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氏一大早就由人事部下公告,罢免了时柳儿董事职务事项,由公关部将这一消息贴到了官方上。
圈内外都为此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哗然和议论。
不过这股讨论的热度也就维持了几天就没了。
毕竟,她在时家并不是主角。
因此,很快时柳儿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时氏集团。
而向来隐在幕后的时凡森则因为自己女儿干的这些蠢事后,不得不亲自出面收拾烂摊子。
他先是赶紧把时柳儿卡里那笔莫名其妙的钱给划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压下那些新闻,尽量让事情淡出人们的视线。
昨晚这一切后,他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天,结果发现,时珺并没有打来电话,以此趁火打劫。
这一做法让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心里又觉得,以时珺的为人,不可能会错过这么大的漏洞。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等了几天,确定的确时珺没有来找自己的打算后,他这才稍稍安心下来,开始彻底处理时柳儿犯下的那些破事。
因为这次的假珠宝闹得人心惶惶,以至于之前买过故丽珠宝购买用户统统都想要退货。
如此大的资金量,让时凡森倍感吃力。
但他不能放弃。
要知道一旦放弃,先不说时家到时候就会顺着这些账目一点点将其中的细枝末节全都查清楚,就是境外的人在看到资金没有汇出后,也会马上来找他麻烦。
所以他必须咬着牙把时柳儿打得支离破碎的残局给一点点收拾好才行。
于是,他发出公告表示只要是故丽珠宝名下的用户,凡确定所购买的珠宝是残次品将可以无限期可以退货,绝对不会有赖账的行为。
时凡森这一举动其实是想让那些人安心,不要跟着瞎起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少了一些瞎起哄的,那资金的压力就会减少,他也会好过点。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丝毫的动容。
甚至越来越多的人要求退货。
这让时凡森觉得倍感奇怪。
按理来说,这种怀柔手段只会让那些人的情绪平稳下来。
怎么会……
反而起了反作用呢?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份故丽珠宝的转让书。
时凡森这时候才知道,时氏已经对外宣布,故丽公司已经独立门户了。
而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疯了似的要求退款退货了。
因为一旦故丽珠宝和时氏集团分开独立运营,那么以故丽现在的口碑和情况,倒闭就是分分钟的时候。
所以别说什么无限期,能不能撑住两个月都让人觉得怀疑。
时凡森在看到那份转让书后,气得恨不能直接把文件给撕碎!
时寅如此落井下石,分明就是在逼他去死。
这下,时凡森的处境变得越发的艰难了起来。
他在逼不得已之下将自己名下的几套房产抵押买卖了,来获取资金来收拾烂摊子。
但谁知道,依旧弥补不了这么大的的漏洞。
一赔十,这个赔偿实在是太大了,就是有金山银山都要消耗完。
时凡森不敢动境外的资金,怕到时候引起时珺的注意,就只能将自己手里的不动产一样一样的变现去填补漏洞。
直到……
不动产全都耗尽。
这个漏洞总算是勉强填上了。
但随时而来的是一个新的问题,他现在没有钱去运转公司。
没有资金运转,就没有办法操作那笔钱的汇出。
那些人会很快发现,并且找上门来。
而且不仅如此。
他还发现,当假货事件总算用钱填补之后,故丽珠宝的股价已经跌得完全彻底处于破产的边缘。
如果不是他当时及时发出公告,并且用行动表示会做出补救措施,只怕股市上已经没有了故丽珠宝这四个大字了。
然而,就算这样,那绿得本就不忍直视的数字还在随着时间一点点往下掉。
时凡森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的滋味。
要想力挽狂澜,他就要很多的钱。
很多、很多的钱。
否则,这个公司就算是完了。
可是……
哪来的钱呢?
他已经将所有的都填补进去了。
包括时广名下的那些产业也都被他拿走了。
现在口袋里已经再也拿不出一毛钱了。
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时凡森头疼不已的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厚厚的账目,以及各种催促的电话,真的是被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偏偏这个时候,那边发来的消息,质问为什么钱迟迟没有汇入境外?
这下,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前面有股价狂跌,后又境外追问,时凡森完全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周旋了两天也没有周旋出什么结果。
紧接着,时珺的电话竟然打来了。
前段时间怎么等都等不到的人,居然在这通短信之后来电话。
和时间巧合得让人觉得诡异。
本就焦头烂额的时凡森在那一刻感觉到了什么叫强压之下的窒息。
他真的是后悔,后悔为什么要轻敌,让时柳儿来全权负责整个公司。
如果没有她,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时凡森心里懊恼不已,但也为时已晚,他现在除了被动的跟着时珺的要求做,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特别是境外的那些人已经开始不满的时候。
他真怕一不小心两边得罪,直接被剁成肉泥。
因此,下午的时候他特意空出了两个小时去赴时珺的约。
时珺选的是一家比较安静的高级茶馆。
他到的时候,时珺还没有到。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手脚,时凡森等得一壶茶都泡得没颜色了,时珺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之后,时珺就主动开口:“抱歉,我来迟了。”
不过这风轻云淡的一句,半点诚意都没有。
时凡森心里不悦,但脸上却不能表露出一星半点,只是勉强地笑着回了一句,“没事。”
时珺落座,因为耽误了太久,她也不想兜圈子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知道你现在钱都花光了,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我要时柳儿的股份。”
她这话直白得完全没有半点遮掩,时凡森听到这话后不禁脸色一沉,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不可能,你别想趁火打劫。”
时凡森这会儿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时珺搞了那么多,还罢免了时柳儿的董事位置,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股、份!
面对时凡森如此绷紧的神情,她语气始终平淡,“我没有趁火打劫,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毕竟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故丽正常运营,我想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原因。”
最后那一番话顿时让时凡森的瞳孔猛地紧缩,但他不敢露出半点情绪,只是问:“你什么意思?”
时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惧怕什么,不过她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和你做笔买卖而已,你要钱,我要股份,互惠互利。”
时凡森沉默了一下,在权衡了一番后,还是拒绝:“我不卖。”
“可你现在没有钱了。”时珺淡声提醒。
被戳中心思的时凡森皱了皱眉,但还是嘴硬地道:“我会自己想办法。”
可时珺却继续道:“你想再多的办法,现在也不会有人能马上给你一大笔钱。而我,可以。”
时凡森眉眼沉沉。
他当然知道时珺可以。
她公司每年明着的利润都能抵得了时氏集团的一半,再加上她那个机构的情报钱,说是和时氏集团相媲美都不为过。
但……
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想答应下来。
然而,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在他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率先打断了道:“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我只是要时柳儿的那一部分,并没有动摇你的根基,你不必害怕。”
时凡森被她这么一说,长辈的威严和面子骤失,他当即反驳:“我才没有害怕。”
时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他反复纠结,而是径直提议道:“这样吧,我比市场价高百分之十来收购,期限为一年,一年内你资金能周转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把股份再买回去,如果逾时就自动归我名下。”
时凡森怔住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时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股份。
不过这个办法……
的确不错。
说实话,他有点心动了。
毕竟眼下他是真的急需要一笔资金来运作,以此将时柳儿挪动的那笔资金赶紧送出去,免得被那些人找麻烦。
在最终的权衡利弊之下,他开口道:“三年。”
一年时间太短,他不能保证周转得出来。
可问题是,三年对时珺来说显然又有些太长,因此她折中了一下,说:“两年。”
时凡森看她这么痛快,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按照以往他对时珺的认识,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和自己谈话,就算没有那笔钱的存在,她也同样有一万种方式逼自己把股份交出来。
可如今她兜兜转转弄了这么一场,最后只是以租赁的方式来得到股份。
这是在不像她的风格。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问。
对此,时珺表示:“别想太多,只是单纯不想闹得太难看。”
时凡森愣了愣,“我不明白。”
他才不想时珺会突然间立地成佛,一心向善了。
这些年时珺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们早就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根本不可能突然间转变过来。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该死的是,他完全找不出任何问题来。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你如果说因为大家都是时家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听到时凡森这话,时珺顿时轻嗤了一声,“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单纯的只是想要更多的股份而已。我相信大伯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进时氏的目的。”
如此富有深意的一番话,时凡森不禁眯了眯眼,似有领悟一般。
她这是想拿了股份……
要和时寅抗衡?
但问题是……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凡森觉得时珺的心眼太多,手段也层次不穷,有时真真假假根本分辨不清,实在容易中套。
时珺听了,只是伸手给时凡森倒了一杯茶水,“真的还是假的大伯不需要清楚,你只需要清楚这是一件对你没有任何伤害的事就可以了。”
伴随着水声在茶杯中响起,她紧接着又道:“还是说,大伯希望我用非常手段直接从你口袋里拿股份?”
时凡森本来还在犹豫的心“咯噔”了一下。
“如果你喜欢这样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此时茶水刚满,她停止了倒水的动作,将茶壶放回了桌面。
时凡森当即没绷住,直言:“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这样做了!”
时珺得到了自己的满意回答,当下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举杯淡声道:“那合作愉快。”
时凡森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时珺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