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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渊还来不及回答,外面有监卫匆匆来报:“启禀太子殿下,启禀大祭司,宫里传来消息,准太子妃中毒已深,无法救治,危在旦夕。超快稳定更新,”
“大祭司是聪明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安王目光幽深似古井,“南豫的二皇子和六皇子起了谋反之心,然而傅太子还未回国受封,手中无实权,眼下无法与那二人相抗衡。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倘若本王助你们顺利回南豫,大祭司便帮我做一件事。”
苍渊一脸淡然,“今日安王殿下话中有话,恕我愚钝,有的地方不太能理解,还望安王殿下指点一二。”
“哈哈哈!”安王大笑一声,“皇太孙不过是个头衔而已,也就是摆着好看,用起来或许不太如大祭司的意。”
苍渊轻轻扬唇,“听闻皇太孙已经让人侦查这件事,相信以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给太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王手指抚了抚杯壁,“本王知道真相也没用,关键是大祭司想不想知道。”
“想来安王殿下是已经知道幕后主使了?”苍渊抬起茶杯。
“傅太子说得哪里话。”安王眉心一跳,“你和大祭司是大梁的贵客,贵客遭遇了这样的险境,本王作为一朝王爷,自然有责任有义务前来慰问。”
“安王殿下消息真是灵通。”傅卿云笑道:“皇太孙都还没有来,你就亲自来了,本太子和大祭司简直受宠若惊。”
不多时,随着一阵脚步声过后,安王缓步走进门,扫了一眼坐在正厅的傅卿云和苍渊,爽朗一笑过后迅速走过来拱了拱手,“本王听闻昨日大祭司和傅太子被当街刺杀,不知可有伤及哪里?”
苍渊眉梢一扬,“快请安王殿下进来。”
苍渊和傅卿云回到漪澜阁不久,监卫就来报说安王亲自前往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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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钰抿了抿唇,最终只能点头。
“御史台那边可有你自己的人?”叶痕扶了扶额,“要实在不行,就从御史台挑选一个御史前去继任。”
“可是……”叶天钰皱眉,朝中那几个老东西偏偏挑在这几天死谏滁州刺史的事,倘若这个时候他不出面,不给个满意地交代,不付出实际行动,反倒让那几个老东西将他看低,到时候一旦有人想动摇他储君之位,皇爷爷难免会受到干扰,那么这盘棋就成了死局。
“祭坛制度不能废。”叶痕神情凝重,“商贾们之所以愿意每年花大把银子在祭坛上,就是因为他们心中不能说出口的信念,商人虽然地位低下,他们却是国家的纳税人,一旦触动了祭坛这根底线,难保不会发生异变,届时形势大乱,谁都掌控不了。”
叶天钰缓缓道:“四皇叔之心,昭然若揭,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他想借机搅弄风云也很正常。”
“如此说来倒有可能是安王。”叶痕幽幽一叹,“他这盘棋下得可真大,早在我从滁州回来就开始谋划了。”
“目前还没查出。”叶天钰摇摇头,“但这三人皆为丞相门生,个中缘由恐怕没有人会比丞相更清楚。”
叶痕问他:“那你可查出来是谁让人散播这些谣言的?”
叶天钰低下声音,“丞相曾经派遣了三人前往滁州,第一个被山洪冲走,第二个被疯狗咬伤,狂犬症发作而死,第三个才收到继任消息就在家中悬梁自尽了。有这三个人和黎征为例,传言想不蛊惑人心都难。”
“可是朝臣上谏滁州刺史继任的事?”叶痕浅啜了一口茶。
叶天钰道:“坊间传言滁州祭坛是受了诅咒的,所以每一任前往继任刺史的官员都会不得好死,要想破解此咒,须得废除祭坛制度。”
“何事?”
收回目光,敛去情绪,叶天钰望向叶痕再度开口,“皇叔,还有一事。”
她竟用三个字将他一腔爱意拒绝得干干净净。
不喜欢,不喜欢。
自己没有哪一点比不上皇叔,可她偏偏选择了皇叔。她说: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他恨。
当初就不该将手链交给她,让她有机会与皇叔一起去了滁州,他原以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想到她是一只早就断了线的风筝,飞向了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而站在原地握着线轴的他却被云层遮了眼,再也描绘不出她的轮廓。
他悔。
叶天钰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心中只剩无限悔恨。
百里长歌并不知道叶天钰心中所想,却被他盯得有些恼怒,她沉下脸来,“还请皇太孙分明白,我帮助你完全是因为叶痕,并非出于对你的任何想法,当然,倘若有一天你伤了叶痕一分,我定会还你百倍。”
看到她和皇叔在一起时发自内心的如花笑颜,似乎连天空都明亮了几分,他的心像长了毒瘤,毒瘤里镌刻着她的名字,那样翻来覆去的绞痛,恨不能拿把匕首直接将心脏挖出来才能解十之一二。
叶天钰自嘲一笑,他想,他这一辈子是做不到的。
要如何爱,爱到什么样的境地才能拥有那样一份豁达?
他清楚地记得傅卿云说百里长歌就在他心里,永远都出不去。
闻言,叶天钰看向百里长歌,一时抿了唇。
叶痕轻笑,“你别忘了,傅太子是长歌的表哥。”
叶天钰面露犹豫,“可大祭司那样的人,如何会与我们合作?”
叶痕接着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安王给裴烬使的绊子,目的是要裴烬凭借与傅卿云的关系笼络大祭司助他谋权,刺杀这件事,连你都能猜到是父皇所为,安王定然也猜得到。所以接下来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真相告诉大祭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大祭司将计就计陪他演一出戏。”
叶天钰轻轻颔首。
“其实也并非完全没办法。”叶痕想了想,问他:“你应当听说了裴烬与左丘灵那件事吧?”
叶天钰苦笑一声,“皇爷爷如今处处想将我置于死地,刺杀这件事是个极为烫手的山芋,我若是匆忙之间有对策,也不可能来找皇叔你了。”
“那你如今可有对策?”叶痕问。
“我本不想怀疑。”叶天钰垂下眸子,“但皇爷爷越是撒手不管,我就越觉得这件事是他授的意。”
“方才听说了。”叶痕颔首,“你这般匆忙赶来,想必是父皇将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了吧!”
“皇叔可有听说了昨日大祭司和傅太子遇刺之事?”叶天钰问。
“天钰有急事?”叶痕也不拐弯抹角,瞧见他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便猜出定是急忙赶来。
叶天钰也在离落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进来,一眼见到百里长歌和叶痕坐在一起,眸光黯了黯,走过去给叶痕请了安才坐下。
随后二人来到前厅。
“就你会说!”百里长歌嗔他一眼。
“但至少目前,我和他唇齿相依。”叶痕道:“你别小看了他,虽然自小病弱,但若是论起心智谋略,他绝对不比任何一位皇子弱。”
“那又如何!”百里长歌撇撇嘴,“你们叔侄俩迟早有一天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我是他皇叔。”叶痕轻笑。
“那他自己不会想办法?”百里长歌咕哝,“什么事都来找你,你是他仆人?”
“若没有要紧事,他也不会来了。”叶痕笑道:“想必是在大祭司遇刺这件事上为难了。”
“皇太孙不好好待在东宫养病,来侯府做什么?”待叶痕插完最后一支簪子,百里长歌站起身。
彼时叶痕正在给百里长歌描眉绾发,听到叶天钰前来的消息,都有些讶异。
门房的齐大叔前去扶风阁通报。
软辇在武定侯府大门前停下。
今日升朝的时候,离落就站在叶天钰身后,他听到了所有内容,知晓这两件都是刻不容缓的事,但想到太孙殿下自从冥山那日昏迷回来以后更加虚弱的身子,他就有些胆寒。
“无碍。”叶天钰捏着眉心懒散出声,“滁州刺史和大祭司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由不得我喘口气。”
离落在一边看得心疼。
“殿下,您今日太过劳累,要不,改日再去吧!”
散朝之后,叶天钰并没有像刚才所说那般先去漪澜阁慰问大祭司,反而乘了软辇去往武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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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本人说累了,大臣们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对视一眼之后潮水般退了出去。
皇太孙的病,众所周知。
丞相原本还想问滁州刺史的事,叶天钰已经摆摆手,“诸位大人都散去吧,今日本宫累了。”
礼部侍郎出列谢恩。
叶天钰思及此,声音清幽道:“擢升礼部侍郎为尚书,务必要恪尽职守,将礼部内部一切事宜打理稳妥。”
查访刺杀大祭司的幕后主使是得罪皇上,然而废除滁州祭坛便是得罪天下商贾,届时民心大乱,谁都无法一力承担。
如今坊间盛传滁州要想得安宁,就必须废了祭坛制度。
滁州祭坛是太祖皇帝时就盛传下来的,那是天下商贾最终的梦想,便是梁帝也不敢轻易触碰,唯恐商贾们揭竿而起,历史上再出现第二个太祖皇帝。
滁州刺史一职如同山洪猛虎,让人闻之色变,传言越来越玄乎,甚至有人扬言说只要废了滁州祭坛制度,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
第三个被安排去出任刺史的人,才刚收到消息就找了根白绫在自家房里悬梁自尽了。
丞相又派了一人,才刚进入滁州地界,不小心被疯狗咬到,狂犬症发作而死。
前些日子,丞相派了一人前往出任滁州刺史,途中遇到暴雨,被山洪暴发冲走了。
时人迷信,听到谣言后翻出以往几任滁州刺史的生平事迹来看,果然是每一任刺史的下场都不太好,于是坊间便传出滁州祭坛被诅咒的说法。
群臣小声议论,毕竟滁州刺史黎征的事早就在大梁传开,也有小部分不知情的人造谣说滁州每一任刺史都会因为青莲山脚的祭坛而不得好死。
“殿下,滁州刺史之位和礼部尚书之位至今空悬。”丞相出列提醒。
叶天钰本就体弱,今日一大早就去往龙章宫看望梁帝,回来又在太极殿坐了半晌,眉宇间疲色尽显,他随意扫了一眼众人,“诸位大人可还有事上奏?”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也从这句话中反驳不出什么,只能虚以委蛇地应了几句。
这句话,答得圆润,没准确地保证是否能在短时间内查明真相给大祭司一个交代。
叶天钰揉了揉额头,“待会儿散朝本宫便亲自去漪澜阁慰问大祭司。”
大臣们点头称赞,纷纷跪地附议。
“殿下,成王之言甚是有理。”又有人上前,“南豫大祭司少年成名,辅佐的两位国君皆恭俭爱民,知人善任,气度恢弘。在南豫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遵大祭司便是遵天子令。由此可见大祭司在百姓心中的重要性,昨日刺杀一事,兹事体大,还请殿下尽快让人查明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才是啊!”
所以成王一番义正言辞为国为民的话,实际上是在逼他反了皇爷爷。
刺杀傅太子和大祭司这件事,大臣们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依照安王的心思,不可能猜不到是皇爷爷授的意,安王都知道了,成王与他这般关系,不可能不知道。
叶天钰没说话。
叶霆一言,警醒了一众眯着眼睛快要打盹睡着的老臣,众人被这当头棒喝一吓,纷纷抖擞精神,出列附议。
叶天钰眉眼舒展了一些,他还没开口,后边站着的成王叶霆立即上前,“我赞同安王的说法,怀王出逃这件事,父皇已经出动北衙禁军全城搜捕,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昨日刺杀南豫傅太子和大祭司的幕后主使。众所周知,南豫这一任国君励精图治,南豫日渐昌盛,兵力国力逐步呈上升趋势,倘若刺杀消息传回去,南豫国君大怒,一旦兴兵,北疆必将最先沦陷,届时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怀王出逃这件事着实出奇。”叶湛出列,“但本王认为还没有严重到崔大人所说的‘挟持’地步,左不过是怀王不甘心被废,想另谋出路而已。”
“四皇叔可赞同崔大人的说法?”叶天钰将视线转到安王身上。
崔石涧面色一僵,“殿下明察,老臣不过是就事论事,方才一番言论只是老臣的推测而已。毕竟老臣的刑部归于怀王,他自小浸**《大梁律》,绝不会做出此等知法犯法的事。”
通透如叶天钰,怎会听不出崔石涧的话中话,他清幽的眸光在崔石涧身上定了定,“本宫怎么觉得崔大人知晓怀王逃出宗人府这件事背后的所有真相?”
崔石涧默了默,“恕老臣直言,郡王纵然比不得亲王尊贵,但怀王毕竟在朝中屹立多年,若是有人起了心思要挟持他用以达到某个目的也不足为奇。”
叶天钰轻轻扫了一眼众人的面色,掠起唇瓣,“挟持?二皇叔已经被降为郡王,崔大人所说的幕后之人挟持了他作何用?”
可是,除了皇太孙,再无第二人选。
当然,众人的这些想法只能烂在肚子里,毕竟,谁会相信皇太孙一个病弱之人会腾挪出多余的精力去操心这些事儿?
当今局势,皇后和贵妃殡天,后位悬空,安王折损了一个贵妃,怀王因为梓宫爆裂之事被废,晋王自从请婚成功后便疏于朝堂之事,尽享温柔乡去了。总体说来,最得益的还是东宫,一个皇太孙之位就把诸王的气势压下去,要说谁最有可能挟持怀王企图搅弄帝京风云,那个人非东宫莫属,因为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因为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病倒,届时皇太孙顺利继位,稳坐九五,诸王便是再有谋略,也奈何不了他。
此话一出,群臣噤声。
崔石涧一哂,“臣以为怀王并非出逃,而是被人挟持了。”
叶天钰坐在龙椅下首的紫金椅上,深锁眉目,许久才抬起头来,“那么,按照崔大人的说法,二皇叔是如何从宗人府逃出去的?”
刑部尚书瞄了一眼户部尚书,轻轻冷哼一声,上前,“殿下,臣以为怀王出逃之事乃背后有人操纵。宗人府数千禁军看护,怀王一个人如何能逃过数千人的眼睛逃得无影无踪?”
户部尚书出列,“殿下,怀王出逃兹事体大,已经引起了百姓的恐慌,须得尽快想办法控制住民心,否则只会愈演愈烈,届时天下必将大乱啊!”
丞相左丘迟原本想上奏裴烬和左丘灵之事,让裴烬给个说法,但扫了一眼叶天钰不大舒朗的面色,只得将话咽了回去,心中思忖着如何才能在不损了自家女儿名声的情况下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奏给皇太孙。
刚从龙章宫看望梁帝回来的叶天钰捏了捏眉心。
太极殿内,群臣整齐而立。
皇后和贵妃殡天后第一次升朝,竟时隔半月之久。
从怀王失踪到傅太子和大祭司遇刺再到轻默公主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不过短短一夜的时间,大梁的天如同激流暗涌,转瞬间就变换了一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