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后,韩文的生活并没有多大起伏变化,在家睡了三天。
楼下,几个打牌的喋喋不休的议论了三天......
“文文是不是疯了,白拿俸禄的官说不要就不要。”
“人家脑子精着呢,气节也高的不是正常人能比的,说不得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找个人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睡了三天,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大哥别开玩笑了,大小姐一睡,谁敢打扰,光刘莫问那疯女人就够人受的。”
“废话少说些,外面都乱了,满城风雨都跟文文有关。”
“不就是几句流言蜚语嘛,真不知道大众的脑子是浆糊做的还是石头堆的,睁眼说瞎话,我姐哪是做贼心虚就去请罪啊。”
“龙氏和唐国后人就在这住着,那晚都人尽皆知了,算得上包庇窝藏。”
“万千故,想死早点说,姑奶奶我手正痒着。”
“妳真是越来越像疯女人了.......”
“小雪啊,昨天进宫,花栖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们注意点,南楚的人不好惹,防着姐姐别乱来。小栖姐真是担心过虑,有咱们在,姐姐能出什么事。不过她老是问我和姓段的什么关系,问长问短的,都快比楠姨啰嗦了。”
“人家是为妳好,段千言也在咱们家住着,妳姐又那样的说法.......喂,小雪,老实交代,妳跟姓段的真的有奸情?”
“你有奸情!你全家都奸情!”
“别闹了!打牌呢.......”
“炸了!”
一副同花顺砸在纸堆上,从一到K,十三张,清一色桃心。
吵闹不休的世界顿时安静。
“钱!钱!钱!掏钱出来!每人十文,谁也不能少!”万千故伸手吆喝,满面春光像中了大奖。
沙发旁边铺着四四方方的绒毯,七八个软垫在五个屁股下变形成各种模样。散落在角落的是一枚枚铜钱,圆圆的,小小的,滚落撞在一起发出脆耳的响声。除了万千故,其他人都掏腰包输了钱。
“邪门了!没把都是你赢,是不是出老千了?”小雪愤愤不平地扔掉手上的牌,随手抱来一个针绣锦枕放在怀里揉捏圆搓。“万千故,你是不是偷学了莫问的手段,用在我们身上?”
忙着收钱的万千故瞥一眼小雪,说:“大姐有没有搞错,输了就是输了,别猜疑我。疯女人是什么人,喝酒打架样样在行,她什么都教妳,唯独赌,死活不肯教。再说,要是妳姐知道她赌了,不大发雷霆才怪。”
“怕什么,疯女人不在家,咱们玩又不管她的事。”小雪鄙视他的胆小怕事。“我们打牌赌的少,十文,才十文啊!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没听过这句话吗?”
小思数着手里的牌,问了一句:“莫问去哪儿了?早上没看见她,昨天也是,跟阿南一天不在家。”
“去商会了。”文泽在毯面上收牌洗牌,准备下一轮。“前些天一直忙着救星海月楼,商会的那些固执的东家们强烈反对大姐用黄金帝国的钱去补那艘船的漏洞,大姐让何脩月请老将军镇压一下,但东家们闹得厉害,阿南去了也没用,没办法,大姐只好使出杀手锏,让莫问去应付他们。”
一听刘莫问对付东家们,喝水的大周差点呛死。咳嗽几下,说道:“让疯女人去?那不是要出人命吗?文文也是狠啊,一出手就把人往死里整,不知道东家们被修理成什么样?”
小雪一脚踢在大周的屁股上,两人坐的近,方便动手动脚。“别说我姐的坏话。”她护姐到底,辩解道:“都是那些人的错,姐姐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像上次拍卖东坊的酒楼,姐姐二话不说买下来,东家们气得在股商大会反对她一人坐大,非要平分黄金帝国才罢休。姐姐没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让莫问好好招待一下他们而已。”
“是没做什么,但人家可是让疯女人给关了三天,整个商会运作中停,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金钱,逼得闹事的东家都磕头认错了,那疯女人还让人发誓不敢对韩文造次才肯罢休。”
大周似笑非笑的说,脑海里浮现出刘莫问阴狠霸道的模样,忍不住唏嘘:好好的一个绝丽佳人,非要比男人还厉害,她疯子的外号还真不是凭空来的。
“经商做生意不是咱们的事,有阿南他们在,咱们只需要饮酒作乐就行。”万千故数完赢得钱,嚷嚷着再来一局。
文泽摆摆手,兴致缺缺:“不了,我去看看大姐,三天过去了,她差不多该醒了。”说完穿好鞋,上楼直奔韩文的房间。
万千故环视一周,说:“五缺一,四个人刚好够开一局的,接着玩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撒手说散了。
再玩下去,钱不都流进万千故的腰包,可不能白便宜他。
二
黄金帝国的总部,七层楼阁的七楼正召开严肃的大会。
刘莫问坐在上席,翘着腿,叼着笔,美目来回转量底下噤若寒蝉的东家们。
气氛沉重压迫,凝胶着所有人。等底下的人开始顶不住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渐渐地发抖时,上座的人大发施舍到底开了口。
“一个个的跟哑巴似的不吱声,我是吃人的妖怪啊,这么怕我干嘛?”刘莫问吐掉毛笔,“刚才说到哪了?还有谁对大小姐的决定有异议?有意见说出来,我们都是文明人,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但妳可不就是吃人妖怪。
东家们心有灵犀地腹议她。
无论她说的多好听,也改变不了她是疯子的事实。还文明人?东家们对天发誓,若是真对大小姐有一个字的意见,这疯女人一定把他们收拾的很惨。
“大家都是商人,商场如战场,一切以利为主。我明白,你们反对韩家添补黄金帝国的漏洞,一艘假船就损失了黄金帝国千金,这些亏本不受益的生意让我们的损失比以往重一点,你们不想看到这种结果,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啊,南楚和咱们皇家的友邦之交还在,为了一点小钱就不给君家面子,你们说以后我们商会还怎么在白鸾混下去啊。”
刘莫问浅浅一笑,神情有些落寞,继续发自肺腑的感叹道:“想当年文文带着你们在商场上摸滚打趴,花栖阿南左右辅助,我驻守后方,挡下那些暗算,不知道在危难时就了这个商会多少次。功劳苦劳这么多,到头来竟是落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之名,我真是心里难受啊。”
东家么低下头,大气不敢出,老脸紧绷,眼角连抽搐两下。
有句话说什么,鳄鱼的眼泪不可信,她还是什么?疯子的眼泪更不可信。
刘莫问一番有情有理的话说完,坐在一旁的男子接着说:“诸位不必担心,大小姐做的决定都不会损害大家的利益,这点我可以保证。云来会建立到今日,发展成天下第一商会,文文的功劳有目可睹。她是没有直接管理商会,但也从没有停止过关心,股商大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东家们听到这话,有几人按耐不住了,抬头对那凤仪古雅的男子直言:“南公子所言极是,可大小姐为什么不与我们商议再做决定,不说入朝辞去官职,草率地将大理段小王爷带到湖月庭,恐怕惹人非议,有损商会和韩家的名誉。且不论皇族如何看待,单说这段小王爷,是人人皆知的纨绔子弟,二小姐若真与他结下姻亲,岂不是祸害了二小姐的终身幸福吗?”
其他人随声附议,说来说去,无非在说段千言是个祸害,会给黄金帝国带来灾难,要大小姐尽快撇清与段千言的干系,挽回声誉。
刘莫问听得头疼,脾气不好的她很想捏碎这群人的脑袋,叫他们再多嘴多舌!
刘昌南察言观色,在自家老姐发火前抢先叫停议论,对东家们笑说:“诸位的担心是应当的,相信大小姐也会很感激你们的关心,只是请你们放心,大小姐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我们与其在这里操心些没有的事,不如做好本职,多多伤心商业的事吧,要知道,大小姐最不喜欢底下的人议论主子的私事。”
这话说的够直白,东家们一阵哆嗦,抬头小心翼翼地望望上头两位祖宗。他们怎么能忘了这对姐弟都不是善茬,一个疯狂阴狠,一个笑里藏刀,哪一个在韩家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说的话几乎代表大小姐。既然说是私事,就表示大小姐不想商会的人干涉其中,想清这点后,东家们着急地回想方才的议论里有没有说大小姐的坏话,要知道刘莫问这疯女人可是对大小姐忠心耿耿。
“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想好了再说,我时间不多,要赶回家吃饭,你们要是再胡乱的添乱,姑奶奶我不介意再关你们三天。”
刘莫问居高临下地瞥东家们一眼,口吻轻蔑不善,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东家们集体打个寒颤,看样子是想到当年的经历,如今再提起,无疑是个晴天霹雷,让人不寒而栗。
刘莫问很满意自己的阴狠给他们又抹上阴影,心情愉悦的放他们走,还好心地问问工资什么的,想着要不要找文文商量下给员工涨工资。
相比于刘莫问的轻松,刘昌南的心情就变得沉重。因为妙灵给他一封信,不知是谁写的,妙灵收到信时问了送信的男孩,但得到的回答是男孩也不知道给他信的是什么人,只说是一位漂亮的姐姐,慷慨地给了他一袋金子做酬劳,让他务必将信送到云来会的南公子手中。
“那个送信的男孩有说什么吗?”刘昌南拿着轻飘飘的信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信上的内容会重如大山。
妙灵摇头,“没有,我问过了,他说那个姐姐只让他送信,没有别的,南公子,您认识那个女人吗?需要我抓男孩来盘问吗?”
“不用了,对方大概是随便在街上找个孩子送信,抓了也问不出什么。”刘昌南仔细看了看信封上的四个红字——南公子启,很快陷入沉思。
......漂亮的姐姐?似乎是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