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城盛怒离去,白芍和白薇皆一脸担心的看着季望舒,她二人打小习武,耳目自是比一般人要灵敏,二人虽是避开,但父女二人的对话,二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甘草和茯苓虽没听到,但观季青城离开时一脸铁青的表情,也知道侯爷对自家姑娘很是不满,故二人亦一脸担心的看着季望舒,李妈妈小心冀冀的打量着季望舒,心中却在掂量着,侯爷离开时显然盛怒之极,可大姑娘这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竟像是一点都不害怕惹怒了侯爷会有什么下场,这样的大姑娘,要不是糊涂之极的,要不就是有恃无恐的。
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大姑娘非但不是糊涂愚昧之人,反倒聪明绝顶又极有主见,那么,也就是说,大姑娘是有恃无恐,所以才不担心惹怒侯爷的下场!
“姑娘,您这么早就和侯爷撕破脸皮,会不会为时过早?”等季望舒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李妈妈后,白薇就忍不住问。
茯苓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侯爷可是姑娘在这府上唯一的倚仗,好不容易侯爷肯来行云阁看望姑娘,姑娘怎么就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讨得侯爷的欢喜,反倒惹怒侯爷?
四婢或担忧或不解或纳闷的看着季望舒,季望舒却是浅浅一笑,从容摇头,“身居高位的人,害怕的越多,他心中有虚,不探个虚实出来以前,他不会亦不敢对我如何,即便他真要对我下手,也得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吗?难道你们没有自信能护我周全?”
白薇和白芍闻言一笑,心中的担忧悉数散去,二人齐声道,“姑娘放心,奴婢二人定以命相护。”
甘草也忙不迭的接过话道,“还有奴婢和茯苓姐姐,姑娘放心,谁若敢对姑娘不利,奴婢和茯苓姐姐一定和好拼命。”说完她推了推身边一脸忧心忡忡的茯苓,“对不对,茯苓姐姐?”
茯苓毫不犹豫的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说,“姑娘,侯爷到底是姑娘您的父亲,不管姑娘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惹侯爷生气,只要姑娘您去认错,侯爷他一定会原谅姑娘您的
。”
季望舒心中微微叹息,有些失望的看着茯苓,淡淡道,“你和甘草都是打小就陪着我一起长大,连甘草都能看明白想清楚的事情,为何你就是不愿接受?再有下次,你便出府好生过日子去吧。”
看了一眼因为她的话满脸不解和难过的茯苓,季望舒转身迈向厢房,她身边,不需要优柔寡断人,像茯苓这样有着根深蒂固三从四德观念的人留在她身边,将来只会害了茯苓她自己,而她,亦会因为茯苓的优柔寡断将她对茯苓的情义消磨殆尽。
在这个身子最孤苦无依之时,是甘草和茯苓扶持着她,念着这份旧情,她不愿将来某一天,她和茯苓走到恩断义绝的那一天。
难过的看着姑娘远去的身影,茯苓忍不住流着泪看向甘草,呐呐地问,“姑娘她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不过是为了姑娘好,我哪里说错了?”
甘草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回,“茯苓姐姐,这些年姑娘在庵堂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不清楚,茯苓姐姐你还能不清楚吗?整整六年,奉年过节的,侯爷可曾接过姑娘回府过个年节?整整六年,侯爷可曾来庵堂探望过姑娘一次?”
茯苓怔怔的摇头,却还是道,“可现在侯爷不是已经接了姑娘回府了吗?不管侯爷从前对姑娘如何,可姑娘始终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姑娘若不倚靠侯爷,这往后的日子可怎生过?”
“你糊涂。”甘草气得瞪她一眼,继续道,“姑娘受了六年的苦,只接回来就能一并抵消的吗?侯爷若真心疼咱们姑娘,又岂会由着老夫人将才刚回府的姑娘送去家庙?你好好想清楚,你是姑娘的奴婢还是侯爷的奴婢?若想清楚了要跟着姑娘,往后姑娘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服从姑娘的命令行事,若你还像今天这样的想法,即便姑娘不说,我也会劝姑娘放了你的身契,你出府好生过你的日子,也算是咱们姐妹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深深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茯苓,甘草难过的转身离开。
连甘草也不理解她!
茯苓的泪流得更凶,她只不过是想姑娘在府中能有个倚靠,这也错了吗?
姑娘不喜她的话她能明白,做主子的,都不喜欢奴婢忠心之语,可是同样身为奴婢的甘草,为什么也不明白她的这番苦心呢?
站在远处将这一幕看进眼中的李妈妈眸光一闪,上前一脸讶然的看着茯苓问,“茯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哭了?可是谁惹了茯苓姑娘?”
茯苓忙掏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慌乱的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风迷了眼,劳妈妈关心了。”
风迷了眼?
李妈妈看了看天上的暖阳,又看了看院中那棵纹风不动的槐树,心中嗤笑,嘴里却是关切的道,“没事就好,姑娘若是有什么烦恼,可以和妈妈说道说道,妈妈年长你就托个大,凡事都要往开了想,这过日子嘛,总得开开心心的过,可不能每天愁眉苦脸的。”
被李妈妈关切的话语所感动,茯苓一脸感激的道,“谢谢妈妈开导,茯苓知道了,这络子还没编好,茯苓就不打扰妈妈了。”
李妈妈笑咪咪的点头,看着茯苓拿起桌上编了一半的缨络进了耳房,她不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