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不强求。就当我发一次善心好了,我告诉你。”
沈寒依之前不想说,是因为她不想再一次把自己的真心暴露在众人面前。
曾经,为了楚靖北,哪怕是一碗面,她也费尽心思。
三年来,她默默地做着一切。
楚靖北可以不领情,她也全当自己枉费心机。
沈寒依只是不想再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让人品评。
爱也好,不被爱也好,都是她自己的事。
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痛。
尤其是沈明珠。
“楚靖北这个人,喜欢吃辣,却又不能吃辣。不喜油腻,可真正清淡的东西他又吃不下去。我为他做的面,汤里加了一勺骨汤。选棒骨,去肉,慢火熬制三个时辰。和面时,加入一半米粉,面里的青菜,在骨汤里汆一下,覆于面上。牛肉面,鸡汤面,都这样做。楚靖北不喜甜食,却爱吃点心。以糙米加松仁、榛子、花生、栗子,不加糖,做成的点心他读书时最爱吃。他喜欢吃鱼,却容不得半点腥味,这三年,我几乎每天都做鱼。他最常喝的茶的是碧螺春,因为你喜欢喝。他想你的时候,就会喝碧螺春。其实,他最喜欢喝的西湖龙井。”
沈寒依平平淡淡地悠悠道来,似乎在讲着一个逝去久远的故事。
沈明珠呆呆地立在那里,怔忡地望着沈寒依,竟不知如何开口。在她的印象之中,靖北哥哥不是这样的。楚靖北跟她一起喝碧螺春,一起品着它的清香,谈古论今。楚靖北从来不碰辣椒,她甚至还笑过他,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不敢吃辣。他一直以为,楚靖北最喜欢吃的点心是桂花糕。因为楚靖北曾经说过,香香甜甜的,他喜欢吃。所以,她每次去见楚靖北,都会带桂花糕,将军府里做得最好的点心也是桂花糕……
是她不了解靖北哥哥,还是靖北哥哥的口味在这三年里已经变了?
“你一定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过是用心罢了。我用心数过楚靖北每一餐对第一样菜动筷的次数,仔细观察过他吃一样菜后的细微的表情变化。我所说的这些,跟你想象中的应该不大一样吧!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差别,沈明珠,他爱你,自然会迁就你的喜好。而我,却以他的一切为中心。”
沈寒依为楚靖北所做的一切,虽然无悔,却终觉可悲。
“沈寒依,你为靖北哥哥做的,我也能做到。”沈明珠说,“所以,沈寒依,你放手吧!靖北哥哥不会回头的!”沈明珠这话像说给沈寒依,却更像说给自己。
沈寒依一笑,沈明珠会这么说,说明她已经开始不再自信。“时至今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在这场感情拉锯战中,最先放手的人是我。我若不想放手,沈明珠,你以为你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话吗?至于楚靖北会不会回头,那是他的事。沈明珠,你一定要拼尽全力,不要让楚靖北回头,否则,那就是我们三人的不幸了!”
说完,沈寒依上了车,驱车离开。
沈明珠望着已经消失的马车,久久未动。
沈瀚漠也是若有所思。沈寒依是这样爱着楚靖北的。而当年,也曾经有一个女人这样爱着他。难怪,他喜欢跟她在一起,喜欢她做的饭菜……因为是真心喜欢,所以,才会对昭阳公主心生愧疚……
“沈寒依!”韩逸墨大叫着,一路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沈寒依呢?”见到沈明珠,韩逸墨问。
“已经走了。”
“真可惜,晚了一步!”韩逸墨眼里带着些许遗憾。
“韩逸墨,沈寒依对你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娶她,你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
韩逸墨笑,玩世不恭,漫不经心,语气却认真郑重,“沈寒依对我来说,很重要,她是我费尽心机付出一切都想要去拉拢的人。甚至出卖自己都可以。在这样的一份心在,你怎能说我不是真心想娶她?”
韩逸墨的话,沈明珠分不清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韩逸墨的世界,也是沈明珠无法理解的。
因为,她永远也想不明白,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练成韩逸墨这样,眼里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总是完全相反。眼里是在乎,嘴上却是无所谓。眼里是无所谓,嘴上却是在乎。
“楚靖北还是不吃你端给他的东西吗?”韩逸墨问。
沈明珠摇了摇头。
楚靖北对她,就像是由心底而产生的戒备一样,凡是她碰过的东西,楚靖北都离得远远的。
现在的情况是,纵然楚靖北饿死,也不会吃她端给他的东西。
沈明珠为楚靖北亲手做东西,碧云也总是在一旁看着。
在楚靖北吃的东西里做手脚,现在的沈明珠根本做不到。
“如果楚靖北一直这样,明珠郡主,你对本王来说,便没有一点意义。虽然沈寒依对本王来说很重要,但是,这世上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如果我让你做的,你做不到。那本王只能再去找沈寒依了。你也知道,本王并不想把沈寒依再推到楚靖北的身边,不过,如果你无能为力,本王也只能行此下策了。”
韩逸墨眼里带着笑,语气温柔,却透着不寒而栗的冰寒。
然后,韩逸墨转身离开,潇洒而决然。
这便是她一直看不懂韩逸墨的原因。
“明珠,韩逸墨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瀚漠走了过来。
沈明珠低头,泫然欲泣。
“难道,楚靖北变成现在这样,真的跟你有关?”沈瀚漠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明珠垂泪,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韩逸墨拿什么来威胁你?难道是那块玉佩?”
“父亲,你……”沈明珠惊恐万状地望着沈瀚漠,张着嘴,却再吐不出一个字。
沈瀚漠才知道自己不应该一时情急说了出来。
西山村的事,明珠就是因为怕被人知道,才会受制于韩逸墨。
多一个人知道,明珠便会增加一分不安。
“两块玉佩都是我送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会不知道吗?”沈瀚漠叹了一口气。
“父亲……”
“明珠,你不应该为了一已私情,而置瑶罗而不顾。韩逸墨和薛轩宇都野心勃勃,对瑶罗更是虎视眈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是因为瑶罗有我这个将军,而是因为瑶罗有楚靖北这个丞相在。”
这是沈明珠记忆中沈瀚漠对她说话最重的一次。
“如果没有靖北哥哥,我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父亲,你放心,我会找办法治好靖北哥哥的,一定会的,相信我…”
“算了,事已至此……”为了已成定局的事而懊悔,还不如去想办法解决。
沈寒依和柳暮晨是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来走这一路的。
两人的前行的速度很慢,也很没有规律。
遇到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两人都会停下来。
离开瑶罗都城,离开那个伤心地,虽然情已沧桑,心却是自由的。
五天之后,两人才行至平安镇。
中午,沈寒依和柳暮晨正在平安镇吃着这里的特色卷饼的时候,韩逸墨风尘仆仆的赶来。
“沈寒依,我终于找到你了!”韩逸墨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拿过沈寒依手边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接着,又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怎么了?”沈寒依问。
“楚靖北和沈明珠被薛轩宇的人抓走了,薛轩宇让我带话给你,要救他们俩个,去蓬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