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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恨 (三)(1 / 1)

小雪从来没遇到过这样难缠的敌人,速度比风快,力道比山重,拳头比石硬,她所有的攻击和防守在这人面前,竟然毫无用处,连他分毫都伤及不了,完全的无计可施。蝼蚁憾不动大象,此刻,她是蝼蚁,他是那大象。

苦恼中,面具人的速度和攻击突然增强,猛烈的令人招架不住。

“姐。”文泽及时抱住她闪躲,可对手紧追不放。于是,他带着小雪同面具人展开一场速度上的追逐。二人声音如两道鬼影,不断高速的移形换位,快到让旁观的人捕捉不到影子,他们变成了虚影,即使出现也是短暂的一晃而过,然后出现在别处,瞧见的只是台上飞溅的尘土,听见的是飒飒的锐声。

小雪捂住头,缩在文泽怀里,“有办法对付他吗?”

文泽余光瞥一下后头紧追的面具人,运气加速,低声道:“甩不掉他。”

“他是狗吗?缠着我们不放了是吧。”小雪咒骂。

“有点奇怪。”从刚才开始,文泽隐隐感到一种不安,现在还萦绕在心头不消渐增。

这时,当大部分人把注意力放在你来我往的追击上,存在感薄弱的芜名突然的冲向前方,这一举动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文泽几乎在芜名行动时,刹那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莫问姐!小心他要对姐姐出手!”惊慌的呼叫,却大意的犯了个致命错误——面具人还在紧盯他。

尖锐的风声挟带的杀气盛盛,文泽心中一惊,知道对手的这一击避不可免,也来不及回击,想都没想,他瞬间做出决定。

当那只利爪抓住他的命脉,千钧一发之际,他把怀中的瞎想偶尔抛非出去,同一时间,他被利爪的主人扔飞台下,狠狠的摔在地上,骨头断裂之声清脆响亮。

“文泽!”

场上,小雪嘶吼。

而这时,芜名以势不可挡之势,执剑对准韩文的脑袋。

“呆在后面,别动。”刘莫问站在韩文前面,手中银针飞射,却让芜名用剑打开,再用银线飞丝绞缠,但被那剑主动缠住线头,然后芜名用力一扔,剑飞刺到远处石板中,连带着线头另一端的人亦飞了出去。

没有了阻碍,一时之间,韩文成了芜名的囊中物,仍由处置。

危险降临头顶,岷玉吓得闭上眼,韩文却不慌不乱的坐着,目光平静无波,安静的看着这个将要抓住自己的男人,心中不禁对其称道:擒贼先擒王,想得妙啊。

不过,可惜了。

刘莫问并非等闲之辈,抽回剑上的飞丝,另一只手手腕翻转,袖中出来一条带刺鳞鞭,凌空抽打一下,鳞鞭犹如腾蛇,电光火石的卷起,凌厉抽向芜名。

后背一阵渗人凉意袭上心头,芜名不假思索的收住去势,飞身一闪,鞭子重重的打在刚才站的位置上。

“小子,藏得挺深。”女人的声音阴寒的在身后响起,然而下一刻,她人却站在对面,又是挡在韩文前面。

“你刚才吓到我了,还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劫后余生的韩文这样说。

刘莫问头也不回,脸色阴鸷,心情不佳道:“闭嘴!”一时大意,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敢在她面前搬弄声东击西的一套,活腻了。

形势翻天覆地的变化,亲眼目睹刚才惊险一幕的人都惊讶到了。

天山魔教的突然发难,韩家惨遭重创,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气压。

刘昌南小心扶起文泽放在担架上,大致检查了伤势,虽重却不伤及根本,他舒口气,对台上某人打了个手势。

“......”小雪躺在地上,看到阿南放心的手势,这才爬起来,怒视面具人。“老娘要宰了你。”她怒气勃然,眼神和语气透出吃人的狠劲。她可没瞎,文泽出局时,这个面具人的爪子抓伤了他的脖子,现在那只爪子上还滴着他的血。亲眼看到弟弟在自己眼前让人伤了,她的火气可是说说这么简单。

面具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受到芜名的影响,他不动,他亦不动。

“小雪过来!”

刘莫问唤道。

小雪全身处于高度戒备,边作出防备边回到姐姐身边。“姐,妳没事吧?”她关心道。

“无事。”韩文回以温和的微笑,目光挪到芜名身上,“他很强,有把握赢吗?”

刘莫问闻言,嗤笑道:“我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小雪道:“戴面具太棘手。”

刘莫问:“我来对付。”

“那芜名......”

“妳去打,不要告诉我妳怕了。”

“......”小雪翻了个大白眼......她什么时候怕了。

“问题是对方有五个人,咱们就咱三个女人,人数上不够,而且,一个就很难缠,遇到群攻,就算是我也吃不消。”刘莫问愁苦的望向身后。

岷玉感觉自己被人鄙视了,三个女人?他不是男人啊.....这是一种自尊上的深深伤害。可打不过眼前的女人,他哪有证明自己的本事呢。

韩文弯唇笑笑,“这个交给我吧,你们负责打。”

刘莫问指指对面,示意她赶快做。韩文也不浪费时间,起身走到她面前,扬声对对面喊:“朋友!商量个事好吗?”

比武中途喊话很常见,整个场地瞬间安静,众人好奇的想知道她要干什么。

芜名挑一下眉头,没有答话。韩文也不介意,把心里的想法大声说出来:“你们太强了,五个男人打三个女人和一个小鬼是不是不太好?能请你们下去两个人好吗?或者让我们这边刚刚掉下太的三个脓包上来两个,人数上齐平打起来才有意思不是吗?”

异想天开,无理取闹。

众人的脑海里飘过八个大字。

台下“三个脓包”脸色难看,幽怨的瞪着她。

很多人觉得她疯了,议论声潮水般掩盖了场地。

韩文平时不怎么认为男女有别,都是娘生爹养的,有什么区别,可眼前的境况不得不让人三思慎重。若是普通的男人,她不怕莫问和小雪教训不了,但对方个个都是厉害角色,她急担忧又对自家三个脓包男人很生气,打架斗殴这种力气活,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来干!嗯,她家的男人果然是废物。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别家的女人不像韩家女人聪明又强大,她目光太高,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

面对她近乎无理的请求,天山魔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无声的反应令全场的猜疑又扩大了。

云台仙教主持比武的一名弟子见台上胶着对峙的双方,无比的为难。比武不继续的话,规定的时间就会慢慢减缩,届时,该怎么判断输赢,总不能放任他们两家干站着不打最后宣布平手吧。于是,这名弟子硬着头皮提醒他们,“比武时间有限,请两家认真对待。”

韩文抬头,傲气的喊道:“我哪里不认真了!分明是你们不公平,给我们安排一个这么难缠的对手,我能出此下策吗?”

打不过就抱怨对手太强,还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

韩家真是不可理喻。

在场的大部分人投以鄙夷的目光,愤懑商户不耻的不要脸和不讲理。

那名弟子从不曾遇到这种情况,分明是她蛮不讲理,可无论怎么纠正比武上的规矩,在她咄咄逼人的气场下和那张口若悬河的嘴下,他节节败退,有理也说不出。

这大概是云台仙教历史上最尴尬最难堪的一次,当众让一个女人说得下不了台,任谁脾气再好也会气得想打人吧。云台仙教的众人此时此刻都恨不得揍那女人一顿。

许是韩文的胡搅蛮缠惹烦了天山魔教,芜名在她快要撸起袖子准备和云台仙教炒个三天三夜时,出声对她说道:“只要下去两个人妳就能放心的和我们打是吗?”

“是这样没错。”韩文计谋得逞,开怀大笑。

芜名抬手做个手势,很快,他那边下去了两个人。

云台仙教对此无话可说,反正天山魔教自己都不计较,他们能说什么。

这下,两边人数对齐。

韩文得意洋洋的冲高台上的云台仙教扬起下巴,负着手转身,心满意足的回到长凳上坐着。

观众对韩家的行为嗤之以鼻,对芜名则感到同情,遇到如此不要脸的对手,多倒霉啊。

比武的小插曲结束,决斗重新开始。

众人以为这下可以安心的看比武了。

可是,韩文又出幺蛾子。

“等下!”

云台仙教:有完没完了啊!

天山魔教:到底打不打?

观众:......又想干嘛?

韩文举手站起,打断所有人。

这次,所有人恼了,群起激愤,纷纷站出来斥责,一时间怒骂和怨声四起,甚至要轰她下台。

“妳又想干嘛?”那名弟子极力抑制喷薄而出的怒火。

韩文目光淡淡的环视四周,莞尔一笑:“朋友,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芜名只迟疑了一下,回道:“洗耳恭听。”

韩文说:“我不会打架,这是众所周知的。现在,你那边有两个能打的,我这边四个人,却也有两个能打的。上山以来,见过很多精彩绝伦的顶尖决斗,但都是群体斗之,一点意思没有。原本还挺期待和谢兰宗打一架的,毕竟一对一才有意思。朋友,不如我们也来一对一如何?反正时间还早,无论怎么打法,总归是分出个胜负而已。如果你打败我这边能打的,不用你出手,我自己认输下台,这样你觉得如何?”

话说完,满场响起阵阵匪夷所思的惊呼诧异之声。

芜名拧起眉头,陷入沉思,脑子里全是那句“无论怎么打法总归是分出个胜负”。

是啊,上山参加比武的都是冲输赢来的,怎么赢那不是显而易见吗?打一场就是了,至于怎么打,这个,谁会在意?

思考了片刻,芜名爽快的接受这个提议。

主持比武的云台仙教不能左右选手的决定,毕竟上场打架的是他们,只要没有过分的违背规矩和道义,他们想怎么打时他们自己的事。

于是,比武变成单打独斗。

韩文和芜名各后退一边腾出地方尽量让场地更开阔,好方便打架的空间足够大。

小雪想第一个迎战,但刘莫问抢先一步,挑战面具人。

没有了队友等于没有了约束和犹豫,更无顾忌。两人一教授,即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以赴。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出手一招比一招狠。刘莫问的银线飞丝嗜血难缠,面具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她抓不住他,他近不了她的身。棋逢对手,不过如此。

打斗很激烈,两道身影碰撞又分开,分开又碰撞,各有一身阴狠杀气。震撼的台上台下都是紧张万分,每个人的身上仿佛沉甸甸的压着巨石,这种压迫感若不是顶尖的高手,普通高手能做到吗?

身处战斗外圈最近的韩文可没有受到来自高手身上的强大气场的压迫,身有妖物,她怕谁啊。拉着妹妹和小鬼坐在板凳上嗑瓜子,悠然自得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偏偏她对于旁人或轻蔑或气愤或冷凛的目光视若无睹,就算是言语评价上的攻击对她也是不痛不痒的。

现在,她是置身事外的观众,和大众一样,观赏一场难得一见的大场面。有时看到精彩之处,她会和台下的大众一样拍手喝彩,有时也会转头对身边人评论谁打得好与不好。

一对一的决斗到了高潮,双方都放开来大展身手,你斗我打的影响就是台上飞沙走石齐飞,刀光剑影齐闪,还有鲜血四溅。他们愈站愈烈,忘记了疼痛,忘记了一切,只有一个念头魔障般提醒:打倒对方。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同时出局。

面具人想抓刘莫问,却扑个空,反被对方的鳞鞭缠住腿脚,行动受阻,他随进应变,改用武器短刀相刺。刘莫问防不胜防,手被刺伤,面具人趁机挣脱鳞鞭,锋利的爪子抓住她的肩,直抓得她肩上鲜血淋漓,这才发现他爪子上暗藏了精致细小却锋利无比的刀锋。她欲用飞丝回击,他却反手一推要将她推下台。她哪里肯放过他,危难之际,用上最后全部的力气射出飞丝绕过他身后场外的一棵大树,又飞射回来缠在她自己身上,又用银针分散他的注意,趁他措手不及时,将飞丝的另一端缠住他的脚。就这样,他推她,她向台下飞落,扯动彼此身上的线,也将他扯下台去。

小时候老师教过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打我你也疼。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别想饶过谁。

双双滚落出局,情况都不好,都是伤痕累累,站不起来。

这场打斗以刘莫问牺牲自己也要拉个垫背而告一段落。

韩文确定了刘莫问被万千故伤后照顾,这才松口气让小雪迎接第二战。

岷玉担忧:“雪姐姐不会有事吧?”刚刚凶巴巴的疯女人很重很重的摔在地上,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我妹妹才不会输给这些人。”韩文的谜之自信让同坐一条板凳的岷玉冷不丁的打个哆嗦。

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大小姐和雪姐姐都不太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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