了几台儿大手术,那她就得过着每天忍尿忍屎忍饿忍饥还得被逼看着大夫从俩腿中间往出抠肉块子的血腥画面。

三,最重要的一条理由,护士不能画烟熏妆。

乔滴滴最爱烟熏妆,她不管什么清爽裸装当道,人各有志,她就是喜欢把自己画成看不出自己长什么样儿的视觉系。

从冷暖的审美角度,其实她也欣赏不上去小丫头的浓妆从来不淡抹,但每次看见她顶着烟熏妆,心情也是不错的。

至少这代表她已经恢复了元气。

不过,万千社会,总是有嘴欠的。

“哪有个正经上学的把自己画成这样儿的?”就这个问题,陈小生同志屡次挨损,屡次也憋不住,就是屎堵门口,不吐不快。

“我就是不正经了,我就是为了勾引同学离婚,迷惑老师破产,怎么着?你砍我?”乔滴滴气死人不长命的晃悠着脑袋朝陈小生吐着吊死鬼的舌头。

死陈小生,损我?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她乔滴滴能从小在龙蛇混杂的社会摸爬滚打,讲究的就是两个基本要素。

脸,基本不要,心,1x无限大。

果不其然,陈小生被她一句自毁人格的话呛的灰头土脸,连连摇头连带感叹世风日下的90后,于是乎,他老僧入定的接着拿扫帚扫着冷秋伶墓地2米见方的小院儿。

但似乎乔式魔音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我说陈婶儿,你扫地还是排黑头呢?用不用一块砖一块砖的抠?”乔滴滴真是看不下去了,她真是受不了这陈小生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样,平时没事儿就在她家拿块儿抹布瞅哪儿都不顺眼的东擦擦西蹭蹭的她也就忍了,可是这今儿要是在这墓地把每一块儿砖缝儿都抠了,她们今晚就得在这儿过夜了。

“你懂什么,天道酬勤。”陈婶儿头不抬眼不睁的接着抠砖缝,过了一会儿,只见某块砖缝格外耀眼,陈小生低头一看,转过身儿对着乔滴滴呲牙笑着,“嘿嘿,果然,老天有眼。”

“诶,还真是一块钱。”一块钱的诱惑,乔滴滴顿时化敌为友,哥俩好的踮脚搂着陈小生比她高一个头的肩膀头子拍着,眼神好像领导视察工作是的闪着‘同志,辛苦了’的光,就低头迫不及待的去拣钱了。

乔滴滴还是乔滴滴,见着钱就走不动道儿,没办法,本性如此,意外之财,不拣是傻b。

结果光闻着钱味儿了,还没拣呢,就让陈小生儿一脚踢一边儿去了。

“什么你都拣,看不着是背面儿啊?”

关于硬币,老百姓自我释义,字面,走字儿,背面,走背儿。

“陈小生,我算发现了,老娘们儿信的你都信。”乔滴滴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翻了个白眼儿到底把踢飞那钱拣了起来,拿起来就在陈小生眼前比划。

“你看好了,什么字背的都是人说的,要那么说,这一块钱正面一根棍儿,反面一朵大菊花的,它还是一屁股不成?”

受不了这小姑娘越说越糙的话,陈小生无奈的翻一白眼,中肯的拍了拍乔滴滴的肩膀儿。

“你赢了,一块钱都不肯放过的财迷同志。”

开玩笑可以,这话乔滴滴就听不了了。

一块钱怎么了?

一块钱不是钱么?

一块钱关键时候能买两个馒头救命,凭什么瞧不起一块钱?

“是,财神是你爹,你生出来就满嘴巴塞满银行卡坐一屁股金条上,你视钱财如粪土,你最牛逼,好伐?”

“你瞅瞅,冷暖,这丫头话说的多不讲理。”这话太呛,陈小生只能跟擦墓碑的冷暖伸冤。

无奈冷暖没什么心情,只能据实回答。

“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乔滴滴天天损,也损不走有事儿没事儿围着他转的陈小生。

这种画面,作为旁观者,冷暖已经熟练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无外是陈小生服软,乔滴滴宽恕。

果不其然——

“行了,祖宗,财神不是我爹,你是我爹,行了吧。”

“乖了,儿子。”

在乔滴滴和陈小生的欢声笑闹中,三人清理了墓地后,铺上了黄纸,摆上了供间儿。

小丫头买的还真是全,鸡鱼肘子,点心,水果,啤酒,白酒样样不落,而冷暖也摆上了她买的那盆儿花。

敬先人通常用鲜花,而冷暖却买了假花。

真花会烂,假花却一直灿烂。

跟人一样,活人早晚死,死人反倒长眠。

有时候冷暖想妈妈的时候,她总是这么麻醉着自己,人死成仙,也许更自在,解脱不了的人从来也是活在俗世的这帮人。

冷暖点上了供香,乔滴滴在一边儿烧纸。

风一吹,火苗四窜,旺极了。

老人都说,火旺那是那边儿的人收钱收的顺当。

是么?

人都死了,又何必自欺欺人,不过是风大而已。

乔滴滴拿着小棍儿边躲飞灰边扒拉着,“姐,你爸的案子明天就开审了,你跟你妈叨咕叨咕,让她佑着点儿。”

保佑?

何必……

冷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那些都是活人操的心,人死了就是找消停的。

妈,你安心的去吧,就过自己的日子,自私一点儿,谁也不用惦记。

……

简单的祭祀在冷暖的沉默里匆匆结束,由于风太大,三人也没有多待,收拾了烧纸的火盆儿之后,就出了坟场。

坟场的大门做北朝南,卅人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一阵北风迎面刮过,冷不防抽了一股风,冷暖一个反胃,差点儿没吐出来。

“你这胃肯定有毛病,那天凌犀还给我打电话,说让你去我那儿做个胃镜,我都去消化内给你打好招呼了,你也不过来。”陈小生一边儿扯衣服给乔滴滴挡风,一边跟冷暖说。

“哪有那么多时间,等忙完这阵儿的,我肯定找你做个全身的体检……呕……”

话都没说完,冷暖就连连干呕,没几下本来就跟瓷儿似的脸色就更是煞白。

呕……呕……

望,闻,问,切。

身为市医院妇科主任的陈小生越瞅越迷糊,越瞅越觉得像点儿啥。

好像……胃不好的话……不是这么个吐法儿吧?

晕,不会吧……

想着自己在科里给凌犀拿的的那些跟避孕药长的一模一样的维生素片儿,陈小生心里有点儿犯了叨咕。

“哈,姐,你不是怀孕了吧?”乔滴滴一惊一乍的吓了冷暖一跳。

怀孕?

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没有,就是胃的老毛病,最近天气不好,风也大,闹闹肠胃也都是正常。”

“没准儿啊,万一呢?你验没验过啊?”乔滴滴兴奋的就好像冷暖已经抱着个现成的孩子了似的,这边儿正琢磨着一会儿回市区上哪儿买验孕纸呢,结果一甩头看见陈小生这个胖子,恍然大悟的拍了吓脑门儿。

“嘿,我这脑袋,验什么验呢?”

这儿不是站着个移动行走的验孕棒儿呢么?

全市最最知名的妇科专家,问诊无数,怎么也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吧。

“陈小生,过来,你给号号脉,是不是喜脉?”乔滴滴热火朝天的抓着冷暖的手腕儿就给陈小生递了过去。

却不想……

“我是西医。”

一阵乌鸦手拉手飞过,陈小生脑子立马儿三条黑线。

“小丫头,你乱兴奋个什么劲儿,别做梦了,我经期刚过去三天,上哪儿拣个孩子去。”冷暖的话就跟一盆儿凉水似的泼在乔滴滴的脑子上似的。

小丫头耷拉着脑袋,蔫了……

——

在这高楼万丈满地起,全国楼盘一窝疯的年代,阴间地产也跟着飞速发展。

他们所在的这个陵园很大,单就各个等级的墓地有16个分区,贫富差距一眼望穿。

冷秋伶所在的这个区算是除了那些大兴动土的家族墓以外,最为高档的一区了,但也不知道开发商修的时候到底考没考虑过方便祭祀的问题,这个区的路口设计的刚好跟停车场是两个岔道。

“挺远的,就别多搭两条腿儿了,你俩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提车。”

“行。”

看着冷暖瑟缩的抱着越发瘦削的身子逆风走着的背影儿,乔滴滴心里说不出来的不得劲儿。

她总觉得,冷暖这样的人不该有这么波折的命。

虽然都说红颜多薄命,可长得漂亮的就生来欠谁的么?

乔滴滴本就是个一根肠子贯到底的小孩儿,满腹牢骚,朝天就骂。

“操你妈的,你就作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骂了天,就立马遭到了天谴。

说时急,那时快——

晃神间,不知道从哪儿横漂出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来,陈小生手疾眼快的一把扯住了乔滴滴。

吱呀——

一声刺儿的擦地声儿过后,车总算停了。

再看乔滴滴,哪有一点儿刚才指天骂地的豪气,一张小脸吓的跟白纸似的,各种惊魂未定。

“操,你丫傻逼吧!你他妈瞎了啊!不知道瞅着点儿么!”

这厮谁啊?

劫后余生的乔滴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那个向来磨磨叨叨的陈太太么?

这么个骂法儿简直——

太他妈爷们儿了!

“这他妈是你漂移的地儿么!撞着人你他妈担的起么!”

陈小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失了态,反正只要一想那小丫头有可能被撞的血肉模糊,他就全身是火气。

他现在就想打人!

“操你妈的,给我下车!”见车主嚣张的车都没下,陈小生露胳膊挽袖子的直接就拉开了车门儿。

结果,一抹森冷的寒光射过来——

拳头,没砸下去。

气势,嗖的也灭了火儿。

“陈小生,你活拧歪了是不是?”

有幸,如果不是凌犀认识陈小生的肥贼的肚子,他肯定在他拉开车门的时候,一脚就踹废他。

骂他?

他长这么大,还没免费让人骂过操你妈。

“怎么是你小子?”陈小生也是一怔,满肚子火儿像气球漏气儿似的,瞬间泄没,同时他也十分庆幸自己没骂更多难听的。

要是真给这小子惹急眼了,那这个月他们医院专家门诊的一栏儿里,指定没有他名儿了。

凌犀那脾气,啧啧,绝对都是带着血色儿的——

“诶,陈小生,你行啊,我头回发现,你丫脾气也挺他妈暴啊。”凌犀把车熄了火,点了根儿烟,边抽边斜歪个眼睛痞里痞气的上下瞄着他。

“不是我说你,下次开车小心点儿,想自杀也别到处拉垫背的啊~”就算知道凌犀向来开车都是速度vs激情,陈小生还是忍不住嘟囔几句。

“滚犊子,瞅你那鸡p眼儿大的小b胆儿吧。”

他开车自杀?

c,杞人忧天,他敢飙车,他就知道脚底下深浅,刚才就算他不拉走那女的,他也不过擦个边儿。

又他妈撞不着,至不至于跟冤魂索命似的?

虽是虚惊遗一场,但到底也没咋地,这小篇儿也就翻过去了。

“来拜你爸?”陈小生记得,他爸跟冷暖妈是一天儿。

凌犀吐了口烟圈儿,牙一呲--

“顺便拜你。”

“滚犊子,你死我都没死。”

这小子,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什么时候都是那个不正经的死样儿。

就这么的,陈小生和凌犀哈拉了半天,你呛一嘴,我损三句的,好半天,直到乔滴滴咳咳的一直假装咳嗽,凌犀才把手里抽的差不多的烟屁贼准的弹到两米开外的垃圾筒里。

“别杵这儿了,跟他妈门神似的,叫上那女的,上车吧。”

“不是就我俩,还有一人儿呢。”

陈小生根本不觉得这小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

“走吧,咱们也挺长时间没在一起聚了,一起吃吧。”扫了一眼倒车镜,凌犀到底把半推半就的陈小生整到了车上。

是想跟他一起聚么?

他根本就是想跟后面那小mini里面儿的人聚吧。

坐在凌犀车的副驾驶坐上,陈小生基本没有勇气回头瞅后面那刚上小mini车的乔滴滴。

现在这么敏感的当口儿,夹在这两口子中间,无论怎么算,他都是里外不是人。

哎……好人难当啊……

……

于是乎,道奇在前,mini在后,两台车一前一后驶进了一个胡同里的一个小院。

里面儿有个不大不小的土房儿,说白了根本就是砖房外面儿包层土,门口挂了点儿辣椒苞米大蒜,院儿左边是,一直咯咯吵个没完的鸡笼子,服务员也都穿的跟村口儿的大姑娘似的,红红绿绿的,好不新鲜。

就这地儿,美其名曰‘乡村农家院’,倒也算是一种东北style。

就这家儿,在本市也算是走在时尚尖端的人吃饭的地儿,陈小生是听说过没见过,原本都已经任命的接受了凌犀的利用,正是四处瞅着新鲜。

但当他跟凌犀脚前脚后的进了订好的包房之后。

他才彻底觉得,一记惊雷劈过---

今儿这局,是不是太乱了?

“小生?你俩啥时候整一起去了呢?”

“烨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见自家外甥的一瞬间,陈小生脑子一下就嗡嗡的了。

这时候和小丫头碰面,稳妥么?

“问他,火急火燎的把我给叫出来,跟要去投胎似的,我寻思有什么急事儿呢,结果,我这一屁股都坐这儿半个点儿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皇甫烨非常有耐心的的抻着衬衣袖口的褶子,掸了掸灰,又冲着有阳光的方向看看,似是觉得不太满意,又弹了起来。

这一幕让陈小生翻了个大白眼儿。

这小子,选美啊?用不用天天这么讲究——

“诶,小生,对了,正好你来了,我找你有事儿……”

哒哒--

哒哒--

身后的高根鞋动静儿越来越近,陈小生在心里祈祷他要说的跟他想的不是一个事儿,不然这顿饭更乱了。

陈小生只能跟皇甫烨一顿挤眉弄眼儿,就差眼珠子飞过去了。

只可惜——

好的不灵坏的灵,那小子一直低头摆弄行头了,根本没瞅着陈小生快抽筋儿的脸。

“那个我媳妇儿那产检你给我排到周末,我这周末有时间,我陪她一起去。”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

乔滴滴和冷暖进屋儿了。

一瞬间--

十,分,尴,尬。

“你要做爸爸了呀?”乔滴滴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就跟见着十多年没见过的老同学似的,兴奋的好像有点过了头。

皇甫烨有些僵硬,怔了好半晌,面容又恢复平静。

“嗯。”

“好事儿都让你摊上了,刚娶了漂亮媳妇儿,又来个儿子,啧啧,你大少爷还真是狗屎运不断。”乔滴滴小鼻子一皱,那真是做足了羡慕嫉妒恨的小样儿。

她笑啊,笑啊,笑的那叫是一个如沐春风。

皇甫烨也笑,弯起来的眼睛就像是一块上好的宝石,依旧满是上层人世的贵气。

“呵,我都不知道是男是女,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哎呀,你不行,我嘴开过光,我说是儿子肯定是。”

“那我可就呈你吉言了。”皇甫烨的薄唇撩起了好看的弧度。

薄唇的男人薄情,是吧?

乔滴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儿,豪气云天的祝福着。

“反正,恭喜你了。”

她笑啊,笑啊,像小太阳似的……

手心,却跟他想象中一样冰凉。

紧攥着这冰凉,皇甫烨眸子闪过一抹愠色。

“怎么还不高兴了,要不然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原本就轻灵的嗓子配上小孩子般的口气,娇俏极了。

笑!笑!笑!

笑个屁!

他最烦的就是她这出儿,笑不出来就不笑,她知不知道,这比哭还难看?

皇甫烨没有松开那小手,就那么死死捏着,那力道大的就像是随时都能捏碎她一般。

乔滴滴还是笑,越笑越灿烂,像花儿似的~

纵观,尽是暗潮汹涌……

最终,还是凌犀嗷唠一嗓子打了圆场。

“我饿了,服务员,点菜!”

果然,这一嗓子,成功提醒了所有人,这儿是吃饭的地方。

“你点吧。”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牌,凌犀就一屁股坐冷暖旁边了。

而冷暖直接把菜牌推了回去,往死里瞪了凌犀一眼。

“你怎么不说一声他在这儿!”冷暖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咬牙切齿。

他是白痴么,安排这种局!

瞅着凌犀在那跟没事儿人似的点菜的大爷出儿,冷暖都要气死了。

“我告诉你他在这儿,你来么?”

凌犀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成功的噎的冷暖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只是为了一起吃顿饭么?

冷暖低下头,沉默了。

凌犀也没再说什么,从桌上拿起菜牌,随便翻了翻,行云流水的就点了一堆,合上菜牌后,顿了顿,又转身跟服务生说。

“再来碗小米粥。”

……

一张大圆桌,5个人,却是冰火两重天。

东边三个战火纷飞,西边两个冰轻水冷,气氛那叫一个无法言喻的别扭。

整顿饭,冷暖就只低头喝着那碗小米粥,明明很稀滑,却是那么的难以入喉。

冷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个奇门遁甲的阵法里,无奈却是处处死门,无处喘息。

然而索性,再难吃的饭也总有吃完的时候。

一顿漫长的宴席总算是结束了。

买了单,凌犀就先拉了皇甫烨出去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

局子散了,自然得走。

陈小生拎着乔滴滴的背包。“走,我送你回去。”

“哈~送我?你背我跑回去啊?”看乔滴滴的两个嘴角像是被摁钉摁在了脸蛋儿上了似的,陈小生眉眼间都拧成了个‘川’字。

祖宗啊,别笑了,笑了一整顿饭了,不累么?

“我车借你。”冷暖从包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了陈小生。

“那你怎么走?”陈小生问道。

“她跟我走。”凌犀一进来,就以极度占有的姿势把冷暖塞到咯吱窝底下,理所当然的跟在场的人宣誓着他的主权。

“那行,我俩先走了,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吧。”

“我先走了啊,姐,拜拜~”

眼瞅着乔滴滴的过度兴奋,冷暖知道她今儿这刺激受的不小。

但她了解小丫头那个人,对她来说,谁的安慰都是废话,想过去心里的那关,她只能自救。

……

几个人分道扬镳之后,冷暖上了凌犀的车,二人缓缓驶出了胡同上了正道之后,冷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2点了。

“送我去练姐那儿吧。”

“不送。”像是根本听不见她说话似的,凌犀换了挡位,一脚油踩下去,车一下窜了出去。

加速的惯性让冷暖整个人往后一仰,好半晌才坐稳。

“凌犀,你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

凌犀也不着急不着慌的,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兜儿里摸出来个烟盒儿叼出一根儿烟来点上,一张俊脸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真得过去,我跟练姐都约好了。”

“打个电话说你有重要的事儿,去不了。”

“明天就开庭了,我真得去看看。”

“你屁也不懂,去也没用。”

凌犀也不停车,也不瞅她,一路上就这么一句接着一句不着调的呛她,呛的冷暖到底是拉了脸子。

“凌犀,你到底要干啥?”

凌犀猛一脚刹车,惯性又让冷暖倏的往前一张。

车一停,凌犀半个身子转过来,一只手拄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夹着飘着烟儿的烟,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

“你这女的就他妈是矫情,你把车借陈小生不就是想要多跟我多待一会儿么?还他妈没待上10分钟,你就在这儿张罗什么去这儿去那儿的,你有劲没劲?”凌犀的墨色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这一刻,就好像是能洞悉一切般把冷暖赤果果的看穿。

呵呵,原来他都明白。

“没劲,我也觉得我特没劲。”冷暖的笑苦的让她舌尖都传遍了苦味。

不然呢?她要怎么办?

她也想跟他自由自然的跟他在一起,

她也想两个人像从前一样欢声笑闹。

但是可能么?

每当他们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哪怕是一点点的幸福感都让她的负罪感压的喘不过气来。

每个人都被他们折腾的死的死,伤得伤,他们凭什么能活的自在?

“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苦瓜脸多磕碜?”

凌犀用手指刮了下她俏挺的鼻梁,男人的黑眸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冷暖也不知道是他刮的太用力了还是怎么着,鼻子一下就酸了,心里的五味陈杂如数打翻,眼泪不听话的一串串的流了出来。

这眼泪一下就砸乱了凌犀的心。

男人见不得她这样儿,一把把她搂到怀里,大手像揉小狗似的揉着女人的短发哄了起来。

“你说说你,哭什么啊……好了……好了啊……别哭了……”

凌犀越是温柔,冷暖哭的越凶,好像就像一次性是把这么长时间的压力都宣泄出来似的,眼泪像泄洪似的,怎么止都止不住。

“别哭了……”

“行了,行了,鼻涕都哭出来了,恶心死了……”

“好了……好了……再哭脸就烂了……”

“脸烂了,老子可不要你了……诶,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

“别哭了!你再哭我也哭了啊?我可丑话说前面啊,我20多年没哭过了,到时候可别吓着你。”

这最后一句,成功的让冷暖破涕为笑。

“你哭……哭一个我……我看看。”从凌犀怀里钻出来,冷暖抽搭的完全没有办法把话说完整了。

其实冷暖也就是话赶话的说说,她哪成想这大爷还真为了逗她动了真把式,嘴往下一瞥,一张俊脸抽的比纸团儿还皱,就来了个干打雷不下雨。

“好丑,像面瘫。”

“操你大爷!老子逗你,你还埋汰我!”男人作势挥拳揍她。

当然,绝对不可能真砸,他不舍得。

女人的眼泪,每一滴都重重的砸在凌犀的心里的心里,砸的他抽痛不已,有那么一瞬,他就要不顾一切的把心里的天平都倾斜到她那一边。

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在纸抽里抽了张纸,凌犀难得温柔的给冷暖擦着。

“得了,别扭了,明天就庭审了,今天下午咱俩就当是上吊前喘口气儿吧。”

对着凌犀干净的一塌糊涂的眸子,冷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最重要的是,她也根本不想拒绝。

“咱俩去哪儿?”

拎起被冷暖哭湿的半身儿的衣服,凌犀满脸嫌恶,“我可不想带一身大鼻涕满街跑,咱俩先去买件儿衣服吧。”

……

下午2点的商业区,太阳压下来,时间犹如被压扁的柿饼儿,一晃就到了大夏天。

街上的男女穿的花红柳绿,随处可见橘色的肩膀头子和粉红色的屁股,一片色彩,好不新鲜。

站在卓越商场门口儿,冷暖扫了一眼自己的一身儿纯白和身边儿清一色黑的凌犀,顿觉鹤立鸡群。

“凌犀,你觉不觉得咱俩像黑白无常?”

“那他妈不是俩老爷们儿么?关咱俩啥事儿?”

冷暖无语,顿觉眼前飞过一片乌鸦……

……

商场里,某男装试衣间里一隅,某型男脸黑黢黢的看着自己和身边一大肚男试穿着的同一款的t恤,只见镜子里,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好不滑稽。

“我他妈试件儿衣服,你笑个屁啊!”

妈的!

能穿上么,你就乱试!

瞅着旁边那个跟哈哈镜里面压缩出来的自己,凌犀脸也不咋美观。

“我在想没准你老了也这样儿,谢顶,驼背,再托个肚子。”

他老了就是这个b样儿?

可能么?

“这你放心,老子每天热衷运动,肯定没这天儿。”

“别吹牛了好么?咱俩天天一屋儿住着,我怎么没看见你每天热衷那项运动呢?”

“呵呵……当然有……”男人笑的又邪又痞,咬着女人的耳垂儿吹着气儿,“是活塞运动。”

四周人流匆匆过,冷暖的脸瞬间红的像猴子屁股——

“诶,你这人!这么多人呢,也不嫌磕碜~”

磕碜?

他凌大少爷还真就不明白了~

“我嫌什么磕碜呢我,老子光明正大搞我自己媳妇儿,又不是搞破鞋,我怕谁知道啊!”

这一嗓子大言不惭,嗷唠嗷唠的成功的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

天——

她想隐身……

冷暖正式被打败了,发自肺腑受不了他这丢人的劲儿,为了防止在脸都丢光之前让人认出来,冷暖主动投怀送抱,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男人的胸口。

“猴哥,就当我死了,你自己先回花果山吧。”

女人嘟嘟囔囔的这么一句话,凌犀才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倏的——

“操!你他妈埋汰老子像耍猴儿的?”

小妞儿,智慧见长啊,还会拐着弯儿损他了!

凌犀一下炸毛了,胳膊一抬就给女人塞咯吱窝了,也不管人多人少,侩住就是一顿咯吱。

“哈哈哈!”

“哎呀,不行了~哈哈哈~”

冷暖眼泪都笑出来了,她现在相信,这男的绝对比她自己都熟悉自己身上有多少哥笑穴,他那手有轻有重的随便一抠嗤,哪儿哪儿都痒。

“饶了我吧……我错了……哈哈……”

“损我!损我!敢损我!老子今儿就扒你一层皮,看你还敢不敢损我!”

“哈哈~我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欢声笑闹,尽是欢愉。

直到凌犀和冷暖都闹累了靠在了楼梯间儿的墙上,凌犀用手把湿头发都爬脑后边后,双手撑在女人两边的墙上。

冷暖热的两只手都扇着风,那纤长的手指就像是根根儿白玉,一撩一撩的简直撩到了凌犀的魂儿里。

就这么看着她,一张一歙的喘着气儿的果冻似的小嘴儿,染着两朵儿红霞的白瓷儿似的小脸儿……

凌犀的视线慢慢移到她的肚子上,莫名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

10分钟后——

冷暖一头雾水,因为她完全找不到凌犀死活拽着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理由,

孕婴专柜?

他是中邪了不成?

无奈,貌似觉得尴尬的只有冷暖自己,那个大老爷们儿大摇大摆的往里走,进屋儿就是一阵嗷唠。

“那个,那个……你过来,我媳妇儿怀孕了,给她找几件儿能穿的衣服。”

晕——

冷暖想死。

“先生,你是要现在穿的,还是过几个月穿的?”

柜台小姐很是热情的打量着一下冷暖的腰围,瞅的冷暖真是别扭死了。

真是不知道这男的又抽了哪股子邪风儿,本来就莫须有的事儿,居然还给她认真的琢磨了半天!

“从现在一直到生之前的,你都给我找几件儿。”凌犀的阔绰让柜台小姐眼神里都快闪人民币的影子了!

“先生,这几款现在卖得不错,你看看要哪一款?”

要个屁——

冷暖各种给男人往门口撇眼神儿给他招魂,却无奈撼动不了似是中毒颇深的魔障。

“都给我包起来。”

阔绰啊,阔绰,挥金如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最终,在这个专柜的门口,所有的店员都站出来跟提着大包小裹的她俩点头saygoodbye,像是列队欢送一个凯子,当时的情形,十分壮观。

直到走远,冷暖才甩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发飙。

“你有病啊,买这些东西回去给鬼穿呐?”

“先备着,等你怀上了咱俩再来买。”凌犀颇为认真的在说这个问题,冷暖却脑袋迷糊的全是星星。

“等我怀上,这些衣服早就过时了吧!”

“那都不是事儿,你要是真给老子怀上了,到时候,咱买5000件儿,穿一件儿丢一件儿。”

黑线——

黑线——

黑线——

“呵……龙种啊。”

男人的英明睿智在这刻好像全都不见了,竟完全听不出来冷暖是在埋汰他。

“那是必须的,咱俩要是生个孩子,长得像你,个性像我,那肯定是人中之龙啊~”

长的像她,个性像他……

人中之龙?

“是人面兽心吧……”

“嘶!姓冷的,我说你欠揍是吧!”

一个下午,欢声笑闹,鸡飞狗跳,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真空下的世界,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飘渺。

一个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拎的起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拽离地面。

冷暖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她跟凌犀在一起的那种满足感,是任何人都不能带给她的,是不可抗力的。

逛了一下午街后,又应了冷暖的肚子里的谗虫去街口的大排档吃了烧烤,一人喝了两杯扎啤。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浓墨把夜晚然黑,任意涂抹在月光的周围。

也不知道是烧烤上撒了春药还是扎啤太过助性,两个人才一进门,迫不及待的甩脱了鞋就缠成了一团儿。

凌犀用力的嘬着冷暖,气息急促,受到他的感染,冷暖缠紧他的脖子来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索吻。

男人一边和她接吻,一边极为贪婪的去揉搓女人,像是恨不得就把她这么揉进骨血一般。

男人野蛮的撕扯掉了女人的衣服,女人迫不及待的去解男人的裤带,一路撕扯,在楼梯上激烈的做了起来。

男人发狠的进攻,一次一次的攀升到最高点,又一次一次的从头再来,就好像过了今晚他们就再不会有机会如这般纠缠一样,凌犀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疯狂。

冷暖几乎有些麻了,却很快再度他极端猛烈之中沦陷,汹涌的欲望如同潮水一般将两个人席卷而后抛向一片未知的天空,潮退之后——

一片荒芜。

“冷暖,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男人懒懒的躺在女人的小肚子上,拿着她的手指描绘着她平整的小腹轮廓。

冷暖面朝着天花板,静静的躺在地毯上,身上一层汗水还没有消退,她并没有正面回答男人,小手揉着男人浸满汗水却柔软的发丝,声音轻柔的像是叶子上的晨露。

“那咱们生俩吧,男孩儿跟你姓儿,女孩儿跟我姓儿。”

跟她姓?那怎么行。

“那不如你也冠夫姓吧,这样你们娘仨都是我的。”

“好啊……凌冷暖,也挺好听的。”

女人难得的顺从,让男人动容扯过了他头上的她的手放在嘴边儿亲了亲后,又贴在脸上。

“等过一阵子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吧,我找人给你办手续,咱俩去欧洲。”

“欧洲……一定很浪漫吧……”

凌犀从来就不懂什么浪漫,在他看来,旅行去哪儿都一样儿,关键是跟谁一起。

如果是跟冷暖一起,去哪儿都行。

“凌犀,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觉得哪儿最美啊?”

“希腊吧。”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还凑合,待着不太膈应。”

“听你一形容,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了,一点儿诗意都没有。”

“诶,大老爷们儿作诗跟尿床一样恶心好不好?”凌犀不爽的挤眉弄眼儿后又道,“不过你要是想要一个婚礼,咱俩可以去那儿,那儿我记得有个什么里尼岛的,我在美国上学那会儿不少同学都说那是一个适合山盟海誓的地方。”

山盟海誓……

那是多美的一个地方呢?

“凌犀,明天庭审之后,你能答应我,不管是输是赢,都别再恨我爸么?”

“……嗯。”承诺过后,凌犀像是喃喃自语。

“如果官司输了呢,冷暖,你会恨我么?”

……

冷暖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抱住了凌犀。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现在她有一盏神灯,那么她一定会祈求灯神,请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

两更?……

咳咳……恕我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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