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玉手颤抖着,紧握直抵燕飞鸿后背的秋虹剑,面色寒霜,却是良久未语。
“我真的不明白!”燕飞鸿继续又问道。
“那就让老夫来回答你,好让你死的明白些!”方平山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快意道:“能够死在我魔教大使者剑下,也算你这小贼罪有应得!”
“大使者?”燕飞鸿稍微侧过头,眼光瞥了一下身后的红色倩影,顿时心里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从自己第一眼看见被黑门寨追杀的红月开始,就落入了魔教的毒计之中,当时虽有提防,但是万万不会猜到红月的身份和目的,古人云‘红颜多祸水’却是一点儿都不假!
“好计策!”从失落情绪中回复过来,燕飞鸿的口气渐渐冷起来,“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叫红月,我却是想知道——你真的要杀我?”
没有回答,身后的红月紧咬着朱唇,心里挣扎着:你为什么会是那狗贼的徒弟?如果还能再选择,红月宁可冒险,率人直接抢夺那宝图,哪怕是杀了燕飞鸿。因为那样,此刻自己的心里,就不会有如此的愧疚和不忍!
目光中他的背影,是那样的颓然和落寞,红月视线渐渐模糊,强忍着就要流出的泪水,原本寒霜冷厉的面孔,此时却是凄然苍白,“别怪我,怪就怪你跟错了师傅!那老贼害死了我爹!”
原来是杀父之仇啊,燕飞鸿猜想,就连这身负重伤的方平山,都对自己的师傅仇深似海,可见红月的父亲生前在魔教当中一定是威望极高,再说能让自己师傅出手的,也一定是魔教教主级别的大人物。心里不免对红月父亲的身份起了疑问,便问道:
“你爹是谁?”
“住口!就你这小贼,还配问我魔教‘蝠王’的名讳!”方平山强忍住发作的内伤,气急骂道。
“蝠王...”燕飞鸿猛然侧过头,惊讶道:“你是韦一笑的女儿?!”
“是!我叫韦红月!”凄然而又冷厉的回答,此时的韦红月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自幼在明宫长大的燕飞鸿,自然是听师傅陈漫天说起过那一战,当年明宫首领也就是陈漫天,与魔教代教主韦一笑决战于天台山之上,二人相斗近千招后,韦一笑积郁体内的寒毒复发,韦一笑落败后并不死心,命令早就围困在天台山上的魔教高手围杀上来,陈漫天以及明宫‘四绝’五人拼死一战,终于击退魔教众人,然而明宫‘四绝’三死一伤。‘四绝’乃是明宫当年不弱于陈漫天的四位绝顶高手,经此一役,明宫也是元气大伤,而魔教势力,在蝠王韦一笑寒毒不治身亡后,退回西域光明顶总坛。
想起师傅对自己说起过的一战,燕飞鸿便不以为然的说道:
“江湖争斗,死伤难免!当年韦蝠王与家师对战不分胜负,比斗中引发寒毒身亡,本就怪不得家师,而你等却要如此怀恨在心,难道只允许你们魔教杀人可以,别人还手杀你们便是狗贼了吗?难怪你们魔教被我中原武林唾弃不耻,本人今日算是领教了!”
“住口!...”前后两人同时愤然喊道,韦红月更是气的玉手一抖,秋虹剑便刺破了衣袍,剑尖扎到燕飞鸿背后的肉里,虽然不深,但一丝殷红的血却是顺着剑尖淌了出来。
“你可以骂我,但绝对不可以辱及家父!”韦红月愤然欲绝的一字一句吼道。
“好一个不分胜负!想我前教主蝠王神功盖世,而那陈老狗不过百招便已落败,羞愧的他便要自刎当场,亏我蝠王教主仁慈出手制止,而就在那时,陈老狗竟...竟然趁机偷袭,用的就是这‘明王印’!可怜我蝠王教主重伤之下寒毒复发,趁此机会,陈老狗早就埋伏好的大批明宫高手,将我魔教高手二十人团团围住,最后只剩老夫护着蝠王教主杀出重围,而蝠王教主回到总坛后毒发身亡。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害死我魔教蝠王,陈老狗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跟徒弟说是什么不分胜负,哈哈,真是可笑至极!”方平山含恨说完这一段秘辛,再也控制不住内伤,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晕厥了过去。
“方长老!”见方平山闭眼沉声倒了下去,韦红月着急呼喊一声,趁着她心神分散之际,燕飞鸿身子猛地前倾,右手就像长了眼睛般,抓向身后的秋虹剑。
身后的韦红月杀意未决,心底本就不忍出剑,此刻见燕飞鸿身体前倾,手中的剑便没有向前攻击,而当看到燕飞鸿伸手往后抓向剑锋,下意识的刚要把剑往回收,便见抓向剑的手突然翻转,两指弹在剑身上,只听一声清脆的轻响,剑身上便有一股重如千钧的力道,竟让韦红月的手握不住剑柄,任由手中的秋虹剑横飞出去,射在十丈开外的一颗树上。
燕飞鸿早就等这一机会了,猛地一个回身,提前贯满真气的手掌,在弹飞秋虹剑后,化为五指抓向韦月红的右手,而韦红月也是瞬间从丢掉剑的错愕中回过神来,莲步轻移一个闪身,避开燕飞鸿抓过来的手。
对方武功恢复了!看来自己封印在她体内的真气,已经过了五个时辰。燕飞鸿深知自己身陷重围,为今之计就是先要将这韦红月擒住,既然是韦一笑之女,又是魔教大使者,抓住她便能令四周的魔教妖人投鼠忌器!
打定主意,燕飞鸿便倾平生之所学,出手招招尽是精妙擒拿之术,然而十招过后,燕飞鸿在韦红月那精彩绝伦的身法之下,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到,自己还被对方踹中了一脚,虽然并未受伤,但不由得心下大奇。
先前在韦红月假装被黑门煞等人追杀的时候,燕飞鸿便见此女轻功甚是玄妙,本可轻易逃脱追杀,当时他认为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而此刻韦红月功力恢复后,施展的身法比之前玄妙百倍,越来越心急的燕飞鸿,招式也越来越猛,但悲剧的是——自己又被踹了两脚!
方平山身为魔教总坛大长老,位列魔教十大高手前列,而他的绝招‘风雷九天’却被燕飞鸿一招所破,生死不知。韦红月便对燕飞鸿的武功万分警惕,一上来施展的便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绝顶身法,相较之下燕飞鸿的步法就差上许多,而且破绽不少。刚开始,韦红月还以为是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引诱自己出招,她自认硬拼不了对方一招‘明王印’,所以只躲不攻。
燕飞鸿一开始很规矩的使用擒拿招式,可是几招后心急了,便也慢慢使出杀招来破坏对方的躲闪路线。
本来情急之下刺破对方后背那一剑,心里有所愧疚的韦红月,见燕飞鸿狠下心来,出手越来越猛,时不时地,连阴损的招式都用了出来,好几次手都伸向了自己的胸乳和大腿,‘兔子急了也咬人’呢,韦红月不由面色一寒,寻了个破绽,一脚踹在了燕飞鸿大腿外侧。眼看燕飞鸿面色狠厉,越来越急,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原本只守不攻的韦红月,也报复性的与其对攻起来。
见燕飞鸿猛然双手扑向自己,韦红月一个莲步侧移,身形后仰避过燕飞鸿,柔弱无骨的娇躯立马回身,抬起纤细悠长的右腿,对着此刻去势未尽的燕飞鸿屁股,上去就是一脚。
别看韦红月那只有几寸金莲般的小脚,蓄力一踹,加上燕飞鸿还没收住身形,随着屁股上一声闷响,整个人呈蛤蟆状飞了出去,要不是恰巧前面几丈处有一颗大树,此时的燕飞鸿定然会摔个猪拱地!
虽然依靠抱住大树避免了扮演猪的动作,燕飞鸿却是丝毫没有对大树感恩的举动,被女人踹飞的羞愤和屁股上的疼痛,让他恨不能将这棵树抱起,砸向身后的韦红月。
看着从树上爬下来,因为羞于用手,只能扭动屁股的燕飞鸿,韦红月不由得差点笑出来,心里暗自得意:哼,这下知道本小姐‘踹猪脚’的厉害了吧!先前欺负自己的得意劲哪里去了!
一阵报复的快感,让韦红月心底缓和了先前的不快,说到底,是他师傅陈漫天卑鄙无耻,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那时候的他与自己还都是孩童,将罪责怪到燕飞鸿身上也是不可,一切都是陈漫天那罪该万死的老狗做的!
于是韦红月转而担心起了被燕飞鸿重伤的方平山来,刚要转身过去,便听燕飞鸿一副很不服的语气说道:
“哼!旁门左道之术,本大侠一时不察,竟遭你这妖女的暗算!不过,现在不会了!”,燕飞鸿直起身子,缓缓回身,强自不被刚才丢人的下场所影响。
“哟,屁股不疼了?嘴贱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韦红月瞅了他一个白眼,轻咬着朱唇讥笑道。
燕飞鸿不答话,右手往后一伸,将原本被自己弹飞的秋虹剑,从身后的树干中拔了出来,
“哼哼...”燕飞鸿眯着眼,冷笑道:“臭妖女!先前被你骗走了我的秋虹剑,现在嘛,有宝剑在手,天下尽归我有!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对方回答他的,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一阵白眼,燕飞鸿一阵火气,冲上去:“臭妖女,看剑!”
“你才臭呢,你全家都臭!”被燕飞鸿前一句又一句的骂作‘臭妖女’,韦月红也是气愤不过:“看我不把你踹成臭猪!”说着,便与迎面而来的燕飞鸿大打出手。
虽然对自己的‘斩天剑术’极为自信,但事实却是很无奈,凭借锋利无比的秋虹剑,燕飞鸿也只是避免了被踹而已,开始还占尽上风,纵横无匹的剑气之下,对方只能凭借高超的身法与自己纠缠,就在对方堪堪避过自己横扫的一剑时,韦红月左边玉手突然一勾向前,食指对着自己胸口这么一点,顿时便有一道恍若实质般的气劲,隔空打在自己的膻中穴上。
“啊?!”燕飞鸿暗道不好,经脉中流淌的真气瞬间一滞,全身内力运行不动,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忙用秋虹剑拄地,支撑住身形。
“难道是‘一阳指’?不对...”燕飞鸿脸色难看的问道,明宫典籍中有过记载:数百年前的大理国皇族,有一门奇功‘一阳指’,乃是贯注内力于指,气劲破空打穴,令人防不胜防。书中说此功早就随着大理国的破灭而失传,再说那‘一阳指’只有男子才能修习,可韦月红刚才使用的指法,乃是与传说中的‘一阳指’极为相似。
“此乃我魔教三大绝学之一的‘玲珑波月指’!”看着燕飞鸿带着不甘之色的疑问神情,韦月红气声解释道,突然便又狠狠咬着银牙,“敢骂本小姐,我这就把你打成臭猪!让你嘴贱!”
说着便要再次抬起那寸莲小脚,打算再踹燕飞鸿几脚,解解恨,而燕飞鸿则是突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是大吼一声“破!”
原本被封闭的膻中穴,被燕飞鸿用深厚的内力强行撞开,但他自己同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燕飞鸿紧握秋虹剑,猛然一个旱地拔葱,腾空后一踩半空中的树枝,‘嗖’身形便已遁去。
“好男不跟女斗!臭妖女,下次再敢追我,扒你衣服卖到妓院去!”愤恨的话语,也随着消失的身影传来。
“你!...”韦红月也惊于燕飞鸿逃遁的突然与速度,气得俏脸通红,刚要飞掠去追,当她看到原本昏厥的方平山,此刻正被教内弟子围着查看伤势,便直跺莲脚,“臭猪燕飞鸿!以后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