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井漾脸色阴沉。
刚刚还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俞七和叶白妮这会儿都像是蔫了的黄瓜似的,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井漾一个动怒直接把他们从五楼扔下去了。
俞七的脸色也不好看,叶白妮更是红着鼻子肿着脸的,小声地吸着鼻子,时不时抬眼偷偷睨井漾一眼——印象里,她见过井漾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是从照片里看的。她知道井漾和她姨夫的交情,所以她更加不能接受井漾的妻子竟然是她姨夫的老相好、她小姨的前情敌。
“俞七,你先出去。”
好半晌后,井漾终于开口了,声音沉得令人内心发怵。而俞七却如蒙大赦般——至少,在狂风骤雨来临前他还有个喘息的机会。
只是出门后俞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井教授好像说过,如果硬要算的话,他……算得上是这个学生的……长辈?
*
办公室里只剩下井漾和叶白妮两个人,气氛是说不出的压抑。
俞七离开后,井漾就再没有开过口,自然,叶白妮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垂在两腿旁边的小手不自然地颤抖了起来,手心一片潮湿。
见状,井漾压了压脾气,挑眉,“胆子也不是很大,怎么敢公然顶撞老师?”似讽刺,但更多的,叶白妮却听不出来。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细想到昨天在教室里自己说的那番话,叶白妮觉得,此刻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头隐藏着自己真实情绪的猛兽,保不齐下一秒会不会撕破面孔露出獠牙扑向她。
说不害怕是假的,因为现在她怕得要死。她想到小姨提及井漾时那惨白的脸色,懊悔、自责、恐惧、害怕一时间全部涌上了心头。
然后叶白妮就哭了。
很突然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收也收不住。她拼命地擦着,可是眼泪却越来越多。
井漾的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是烦躁,觑着眉,“哭什么?”
叶白妮极度委屈,“我没有想顶撞俞老师。可是……可是他说我没父母教!”
关于叶白妮的境况,井漾曾听程佑霖提及过一二,那就是叶白妮的父母——在叶白妮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双双亡故了。
万万没有想到俞七会在学生面前说这样的话的井漾,刹那间脸就沉下来了,吓了叶白妮一大跳,立刻就不敢哭了,死死咬着泛着白下嘴唇。
然,意外的,井漾开口:“我替他向你道歉。”
叶白妮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井漾,嘴巴长得老大。
“每个学生都应该被尊重,这是我们的问题。现在,我向你道歉。”井漾难得地把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淡的,随即眯了眯眼,话锋一转,“但,尊重是互相的。你是不是应该就昨天下课时说的那些话,给我和我的太太、我的家庭一个说法?或者说,解释?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