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依,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楚靖北突然抓住沈寒依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诧异、慌乱、疑惑、激动地望着沈寒依,似乎要透出她的双眸直望到她的心底。
楚靖北年少有为,沉稳持重,处变不惊,荣辱淡然,在众人面前有如此失态之举,还真是少见。
沈明珠也很少见楚靖北如此,眸光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晦涩。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楚相何必如此惊讶,哦……我刚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楚相觉得有何不妥吗?也对,在楚相眼里,何曾待寒依为妻?是寒依唐突了,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以前妻自居。原来,在楚相眼里,我连下堂妻都不算!这样的话,寒依日后再也不提便是了。”其实,沈寒依知道楚靖北指的是什么。只是,那是她和楚靖北之间唯一的一温暖的回忆,就算是自欺其人,沈寒依也不想它被任何的打扰。
她爱了楚靖北这些年,连她自己都算不清是何时爱上他,爱了他多久。如今,她的心伤了,累了,也准备放手了。可是,却不想毁了它。
这段感情,终究是属于她的。
虽然她对楚靖北已经心无执念,但是,爱上楚靖北,她从不后悔。
人,总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
沈寒依的语气,让楚靖北心里五味杂陈,分不清是何种滋味。
“沈寒依,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指的不是你说的这句……”在沈寒依面前,楚靖北居然也会结结巴巴。一如这三年沈寒依在他的面前一样。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莫辩,沈寒依也觉得有些熟悉。只不过如今咄咄逼人的换成了她而已。
“那是哪句?又有哪句说得不对?”楚靖北完全忽略沈寒依那嘲讽的语气。这个答案,对楚靖北来说,真的很重要。
“就是那句……不离不弃两相守,生死相依到白头……这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楚靖北不相信沈寒依只是随口一说。
怎么可能一个字不差?
“是你对我说过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句话?”楚靖北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停止了跳动一样。
“在梦里,这句话楚相说了不知多少次。难道楚相竟一次都不记得?”
沈寒依说的,倒也是实话。
若不是他这般念念不忘,沈寒依又怎会三年来如此执着不变?
她总觉得,楚靖北爱上的那个人,是带着面纱的“沈明珠”。
“梦、梦里?”楚靖北有些意外,也有些颓然。
其实,想一想,也该是如此!
不然呢?
若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
又或者他希望会是怎样?
“自然。如今这解药我已送与楚相,至于,王爷与楚相之间要如何,两位自行商议解决便是了。寒依做了自己能做的,已经尽力而为,接下来的事,与寒依再无关系!告辞!”说完,沈寒依便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沈小姐!”韩逸墨开口叫住了沈寒依。
“王爷,何事?解药之事,寒依说得清楚,难道王爷还有所怀疑?”
“不敢。本王相信沈小姐所说句句属实。这解药之事,本王自会找李珺阳当面问清楚。沈小姐刚刚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其实,本王也不想明珠受离恨欢之苦,希望明珠解此毒,与楚相二人偕成眷,相伴一生!”
“既然王爷如此豁达,寒依便在此别过了!”沈寒依依然清淡如水的回应着。
促成沈明珠与楚靖北,也就断了楚靖北和沈寒依的后路。
“寒依,你要去哪里?回将军府吧!这里,是你的家……”沈瀚漠再一次说道,虽然那一个“家”字,他说得甚是针力。
“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寒依,你真的要拿李珺阳去换祈月十城?”沈瀚漠问。
祈月与蓬岳之间,注定要有一战。这一池浑水,沈寒依真的要掺进去吗?
“有何不妥?难道这十城之主,我做不得?”
如果沈寒依真的做了十城之主,这天下的局势,怕是要大变了。
什么十城,李珺阳,祈月蓬岳的,沈明珠都不关心,也不在乎,她所关心的,只有沈寒依。
沈寒依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只围在身边,却打不死的苍蝇。
当年,是她抢了沈寒依的功劳和成果。不过,沈寒依也抢了她的幸福。
“沈寒依,你到底想什么?如果你不说明白,就算是死,这解药我也不会吃的。”
沈寒依一笑,沈明珠的心思她明白。
可她就是不想让沈明珠的心里舒坦。
“我想要什么,不是你沈明珠能给得起的。这解药,你不吃也罢,我拿来也不是为了救你的。你若想死,自然会有人陪你一起死,也许会成就再一段梁祝奇缘,千古佳话!”
沈明珠的死活,沈寒依如何会放在心上?
沈寒依顾忌的无非是楚靖北罢了。
三年前,沈寒依拿沈明珠威胁楚靖北。如今,沈明珠又拿楚靖北来威胁她。
所仗的,不过是一个“爱”字罢了。
沈寒依望向沈明珠,眼里带着微微的怒意和不甘,“沈明珠,我是喜欢楚靖北,也从不后悔爱过他。不过,一个要和别的女人殉情相守的男人,你以为,你能拿他威胁到我什么?”
“好啊,沈寒依,这可是你说的,今后,你跟靖北哥哥再也不要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怕是不会了。楚靖北在心里想。
“我若与他纠缠不清,你又如何?”
“你……沈寒依……”沈明珠想骂人,可她从受的教育让她无法说出口。
沈寒依这个女人,连当众抢亲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沈寒依,今日我答应靖北哥哥的提亲,明天,我们就拜堂成亲!”
“不可!”出言制止的人,竟然是沈瀚漠。
爹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瀚漠瞥了一眼楚靖北依然握在手中的那枚玉佩,玉佩上有一条红色丝线从手心中垂下来。
沈瀚漠的目光让沈明珠不由得一阵慌乱。
还好,沈瀚漠的目光只是在那里停留了一瞬,短暂得没有任何人发觉。
“明珠,你和靖北的婚事,暂且缓一缓吧!”
“爹,为什么?”
“明珠,爹也是为你好。”沈瀚漠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我好?爹,你也知道,我和靖北哥哥经历了这么多,如今,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缓一缓?”
沈明珠一直都是高贵优雅的形象,那种高贵与优雅仿若与生俱来的一样。可是,刚刚这一番话,却显得有些浮躁。
浮躁,说明沈明珠开始有些不自信。
沈瀚漠望着沈明珠,只是望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沈明珠却从他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
她在担心什么?不应该的。
可是……
沈明珠有些害怕。
她总觉得,楚靖北今天看沈寒依的眼神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明珠,这样对你,对靖北,对寒依都好……就当你们俩个为这颗解药付出的代价好了。”
沈明珠无言。
“爹,要等多久?”
沈瀚漠想了想,“一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