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黑夜没有星星,月亮就失去了原有的神采,孤枝架残月,夜闻黑鸦鸣。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轮明月到了三更之时转为血色,印照的整个天空一片血红,只是短短一刻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在香茗苑却发生了翻天地府的变化。
赵似和小福子一夜没有睡,都坐在外屋边喝着茶边等待着,玉檀那边来话说情况已经稳定,她已经不发烧了,小福子心中微微放心,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玉檀有事,他讲这种想法归为玉檀是孟媚歆的人,所以他不希望孟媚歆身边的人出事儿。
赵似见小福子一夜守在孟媚歆的房里却也心不在焉,不禁有些诧异,试探的说:“你去看看玉檀吧,我们一夜不过去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小福子挑眉,黑眸看向闪过防备喝一些被看穿的尴尬,赵似才又无奈的说,“你也不希望她的人出事儿吧?否则怎么向她交代?”
赵似的话让小福子心理上微微赞同,于是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动作轻盈的似乎没有他的存在。赵似喝着茶低低笑出声,孟媚歆是个奇幻的女子,身边带着的太监都不一样啊。
转头看向孟媚歆,赵似着实吓了一跳,手一抖将茶碗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你、你醒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征用黑漆漆的眼眸看着自己的人,不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孟媚歆从醒来就看到小福子和赵似坐在外屋说话,于是便安静的听他们说话,没想到却吓着赵似了,虚弱的一笑,孟媚歆清冷却又嘶哑的开口:“我中毒了?”她隐隐感觉到心口很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疼一会儿。
赵似这才确定孟媚歆是真的醒了,快步走向孟媚歆跟前,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看着孟媚歆的脸色:“你是中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毒,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刺客。”
孟媚歆对着赵似笃定的笑容嘲讽的一笑,好像在说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别闹了,微微闭上眼睛,疲倦的说:“我累了,睡会儿。”说吧不再说话。
赵似只能干干的守在一旁,直到小福子回来,他将孟媚歆醒了的事情告诉他,小福子半信半疑的问:“你是不是做梦了?”
赵似不悦的冷哼表示不想解释了,眼看早朝时间到了,手一背去换衣服进宫了。赵似一走孟媚歆就醒了,小福子皱着眉头飞快的扑到床边,声音虽然冷清却带着浓浓的担心:“怎么样了?”
孟媚歆心中划过暖意,突然想到玉檀,眼中透出恐慌:“玉檀……玉檀呢?”
赵似赶忙安抚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孟媚歆:“她很好,她比你伤的轻,但是你比她醒来的早,她是今天早上才醒的,说什么要过来被我拦下来了。”
听到这孟媚歆才放心的点头,眼中划过一丝丝笑意,随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这样的平静让小福子心惊,她不一样了,完全不似之前的改变,至少至少之前他知道她大概想着什么,现在他猜不透了。
孟媚歆忽然轻轻说:“小福子,我饿了,叫琴儿来伺候我吃饭。”
小福子诧异的扬眉,她叫琴儿过来伺候?王妃会给人么?刚准备劝阻,却又看到孟媚歆坚定不容抗拒的眼神,小福子轻叹一声只好出去了。房间里剩下孟媚歆一个人,猛地起身,她很是奇怪的轻轻抚上伤口,她的伤好的也太快了些,但是无所谓,从今日起,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起身穿戴好,孟媚歆挑了一件正红色的长裙,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苍白的脸色描着细细的长眉,原本圆圆的脸现在消瘦的只能算上鹅蛋脸,但是那双美眸却始终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宫茉晴显示着自己作为王妃的大方,爽快的将琴儿拨给了孟媚歆,说是让她来伺候几天才能放心。琴儿知道这是她的机会,去孟媚歆那里,她才有机会亲近王爷,于是欢天喜地的收拾了细软跟着小福子走了。
孟媚歆早已坐在桌前等候,小厨房早就等着传膳,孟媚歆只消说一声,立马有人动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都是赵似吩咐人做的补品,大多清淡,孟媚歆看着也挺有食欲。
琴儿乖巧的向孟媚歆福身:“奴婢见过夫人。”说吧抬头看向孟媚歆一阵吃惊,即便是贵妾也不能穿正室穿的正红色,孟媚歆却张扬的穿了。
孟媚歆温和的一笑,那笑容却不曾达到眼底,梨涡微微显露倒是看起来有些甜美,但是配上那样清冷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妖媚。
“起来吧,我还等着人布菜呢。”孟媚歆轻声说着,像是对待自己信任的丫鬟一般,这让琴儿面上一喜,连忙起身碎步跑向孟媚歆,体贴的给她夹菜,却时不时的看向屋外。
孟媚歆安然的吃着饭,琴儿的举动一一落在眼里,眼中闪过阴森,但是快的不可察觉。果然,赵似早朝一下变过来探望,对于孟媚歆穿什么正室才能穿的衣服丝毫不在意,反而还夸孟媚歆穿着红色显得很有精神。
他见孟媚歆已经可以下床吃饭非常高兴,非要留下来一同吃午饭,于是孟媚歆一身红衣,靠躺在床上看着书,赵似一身月白长袍,也拿着书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
这样的画面不免叫人觉得金童玉女,赵似心想,这样的日子如果能有一辈子该有多好,哪怕只是静静的看书,各做个的事但是两人的安静却有着同样的默契,他也能虽是都看到她的身影。
琴儿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进来,端着鸽子汤走向孟媚歆:“夫人啊,您喝些鸽子汤吧,是小厨房刚炖好的。”一早上从赵似回来,琴儿已经端了三次煲汤进来,赵似还为此夸赞琴儿会照顾人。
孟媚歆怎会不知琴儿的那点心思,于是直截了当的开口:“琴儿这么体贴,王爷收了做妾才好。”
赵似微微生气,不悦的放下书沉声道:“不劳夫人费心,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便是,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赵似的话让原本激情澎湃的琴儿顿时失落的彻底,什么事从巅峰跌到谷底的感觉?孟媚歆想让她忽高忽低,于是故作难受的猛的一颤,发出一声低吟,吓得赵似以为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让孟媚歆不高兴,连忙坐在孟媚歆身边,无意间撞得琴儿一顿,差点被溅出来的汤烫到手。
“怎么了?你别生气,动气对你的身体不好,我也只是气你让我纳妾,你应该知道,我有你就够了,这样挺好。”赵似说到后面有些失落,他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孟媚歆却出乎意料的羞涩一笑,似是娇嗔,又似埋怨的说:“谁让我们的王爷这么惹女人喜欢?”
赵似惊讶的抬头,眼里透出欣喜,只觉得心脏跳的猛烈,一把抓住孟媚歆的小手:“歆儿……你、你这是?”
孟媚歆主动拉着赵似同他一起靠在床上,轻轻依偎进赵似的怀里,惊得赵似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孟媚歆的伤口。一旁的琴儿咬牙看着这一切,这原本是她要的!
“王爷,你就听...
我的吧,让琴儿做妾,只是贫妾而已,左右吃饭的筷子不多不少,好不好?”孟媚歆轻声央求着,低着头却是另一番表情,琴儿想要成为赵似的妾侍,没什么,她来帮她好了。
赵似心疼孟媚歆,所以对于他的要求没有一分怀疑和不悦,于是二话不说便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一个称呼而已,给谁都无所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孟媚歆就是要琴儿听到这句话。
果然琴儿听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只得跪地谢恩:“琴儿谢王爷恩典,谢夫人恩典。”赵似挥了挥手,显然是示意她放下东西走人,只好将东西放在赵似的手里,缓缓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琴儿有一种全身的寒意趋之不尽,她看到孟媚歆的眼神太过阴寒,她的笑容太过狠厉。
琴儿走了之后,孟媚歆才又对赵似说:“王爷,这个琴儿调教好了,暗中送去给凌王府吧,想她也有几分姿色,用些手段成为贵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似忽然明白孟媚歆想做什么,因为在凌王府里,有一个人,孟仙羽。但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孟媚歆光洁的额头低声问:“那歆儿打算让她做什么?”
孟媚歆起身换了个姿势躺在赵似身侧,看着他低头温柔的看着自己,一手抚过她的发丝,不由得娇媚一笑:“我想让她取代孟仙羽的地位。”
赵似对于孟媚歆的直截了当没有在意,有什么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于是爽快的点头:“好,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赵佶举事之后将她除掉就行了。”
孟媚歆心中暗笑,这就是男人,即便你再爱他,他觉得你无关痛痒,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你,只因为你没有了利用价值。
琴儿第一天到了香茗苑就成了赵似的妾侍,下人们都纷纷议论说香茗苑是个福泽深厚的地方,新来的夫人备受宠爱,就连前来伺候的丫头都跟着享受恩宠。也有人说王妃是想让琴儿来分孟媚歆的恩宠,让她别那么嚣张。还有人说,琴儿背弃救主投靠新主,就是为了能够成为王爷的妾侍。
种种说法都抵不过孟媚歆的一句话,她让谁死,那个人就不能好好活着。琴儿也确实应了这句话,明着是身份高了些没错,但是此后自己的人根本不当自己是一回事,而宫茉晴知道以后更是扬言要她不得好死,日子一天比一天煎熬。
因为孟媚歆遇刺的事情被赵似封锁,所以安宇风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孟媚歆让宋凌风带给他的话,他收到了。
昏暗不明的房间里,安宇风坐在桌前发呆,兰溪月进来了都没有在意,只到耳边响起兰溪月调笑的声音:“在想我们的皇后娘娘啊?”
安宇风猛地一震,眼中瞬间露出不悦,冷声说:“我要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兰溪月不满的撇撇嘴,走向一边拿起毛笔转着玩:“你的皇后现在可能耐了,我查不到孟将军的去向,也查不到她怎么样了,影王府兼备森严,下人的口风又紧,我怕打草惊蛇,又不能严刑逼供。”
正说着,清风满面焦急的赶来:“查到了!”
安宇风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暗自握拳:“说!”
“前段日子似乎王府里有刺客,闹出了人命,但是十三王爷封了口,所以前些日子我们查不到,而且近日听说王爷又纳了妾。”清风将心中疑惑顺便问出口,“只是不知,这个妾是什么意思,死的人又是谁,为何急着纳妾。”
安宇风莫名心慌,如果是孟媚歆出事了也有可能,不然赵似为什么封锁消息,可是却急着纳妾,是为了敷衍他么?
眼色一沉,安宇风看着烛光轻声说:“清风,溪月,你们亲自前去打探一下,我要知道她的情况,还有,让宋凌风放松边关的关卡,只要暗中看着契丹的举动就行了。”
兰溪月和清风迅速的没入夜色,影王府的戒备果然比以往还要森严,光是巡逻的人就加了两倍,两人小心翼翼的绕过复杂的机关,又躲过巡逻的眼睛,还要躲过来回走动的仆人,才来到孟媚歆的房顶。
“没想到现在连半夜都有仆人走动,可见此次事情不小,不知道是不是媚歆出事了。”兰溪月趴在房顶上一面探查院中的情况,以免担心的悄声说。
清风温柔的看着兰溪月:“放心,那女人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听得兰溪月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孟媚歆轻易的打发了赵似,在屋子里调伤,她发现最近内力提升的很快,可能是因为赵似找来的都是稀有的补品,也可能是最近勤加练武,总之她的内力和武功都比以前有很大进步,欣喜之余也让她更加快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忽然房顶上的异响让孟媚歆警惕,随即清楚的听到兰溪月的声音,听到她担心自己的情况而感到暖意,但是随即被恨意取代。坐在桌前安静的等着两人进来,孟媚歆显得怡然自得。
兰溪月和清风自觉动作很轻了,来那个人几乎是像猫一样走动,却不想来到孟媚歆的房间之后,不但看到孟媚歆衣服早已等待他们的样子么,而且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孟媚歆将手中的燕窝随意一放,擦了擦嘴角,眼中的淡然让两人惊讶的对望一眼,兰溪月先笑着看了口:“唉,媚歆,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看望你的,你干嘛板着个脸啊!”
孟媚歆淡淡的扫过两人的脸,漫不经心的挑着烛火问:“是谁让你们来的?安宇风?赵煦?哦,我忘了,这是同一个人。”
孟媚歆的话让兰溪月和清风有些疑惑,清风上前嘿嘿一笑,故作轻松的说:“啊呀你这是怎么了?因为他没来看你就生气啦?其实是因为……”
“没有杀了我,又派你们来?”孟媚歆打断清风的话,看着兰溪月和清风两人还在和自己装傻不由得一怒,忽然起身,凌厉的掌风打向清风,清风没有料到孟媚歆突然出手,硬生生的接下了一掌,顿时一丝鲜血划出嘴角。
一系列动作不过片刻,兰溪月惊讶的看着孟媚歆:“你在做什么?你为何打伤他!”以前她从来不会对他们动手的,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媚歆只是冷冷一瞥,随即转过身:“这只是警告,我让宋凌风带过话给赵煦,让他的人离我远点,否则我就不客气。这次来的人若不是你们早就死了,我只是打伤他而已,回去告诉赵煦,他最好是能尽快杀了我,否则就是我杀了他。”
兰溪月赶忙扶着受了内伤的清风,急的跺脚,眼里闪过眼泪冲孟媚歆低吼:“你究竟是怎么了?谁要杀你你倒是说清楚啊!”
孟媚歆显然对于兰溪月的茫然不以为意,只是走向里屋,决绝的话飘出:“记住,他若不杀我,我便杀他。”她不会再心软,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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