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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书院命案,长歌之谋(1 / 1)

魏俞急得险些挠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祖宗会长途跋涉从大梁跑到南豫来。

百里长歌再次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百里长歌笑意盈盈问。

“牛破天。”嘟嘟昂首挺胸,气势十足。

“那你娘呢?”

“我娘……”嘟嘟咬着拇指想了想,“牛上天。”

百里长歌嘴角一抽,问他:“你跟你娘姓?”

嘟嘟对她翻了个大白眼,“我们一家都牛。”

“哦~”百里长歌恍然大悟,“那么,破天兄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破天兄弟?”嘟嘟皱眉,“难听死了,叫我牛兄。”

百里长歌伸手抹去满脸黑线,再问,“牛兄,你是因为找娘才来的书院?”

嘟嘟觉得眼前这个人问得过分详细了,他心中警惕起来,“啊哈哈哈,找什么娘,这里不是读书的地方吗?我自然是来读书的。”

不等百里长歌开口,他瞪着眼睛问:“是不是不分贵胄寒门?”

百里长歌肯定地点点头。

“是不是没有规定年龄?”

百里长歌犹豫着点点头。

“是不是没区分性别?”

百里长歌斟酌着点点头。

“不错不错。”嘟嘟捏着下巴,转过身佯装赞叹书院公平待人,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快速寻找着机会开溜。

百里长歌怎会看不穿这混小子的心思,她轻笑一声,随即正了正神色,转动轮椅到嘟嘟身边,“牛兄,你这是准备上哪儿?”

嘟嘟一本正经道:“既然是来读书的,我自然是去参观参观学堂,顺便看一眼食宿条件达不达标。”

“你不找娘了?”百里长歌问。

“我娘都上天了,还怎么找?”

魏俞憋笑憋得腹部抽搐,险些没忍住瞬间破功。

百里长歌蹙眉瞪了他几眼。

嘟嘟见这两个男人眉来眼去的,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牙齿直哆嗦,警惕地盯着百里长歌一步步倒退,“你们不能这样,我还是个孩子。”

话完,撒腿就跑。

岂料,刚跑出跨院门口,就撞到了一个人。

嘟嘟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他只眼角扫了扫这个人的锦缎袍角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于是干脆不起来趴在地上装死。

傅乾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低眉看见整个身子趴在地上的孩子没了动静,他不禁微微皱眉,问随侍,“这是谁家的孩子?”

随侍走过去伸出脚就要去踢。

“二殿下。”跨院里传出百里长歌的声音,“这孩子怪可怜的,再说了他一心上来求学,书院并没有规定孩子不能来求学,依我看,不如……”

百里长歌的话还没说完,嘟嘟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的被爹娘抛弃,家中唯有一个六十岁的婶婶,前些日子还被卖进了妓院,小的痛不欲生,连滚带爬来到了紫薇书院,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咦,殿下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帝王之相,哇呀呀,小的真是半路遇贵人,命不该绝啊!”

嘟嘟一番自来熟的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百里长歌汗颜,恨不得将这熊孩子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随侍一听便皱了眉,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方才那几句话若是传到国君耳朵里,二殿下岂不是平白背了黑锅?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想轰走嘟嘟。

傅乾抬手示意他打住,亲自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嘟嘟,“你是哪家的孩子?”

嘟嘟眨眨眼,表示这个问题太深奥三岁半的孩子听不懂。

“那你叫什么名字?”傅乾又问。

“牛……牛破天。”

随侍们一听暗自偷笑,能取出这种名字的父母,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傅乾并不觉得意外,温声问他:“你真的想在这里读书吗?”

“嗯……”嘟嘟郑重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对于书本的无限求知欲。

“那好,我带你去登记。”傅乾拉着他就往正院走。

嘟嘟将小手从他的大掌里滑脱出来,委屈道:“我没有银子付学费。”

傅乾笑道:“你这么小,学费免了。”

嘟嘟还是很委屈,“你们书院每顿都管饱么?我这么小,饭堂吃饭的时候排队会不会被挤扁?”

百里长歌扶额。

果然,她这个儿子永远都改不了吃货的本质。

傅乾想了想,又笑道:“你放心,以后你下课之前我都会让人把饭菜给你送到宿舍。”

嘟嘟还是不走,再委屈道:“你说的‘宿舍’是不是学生睡觉的地方?”

傅乾点头。

嘟嘟扭捏半晌,很不好意思道:“我有脚臭、口臭还有狐臭,总之这种天气脱光了衣服要多臭有多臭,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我建议单独住一间宿舍。”

此话一出,随侍们捏着鼻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连傅乾都不觉远离了嘟嘟几寸,他考虑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好,就依你。”

百里长歌能忍住,魏俞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将油纸伞递给百里长歌,立即捂着肚子就往后面跑去,躲在假山后笑得小腹抽搐。

傅乾很快便亲自带着嘟嘟去正院处登记了。

挂上了学生腰牌的嘟嘟终于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诡异笑,整齐的牙齿亮光一闪。

众随侍见状,立即捂着鼻子倒退一步,唯恐被口臭熏到。

傅乾又带着嘟嘟来到舍院,挑选了一间看起来颇为干净整洁的空房,对嘟嘟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嘟嘟四下扫了一眼,虽然比不得晋王府的高贵,夜极宫的奢华,但他向来是个很能将就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敌强我弱他一个都打不过的情况下,他就更能将就了。

缓步走到床上坐着,他弯身就要脱鞋。

那几个随侍眼睛一瞪,面皮一抽,风一般退了出去。

傅乾微微侧开头,嘱咐道:“你今日刚来,先休息休息,明日会有夫子给你安排课程的。”

“哦。”嘟嘟随声应了,问他:“我几个月没洗澡了,虱子爬得我痒痒,哪个地方能洗澡?”

傅乾忍住胃里的翻腾,勉强镇定道:“出门,左拐,有学生专门沐浴的净房。”

“多谢,慢走不送。”嘟嘟成功脱下了鞋袜。

傅乾一溜烟跑了出来,唯恐待会儿真闻见什么味道反而在人前失态。

嘟嘟踩在凳子上,往窗户缝隙里看那群人离开的背影,白眼一翻,“一群傻x!”

话完,他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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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的到来,刺激得魏俞神经兴奋,他又惊又喜,“先生,小世子怎么会来了南豫?”

“嘘——”百里长歌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魏俞立即改口道:“牛兄还这么小,怎么会想到来紫薇书院求学?哈哈哈,笑死我了。”

百里长歌想了想,低声提醒他,“你最好不要跟他过分亲近,当作刚认识就行,会有人保护他的。”

“谁?”魏俞心中思忖王爷早就去北疆打仗了,根本不会来,难不成是晋王府的隐卫?

“你不认识的人。”百里长歌懒得跟他解释。

魏俞松了一口气,“有人保护就好,我就担心他这么小会被其他学生欺负。”

“你说那些贵族子弟?”百里长歌冷冷笑道:“他们欺负寒门子弟都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时间顾及小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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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裸的睡在别人的地盘,又没有人随身保护,嘟嘟认床再加上警惕,半夜便醒了过来,抬眼看见窗上映出一条黑影,他惊得睡意全无,一咕噜爬起来身子紧紧贴在墙上,抹着冷汗低吼,“来者何人?”

门被人推开,突然投进来的月光刺得嘟嘟险些睁不开眼睛,待看清了那抹红色身影后,嘟嘟没好气地将枕头扔过去打他,“大半夜的,你做什么要装鬼吓我?”

“我若是不主动来,你是不是准备忘了我的存在?”西宫良人静静看他一眼,捡起地上的枕头递过去给他,又嘱咐,“你如今是书院的学子了,明天还得上课,快睡觉。”

“那你……睡哪儿?”嘟嘟眨巴眨巴眼睛,他四下扫了一眼,这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要想打地铺是不可能的。

不等他思考完,西宫良人直接脱了鞋子就躺上床,打着呵欠对他道:“赶紧睡觉,明天我去看你上课。”

“这这这……”嘟嘟看着旁边已经阖上眼眸睡着的人,纠结了。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跟人同床共枕过,更何况这还是个男人,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但无奈抵不过一阵一阵袭来的睡意,嘟嘟打了个呵欠以后也钻进被子,没多久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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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嘟嘟起床的时候就见到西宫良人已经为他打好了洗脸水。

嘟嘟摸了摸鼻尖,“你还真打算让我在这鸟屎成堆的地方读书啊?”

“你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西宫良人将木盆端过来,又将绒巾递给他。

嘟嘟接过,自己将脸洗净擦干后咕哝道:“我是来找娘的,不是来读书的。”

西宫良人默了默,“只要你好好读书,肯定会见到你娘的。”

嘟嘟眼珠子转了转,“你昨天说这上面有我想见到的人,是谁?那个狠心的女人吗?”

“不是。”西宫良人摇头,“你昨天已经见过了,只要你跟她混熟了,就能通过她找到你娘亲。”

“啊!”嘟嘟突然反应过来,惊呼,“我昨天认了他做干爹。”

西宫良人没说话,等着下文。

嘟嘟后怕地抚了抚胸口,“幸好我是个男人,麻麻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认干爹。”

西宫良人听不懂,帮他把洗脸水端出去倒了回来时对他伸出手,“走,我带你去学堂。”

嘟嘟没有让他拉,颠颠儿跟在他身后,一路眼珠子四转,寻找着尽可能熟悉的背影。

然而,现实再一次告诉他,这个地方,除了半路认来的大伯之外,没有一个人他认识。

整个紫薇书院,再也找不出像嘟嘟这样身材娇小,寻常人步子他靠跑,满面红光唇带笑……的学子。

上课的夫子扶着西洋老花镜看了半晌才确定一上课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这位是个孩子。

眉峰一拧,夫子颇有些不乐意,大声问其他人:“到底是谁带着孩子来上课?”

众人目光皆投向闷头大睡的嘟嘟。

由于寒门子弟的到来,学堂里的桌椅便分成了两派——世家子弟坐的桌椅皆由上等红木打造,而寒门子弟所坐桌椅是普通水曲柳木,世家子弟嫌弃寒门子弟身上的穷酸气,所以自动坐成一排靠右边。

寒门子弟亦有自知之明自成一排靠左边,中间的位置,原也是有人的,但因为嘟嘟昨天一来就名动书院——以脚臭口臭狐臭闻名。

故而,知晓他今日要来上课,众人都自觉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他。

没有了人在前面遮挡,嘟嘟一睡觉便引起夫子的高度重视。

方才夫子这一嗓子,直接把他吓得跳起来,开口就问,“到点吃饭了?”

众学子哄堂大笑。

嘟嘟与戴着西洋老花镜的夫子大眼瞪四眼片刻,眼眸扫向世家子弟那一排,指着一个笑得肥肉乱颤的家伙,大怒:“你连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都不知道,笑什么笑,牙齿白吗?”

那人立即住了嘴,掰着手指头算鸡与蛋的先后关系,结果算得两眼冒圈圈。

嘟嘟眼风再扫,看见一个干巴猴样的世家子笑得前俯后仰,他蹙眉,还没等开口说话,夫子就拍拍他的小肩膀,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嘟嘟懒得废话,直接把腰间的牌子扯下来一把拍在桌子上。

夫子垂目一看,果然是书院学子的腰牌,上面明明白白三个大字——牛破天!

夫子瞬间恍然,昨日就听传闻说书院来了个三岁多的小子,已经被二殿下批准来学堂上课,他当时不以为意,以为定是京中哪家纨绔子弟闲着没事儿上来玩的,今日一看,竟然比纨绔子弟还纨绔。

牛破天?

嗯,似乎没听说过哪个世家大族是这个姓。

夫子捏着下巴思忖该怎么整治整治这个头一天上课就睡觉的混小子。

恰巧下课钟声响起,学子们一哄而散。

嘟嘟更是腿短跑得快,三两下冲进院舍,就见到西宫良人换了一身青衣素服坐在里面等他,饭菜早就准备好。

嘟嘟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水煮萝卜清炒白菜,睁大眼睛问:“书院就给吃这个?”

西宫良人好笑地看他一眼,道:“这是寒门子弟的待遇。”

“我去!”嘟嘟撇撇嘴,“吃个饭还分等级?”

西宫良人又道:“你今早上课睡觉还顶撞了夫子。”

“所以就不给我吃饭?”嘟嘟横眉竖眼,心中直骂那四眼狗好没人道,竟然跟他这种萌宝宝计较!

嘟嘟再扫了一眼那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饭菜,转身抱住西宫良人的大腿,“你不是武功高强手艺好吗?赶紧的去帮我弄一桌子好菜。”

西宫良人纹丝不动,却用眼神示意他屋外。

嘟嘟回过头,见到外面日光稀薄而盈透,有人在淡白日光下,逆光对着他笑意盈盈。

猛然间一个冷颤,嘟嘟后退一步,面上笑眯眯道:“干爹你好。”

百里长歌好笑地看着他,“我听说你今日上课了,感觉怎么样?”

嘟嘟抓了抓脑袋,“夫子友善,学生友好,课本优美,环境优雅,总之就两个字:扯淡!”

百里长歌无语一分钟,心中为山下那块介绍了紫薇书院的石碑默哀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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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乾收到京中传来的消息,国君准备于中秋之日从皇家寺庙大佛寺亲迎佛骨至禁中供奉三日,由大皇子傅卿云陪同。

此消息如同暴雷击在傅乾头上。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与用兵齐重,甚至重于用兵。

国君祭天更是起到垂范天下,教化民众,约束官员的重要作用,而能陪同国君一同祭天的皇子,无疑只能是太子。

傅乾筹谋多年,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将最强竞争对手傅清淳连根铲除,原以为接下紫薇书院改革的一切事宜便是大权在握,谁知父王竟然玩了这么一出。

这让他如何不怒!

摔门而出,傅乾迅速前往百里长歌的院子。

彼时,作为被国君亲自邀请至紫薇学院监察学院改革进程的国士百里长歌正在品茗。

穿过杉木长廊,傅乾一进门便闻见袅袅茶香。

百里长歌对于他的到来分毫不意外,面上却佯装不知,“不知殿下匆忙到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乾阴沉的面色在见到百里长歌以后突然就缓和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轮椅上这个人波澜不惊的面容,总会让他莫名觉得心安,心中慌乱顿时消弭于无形。

缓缓坐下,傅乾问:“先生可曾听说了父皇让傅卿云陪同去大佛寺亲迎佛骨回京供养的消息?”

百里长歌轻笑,“在下也是刚刚从殿下口中得知。”说罢她亲自斟了茶递给他。

傅乾的心思完全被这个消息给轰炸了,他接过茶盏,仰头猛地喝下,却不料茶水滚烫,一直从舌尖烫到肠子。

他痛得直呼。

百里长歌看着他,“殿下,心急喝不了热茶,您如今人在紫薇山,距离淮安两日的行程,便是心中再急,也急不到淮安城去,倒不如静下来想一想办法。”

傅乾皱眉,“马上就是中秋,父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殿下这边应该整合得差不多了吧!”百里长歌缓缓道:“倘若你以立功之身回京,想必百姓呼声极高,到时候国君即便想带着大皇子一同前去,百姓也未必乐意。”

傅乾恍然大悟,“多谢先生指点,那我明日便启程回京。”

百里长歌嘴角噙笑,目送着他离开。

傅乾走后,百里长歌对着屏风后的魏俞轻声道:“可以开始第一个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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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乾刚回到院子不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匆匆来报,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因为言语不和在饭堂打起来了。

傅乾面色全变,匆匆前往饭堂。

里面早就乱成一团,打架声,骨骼碰撞声,咒骂声,痛呼声交杂在一起。

现场一片混乱。

傅乾本就心情不好,此时见到这个场面,更觉雪上加霜,他当即厉喝:“住手!”

众人一听是二皇子的声音,立即停手规规矩矩分列两边,人人脸上青紫交织,明显方才这帮人下手不轻。

傅乾冷眼看着众人,“怎么回事?”

院首如同见到了救星,赶紧过来汇报,傅乾片刻便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世家子弟郑言让寒门子弟李腾去帮他打饭菜送到舍院,李腾没说话去了,谁知饭菜端回来以后里面扒出一只苍蝇来。

郑言说李腾因为不服气所以故意在饭菜里面放苍蝇,李腾说这种事只能怪饭堂的人没弄干净,于是饭堂煮饭的大妈们沸腾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最后世家子弟出言不逊连爹带娘骂了出来。

寒门子弟本就自尊心较强,甫一听到这种恶毒的语言,三三两两揽了袖子冲上去就打。

世家子弟自然不能旁观,于是一伙人全都参与进来,吓得拿着铁铲平底锅的大妈们纷纷跑了出去。

原以为明日能安心回京,却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发生了这种事,他心中愤怒至极,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光发怒没用。

问清楚缘由后,他立即让学院医署将重伤的几位学子带下去医治。

世家子弟死咬着那只苍蝇不放。

寒门子弟纷纷要求世家子弟对于出口成脏给个说法。

新一轮激烈的口水战再次上演。

“够了!”傅乾大吼一声,岂料这一次根本不管用。

郑言指着李腾的鼻子骂得正欢,不曾想饭堂内地板上有油渍,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一扑,直接把李腾撞倒,后脑勺不偏不倚刚好撞在身后的桌角上,片刻之间,一大滩血迹蔓延开来。

傅乾吓得面色接近透明,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立即让人前去扶起李腾。

随侍的手指在李腾人中处感觉了片刻,最后颤抖着声音道:“殿下,已经死了。”

哗——

饭堂内顿时喧哗开来。

寒门子弟见到这一幕,人人面露怒色要求二皇子主持公道。

傅乾立即瞪向郑言,但见对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突然想起来此人乃外祖父郑氏旁支公子,难怪气焰这么嚣张。

傅乾陷入两难境地。

缄默片刻,他亲自走过去替已经气绝的李腾把了把脉,当即训斥方才那个随侍,“谁说李腾死了?这不是还有脉搏么?赶紧给我送到医署去!晚一分钟,小心我削了你的脑袋!”

随侍立即反应过来,赶紧招呼了另外几个侍卫一同将李腾抬了下去。

“二殿下,郑言杀了人,还请殿下为李腾做主!”寒门子弟中有一人当先起哄,其余人等纷纷站出来要求给个交代。

傅乾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尽量安抚着众人,“李腾必定会没事的,诸位请放心!”

寒门子弟不服,“二殿下一句话便想打发了我们?”

傅乾捏着眉心,咬牙看着郑言,又转头对院首道:“郑言出言不逊,还重伤了同学,年末加试三场,若有一场达不到优良,便自此逐出紫薇学院,终身不得入仕途。这件事待会儿我会写折子传回淮安秉明父皇。”

总算有了交代,众人这才不甘心地散了场。

傅乾回了院子以后又吩咐黑鹰卫守灵严加看守下山的路,近段时间禁止任何人下山,更不准任何人将这件事散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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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苑里,百里长歌听完魏俞的汇报以后,轻轻勾了勾唇。

在她还没来紫薇山之前,国君曾第二次召她入宫,问了她一个问题。

大体意思是,薛氏没落,朝堂倾塌,民心动摇,问她可有什么办法能迅速收拢民心。

她当即答:“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天本就是上位者通过祭典向上天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的活动,而时下人多信奉佛教,倘若中秋祭天之前圣上能去皇家寺庙亲迎佛骨回京供养,那么祭天加上迎佛骨,必定民心大振。”

国君当即拍手叫绝,大赞国士大才。

故而事实上,国君即将带着傅卿云一同前往大佛寺亲迎佛骨这个消息早就来到了紫薇山,只不过传递消息的人被魏俞挡了回去。

所以消息是百里长歌昨夜故意放出去的,果然如预期打了傅乾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大打出手的事,都要归功于魏俞捉来的那只苍蝇。

然而李腾的死完全在百里长歌的预料之外。

她为此满心自责。

正当她闷头自责时,傅乾慌慌张张跑进来,深深一揖,“先生救我!”

百里长歌佯装不知,疑惑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傅乾赶紧道:“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因为言语不和突然大打出手,有一个寒门子弟当即气绝身亡,四日后便是中秋,而紫薇山距离淮安两日的行程,我必须明日一早就出发,可这个时候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先生快想办法救救我。”

“殿下莫慌。”百里长歌微叹一声,“慌乱只会让你失了方寸,丧失分析和判断能力。”

傅乾咬唇,“这件事,我前前后后想了十多种办法,却没有一条行得通。这次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的整合,父皇全权交付于我,倘若让他知道闹出了人命,他必定不会放过我的,先生素来智计无双,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只要你肯帮我这一次,他日我正位东宫,定不会少了先生的好处。”

百里长歌微微挑眉,“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所说的好处就是杀人灭口?”

傅乾脸色一变,“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傅乾对南豫皇室先祖发誓,倘若他日登上大位后做出对不起先生的事,那就让我不得好死,永堕地狱万劫不复!”

百里长歌眼皮翻了翻。

傅乾心急如焚,再度深深一揖,“请先生救我。”

百里长歌一叹,“这件事闹得有些大了。”

傅乾垂首,“倘若先生能助我过这一关,那我便向父皇求情让大祭司替先生医治双腿。”

百里长歌再叹,“关乎人命啊!”

傅乾又道:“我曾听闻先生收留过素水姑娘两日,想来定是有心,待我回京,便帮先生牵红线。”

百里长歌三叹:“在下奉旨前来监察新制度的整合。”

傅乾皱眉片刻,狠狠咬牙,“我手下有好几个商行,待会儿我便让人把地契全部送到先生这儿来。”

百里长歌秀眉一挑,笑道:“咱俩这关系,我能不帮你么?呵呵。”

傅乾偷偷抹了把汗。

百里长歌道:“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傅乾躬身,“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你明日可以借这个已经死了的寒门书生光明正大回京。”百里长歌慢吞吞道:“打着体恤学子的名号,带他回京‘医治’。”

傅乾恍然大悟,“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明日回京时带上李腾的尸体,无论对内外都说此人受伤过重,由我亲自带回淮安请神医医治,这样一来,书院里的学子,淮安的百姓都会表彰我,而父皇也不会因此怀疑我突然回京的动机是吗?”

“殿下英明。”百里长歌点点头,“殿下仁至义尽,届时李腾由于伤势过重‘不幸身亡’,殿下便可过些时日再回来抚慰学子们,势必要把怀柔之计进行到底。”

傅乾双目一亮,再三谢过之后回院让人把淮安三大商行的地契送来给百里长歌。

百里长歌笑眯眯地、高风亮节地收了揣在怀里。

待送地契的人走后,她才让魏俞出来,“你去将牛兄院子里那位请过来。”

魏俞并不识得西宫良人,只是觉得那个人虽然长得好看,却浑身都透着不对劲。

“先生找他做什么?”魏俞不解。

“自然是有要事。”百里长歌瞥他一眼。

魏俞再没说话,默默走了出去。

这边嘟嘟正盘腿坐在床上望月兴叹,“大伯,你说我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娘?”

正在洗衣服的西宫良人闻言动作一顿,“哦,应该快了。”

嘟嘟瞅他一眼,“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话完捉起一只蟑螂爽快地扔了出去。

西宫良人问:“你不是还想找娘亲吗?”

嘟嘟垂头丧气,“我已经确认过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除了饭堂的大婶之外就没有母的,我娘那个狡诈的女人说什么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到这种地方来,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西宫良人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谁找娘,谁该劝谁死心?

“你要是不好好读书,你娘指定不要你。”西宫良人恐吓他。

“切~你当我傻?”嘟嘟仰起头不服气地道:“今天他们学的那个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如果光是背着个就能当官发财为国效力的话,那我早就上天了。”

“哦?”西宫良人彻底停下动作看着他,“看不出来你对书院的意见还挺大?”

“何止!”嘟嘟不屑地冷哼一声,“整个书院的空气里都飘着之乎者也的酸儒气息,吃个饭还怕发出声音让别人笑话,说句话文绉绉的酸死人,难道就没有人敢大口吃肉,大碗喝水,大声吸面条,大胆地骑在马背上弯弓射箭?”

最后一句话,让西宫良人整个呆愣住。

嘟嘟瞟他一眼,又撇撇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人也就嘴上会说而已,要是有人打他,他还不是还不了手,难不成人家动手他动嘴?”

西宫良人被嘟嘟这一席话震慑到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嘟嘟:“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还用听?”嘟嘟翻白眼,“那帮人因为一只苍蝇在饭堂打架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见,动嘴的时候吐沫星子漫天飞,动起手来跟斗牛似的,要是你这种会武功的人过去打,他们能过得了几招?”

嘟嘟一番无心的话,却让西宫良人醍醐灌顶,他顷刻间想到了夜极宫与周遭五国的关系。

倘若夜极宫拥有除了灵力之外的真正实力,那么何惧五国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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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俞来请西宫良人的时候,嘟嘟死活不让走。

魏俞一看见嘟嘟,就有上前抱一抱他的冲动,但好几次想到百里长歌的嘱咐,他堪堪忍住,扯着嗓子道:“不如牛兄也跟着去?”

嘟嘟打了个呵欠,“你早说不就完了,害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装一把容易么我?”

魏俞:“……”

嘟嘟洗了把脸,被西宫良人拉着小手来到百里长歌的梧桐苑。

百里长歌早就料到这混小子会跟着来,倒也没觉得多意外,淡淡对二人道了句:“请坐!”

嘟嘟一坐下,眼珠子便一直朝着百里长歌身旁桌子上的精致点心转啊转,险些忍不住连口水都流出来。

百里长歌面上无表情,眼风却不着痕迹地朝着魏俞瞟去,魏俞立即会意,把点心端到嘟嘟面前,温和笑道:“牛少爷请用。”

嘟嘟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拒绝道:“无功不受禄,使不得使不得。”

嘟嘟咳了两声又道:“其实我不太爱吃甜的。”

魏俞解释,“这些点心都很少放糖。”

嘟嘟余光瞄了一眼,还是拒绝,“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魏俞素来了解嘟嘟,笑着又道:“厨房里还有好多,都是专门为先生做的,但先生不太喜欢吃,所以就留下来了,若是没人吃,扔了也是浪费。”

嘟嘟拖过盘子,笑眯眯道:“浪费粮食可耻,向我这么高节操的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话完再不顾众人,闷头大吃。

西宫良人看了百里长歌一眼,若有所思,随后问,“先生找我有事?”

“我有一事想拜托阁下。”百里长歌抱了抱拳。

“但说无妨。”西宫良人很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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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昨天夜里,那个新来的三岁学生牛破天因为水土不服险些休克丧命,二殿下心慈当即拨了银两让牛破天的贴身侍卫带着他下山医治去了。

据说,李腾伤势严重,二殿下爱恤民命准备亲自护送李腾回京找神医治疗。

学子们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件事的时候,傅乾早已经秘密将李腾的尸体送上了马车,并表示自己将与李腾同坐一车,亲自看护,以防万一。

寒门子弟们感动得痛哭流涕,世家子弟则不以为意,尤其是郑言,自从出事直到现在都毫无悔改之心。

傅乾成功借助李腾的尸体回到了淮安城,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对他恭俭爱民的赞美。

将李腾的尸体送到府里秘密让人送去冰窖以后,傅乾换了身衣服快马加鞭去往皇宫。

彼时国君正在御景亭内与手臂初愈的傅卿云下棋。

傅乾见到这和谐的一幕是时,心中说不出的怨愤。

跪在地上,他沉声请安:“儿臣参见父皇。”

国君的眼睛定在棋盘上,目不斜视,轻描淡写一句:“回来了?”

傅乾答:“紫薇学院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的制度已经全部整合。”

“那就好。”国君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几日再来上朝吧!”

傅乾没想到自己为了紫薇学院不眠不休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父皇竟然用这么一句话打发他,他颇为不甘心,犹豫着喊了一声,“父皇!”

“嗯?”国君斜眼瞟过来。

“父皇……”傅卿云放下棋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儿臣想恳求父皇收回让儿臣陪同去大佛寺迎接佛骨的成命。”

“这是为什么?”国君不解。

“原因有二。”傅卿云面色平静,“其一,儿臣的手臂并没有全部愈合,迎接佛骨是国家大事,万万不能出了分毫差池,儿臣这个样子,难保到时候出了差错。其二,二弟成功调整了紫薇书院寒门与世家子弟的规制,实力有目共睹,况且二弟为人心善,贤明持重而又文武兼通,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极高,由他陪同父皇前去迎接佛骨,才是百姓心中所期待的,对于笼络民心也会事半功倍。”

傅乾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石桌前跪着的傅卿云,心中思忖着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有这般好心竟然甘愿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了?

国君凝神片刻,转目看着傅乾,“老二意下如何?”

傅乾垂首,“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国君道:“既然这样,那明日便由老二陪同朕一起前去大佛寺,你今日才刚回来,快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大早就要进宫与朕一起前往大佛寺迎接佛骨。”

傅乾谢恩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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