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几人就来到了詹婆所住的茅庐之中就看这虽然是座土屋,却并无脏乱之感,庭前栽种的花草蔬果也普通极了,并没有仙草异卉的味道。再看那虚掩的门中,光景如雪窟一般,除了床几药柜再无多余陈设。一个人影就在其中活动。
“詹婆有客到。”农妇吆喝了一声。
“进来吧。”唐辛子几人却听到了一个甚是细软的女声。
农妇推门,众人进屋。见正屋里坐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女子,这女子却生得很标致,且一脸和顺之色。
“啊啊,原来詹婆不是位老妪……”朱天一拍脑袋说道。
“年纪算是老妪了。”詹婆笑着说,“老梅快去为几位贵客倒茶我猜诸位到此不是为了看病吧?”
那农妇得了令,便取茶水去了。
“您圣明,那我们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唐辛子说,“我们知道您老的身份是”
“旃檀兽。”詹婆说,“有好多年没听人说这几个字了,我们为自己取的姓氏就是以此为据的。只是这秘密保存的很好,几位是从何得知的?”她话语中,并没有明显的惧意。
“实话实说,我们最初也不知道是何典的老朝奉提供的消息在追查一件杀人案的时候。”朱天说,“这位湘灵姑娘最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湘灵说,“简而言之,就是有另外一位旃檀兽遇害了……而且他的香丹被不明的敌人取走了。”
“哦,这倒是令人伤心了。”詹婆眨了眨眼睛,眼神中的惋惜多于悲戚,“我们旃檀兽每个千年都只有十二人,一旦其中一人合成香丹,就能径直被接引到兜率天宫去了。可惜,可惜……眼下已然有四位成功,不成想这位却不幸遇害。”
“那您认识死者吗?他的名字是某某某。”湘灵问。
詹婆摇摇头,说:“旃檀兽是很孤独的生物,彼此虽然能感受到各自的气息,但并没有必须一聚的说法,当然也不认识了。”
“原来如此我们之所以要到这找您”朱天见詹婆似乎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忧心忡忡地说,“是知道你有可能身处于危险之中!”
詹婆的眼睛微微睁了一下,旋即说:“诸行无常不过,我看那些恶人所要的无非我肚腹里的香丹。”说着轻抚了一下腰际。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女人,唐辛子两个男人看着她的举止心中也是一颤。
湘灵并无动容,便问:“您的意思是弃丹保命?”
湘灵这话直击靶心,詹婆点点头,说:“香丹的合成耗时耗力,就像大富之家的金银也是从白手挣扎起来的。想来之前那孩子也是因不肯舍弃这种珍物才丧命的吧。”
“而我直接千金散尽,那想害我的人遂了愿,自然也就不用找我麻烦了。”詹婆说。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不是我们的愿望。”朱天一看事情的发展不对,詹婆显然是“白旗理论”的奉持者随随便便就向黑恶势力屈服了。
这敌人弄到了香丹,不管最终目的如何,祸患肯定会落在万千同胞身上!
“不可。”唐辛子已经按捺不住,说:“即便您老想把这香丹扔了,那也不能落入敌手。这样,不如送到我们手里,若是那倭妖兵来到,我与他枪对枪来刀对刀!”
“说得好,珠帘寨。”朱天说,“詹婆,我们也不说什么大体大义了,只说您要想保全自己那敌人是何等凶残?双手把香丹奉上兴许都能灭口,故而不如交到我们手里。然后我们会将你转移到安全之处继续保护你意下如何?”
朱天是个有生意人特质的人,跟谁讲话语调都很温和,这倒把詹婆打动了。且听对方说:“那样也好,只是我在这村中清净惯了,突然要舟车迁移”
唐辛子心想这女人倒是事多,真想直接将刀子亮出来。只是如果这点心火都遏制不住,那他这个大守宫也别当了。
“够了。”
“您要是再犹犹豫豫地……”湘灵蓦地把右手手套摘了下来唐辛子二人吃了一惊,就看到湘灵指头肚儿上那五个紫色的小圆点。
如果你的耳力足够,也能听到隐藏在那原点中的无数声音吧!
湘灵张开五指对着詹婆脑袋:“此间大有人图侬好头颅,谁当斫之?”
詹婆虽然不知道湘灵这是在做什么,但那浓烈的威胁意味她是见识到了。如果不依从这几个恶人,那自己性命顷刻就得报销在这,但她毕竟好涵养,连说:“好,好,一切随你。”
毕竟,大家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詹婆也就妥协了。
“那香丹现在不在你体内么?”朱天这样询问关乎女人家身体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在。”詹婆这话却是对着湘灵说的,“本来旃檀兽的香丹只能在体内炼制,但我几百年钻研医道已然能用妖力造出独立的胞宫了。”
“包公是何物?”唐辛子问了一句,却没人回答他。
“唔,这东西,好像是弭教的一个法宝。”湘灵说,“可是,先前死亡的那位分明是个男人。”
“旃檀兽只有雌性的。”詹婆笑着说,“你们看到的兴许是伪装,我们这种怪物,多多少少都对天生万物的生理有些研究,出一两个精于易容的也不是大事。”
“嗯,那尸体尚且存在我们府邸上,改日再验一验吧。”湘灵轻描淡写地说道。
唐辛子两人倒是感觉一阵恶寒,朱天问:“那尸体不是在查明死者身份后就火化了么?”
“本来该这样的,但先生好像忘了……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湘灵这个回答让人哭笑不得。
“而这香丹,便像婴儿一样在我们体内孕育。”詹婆继续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我实验了几千次,终于用自己的血肉重新造出了好多个体外的胞宫来这样,炼制香丹的进度便能大大加快了。”
“所以就能早日飞升兜率天了?”唐辛子说,“这倒是个好法子。”
“也就是说,你老的香丹,是分成好多份的?”
詹婆点点头:“为了打消几位的忧虑,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我的仓库在后山。”
“几位,茶来了。”就见之前被詹婆支走那农妇,端着茶盘急急走来,几个白瓷茶碗晃悠悠的。而她背着的那个婴儿则哇哇哭着,让人多少有些心烦。
“老梅,待会有些力气活儿,我干不来,靠你了。”詹婆嘱咐她说。
“老梅是一只母熊精,给我为婢也有三四百年了。平时有什么粗重的活计都让她来干别看她样子有些粗丑,实则机灵得很。”詹婆一边走着一边对众人介绍到。
掩藏那些胞宫的仓库在屋后小山之中,路途并不遥远。五人走了片刻便到了,只见山岩层层,其中有一个类似人面的形状,眼珠乱动,有些吓人。
“这就是入口吧。”朱天看着这人面石说。
“没错。”詹婆像花九溪兄弟一般,从腰际摘下一个小巧的紫色葫芦,便往那石面口中灌入了不知什么液体。
那石面咂摸了几下,嘴巴顷刻大张开来上下距离原来越远,便形成一道石门了。里面黑洞洞的,又温暖潮湿,仿佛整体就是一个巨大生物的体腔。
有那么一会,唐辛子和朱天的机警心起来了,这里是詹婆的主场,她如果突然想害大家,那多少有些难以应付。但湘灵则不以为意。
“到了,你们看。”詹婆引众人走到一处悬崖之上,在崖边那头儿,则悬坠着许许多多高约三尺的陶罐。
“这些便是人造胞宫了。”詹婆说,朱天看了一眼,估算有四十多个。
“却是闻不到什么香气。”唐辛子问道。
“那是自然,因为是完全封闭的。”詹婆说,“每年都要把大量的香花香草投送到这些罐子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我们要把这些东西取下来了,诸位有好的挪移手段么?”
“要说我们这里,能人可是不少的。”朱天说,“只是我们没搬运过,不知如何处理?”
“老梅,你去示范一下。”
那老梅就乖乖地从岩壁上拿来一个类似挑灯笼的铁钩,走过吊桥去取一个瓦罐。看完这个流程,也没什么稀奇的。
当老梅把这罐子放到众人面前时,她背后那个婴儿的啼哭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