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苏晓曼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在贝贝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余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同样兴高采烈的声音对着贝贝和五度,宣布了另一个好消息:“我怀孕啦!”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像在突然在这小小的包间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有那么一瞬间包间里安静的如同真空一般。贝贝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迅速打破了这如同真空一般的安静:“哇!余乐你的好消息可比我的大得多呢!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啊?今天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那你们都有宝宝了是不是也要结婚了啊?”
贝贝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她的目光全都盯在余乐脸上在等她回答问题,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余乐说出“我怀孕了”这四个字的时候,身边刚刚就觉得有些尴尬的五度,瞬间坐直了身子,整个脊背僵硬的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连同眉眼唇角,都如同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跟五度同样紧张的人,还有坐在余乐旁边的苏晓曼,她的手心紧紧的攥着大衣的衣角,愣是在北京已经零下的气温里把手心攥出了细密的汗珠,轻轻摊开手心就会感受到因为汗珠蒸发而带走了手心的温度,冰冰凉的。
“请问要开始点餐了吗?”刚好在这个时候,服务生走了进来。
苏晓曼听到这一声询问,如同获救了一般赶紧顺着服务生的话接了下去:“对对对,来点东西喝。”说着把饮料单推到桌子的中央,却被余乐一手按了下来。
“开一瓶威士忌。”余乐微笑着交代了服务生。
“还需要别的吗?”
“就只有一瓶威士忌,别的先不用。”
服务生看了看余乐,微微欠身表示知道了,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一具刚刚出土的木乃伊一样写满了古怪的好奇,估计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在酒吧点一整瓶威士忌并且不要任何下酒菜的烈女。更何况余乐坚决又如同大尾巴狼一样的微笑,让人看起来更加匪夷所思。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贝贝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她看了看余乐,又看了看苏晓曼,却只见苏晓曼正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当贝贝的目光终于转向五度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被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惊的一颤。五度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甚至有些僵硬,他刚刚好坐在小吊灯投下的阴影中,他的脸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余乐在服务生转身走出去后,开口把贝贝从五度表情的惊吓中拉回到现实,然后开始逐一回答贝贝刚刚提出来的问题。
“我爱上了一个人有一段日子了。”
“他今天是来了的,但不是陪我来的,却是陪着我的。”
“贝贝你说的没错,我们有宝宝了,我们要结婚了。”
原本五度听见余乐说出那句“我怀孕了”的时候,身体就不由的僵硬了起来。他本能的想到,这个孩子,是他的。正当他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余乐回答了贝贝提出的问题,五度听到答案的时候,又觉得孩子似乎不是他的。
当贝贝告诉他余乐约他们去酒吧的时候,五度就已经感受到了有什么不太对的样子。余乐跟贝贝并不熟悉,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贝贝呢?并且一再嘱咐要贝贝和他一同出席。如果孩子不是他的,那余乐又何必邀请他们过来当面宣布怀孕的事呢?五度的心里越来越乱,他搞不懂余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抬起头看向余乐。
但五度并不知道,当余乐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目光也由贝贝的脸上转移到了他的脸上。所以他一抬头,刚好四目相交。所以那一刻,余乐的目光看向五度,五度的目光也看向余乐,而贝贝的目光本来是看向五度,又随着五度抬起的眼帘看向了余乐。苏晓曼不用抬起头看,耳边就仿佛听到了这三道炙热入住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并迸发出的“锵!钦!叮!”的如同剑锋交错的声音。
“您点的酒。”
正当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快要凝固的时候,服务生又适时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瓶威士忌和四个玻璃杯摆在了桌前,这次还没等余乐动手,贝贝就抢先一步抓起了酒瓶,“咚咚咚”的向桌子上的玻璃杯中像是倒白开水一样的到这威士忌。
眼看着四个方形的威士忌杯中都被倒了一般的酒,然后贝贝将这四个杯子一一推到了每个人面前,自己也拿了一杯酒,却没有对着余乐,也没有对着五度,而是冲着苏晓曼举起了杯子。
“晓曼,我敬你。”
苏晓曼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震住了,为什么明明抢了她男朋友的人是余乐,却要敬她的酒呢?可是苏晓曼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贝贝便一仰头把杯中的就如数倒进了肚子里,然后把被子倒过来向着桌子控了控。
看见贝贝这个样子,苏晓曼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难过,她甚至感觉到鼻子一酸,眼泪已经盈上了眼眶。不用说,聪明如她,一定已经全都知道了,明白了。苏晓曼不知道贝贝为什么要敬她一杯,但是仍然端起来杯子跟贝贝一样一饮而尽。
看着苏晓曼喝光了杯里的酒,贝贝似乎很满意,紧接着向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半杯,举着杯子对这余乐:
“这杯,敬你!”
余乐看了看眼前的酒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贝贝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仍然听不出任何悲喜,只是淡淡的说道:
“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怀孕了,不能喝酒,那……”说着又把余乐的那半杯酒推到了苏晓曼面前,“晓曼,你代劳吧。”
余乐看见这阵势,伸手去拿苏晓曼面前的酒杯,被苏晓曼用手按下。她没有去看余乐的眼睛,而是轻轻的端起那半杯威士忌,对着贝贝举了举酒杯,轻声的说:“好。”之后便又一个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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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洛辰坐在隔壁的包间中,听完了苏晓曼他们所有的谈话。没有约会,也没有张默然,欧洛辰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可笑。看来苏晓曼只是再跟闺蜜聚会罢了,对于余乐是不是怀了孕,他是完全不关心的。于是起身买单,刚要走的时候,又听见贝贝对苏晓曼说“晓曼,我敬你。”
听到这里欧洛辰刚刚要迈出包间的脚步停了下来,敬她?刚刚他明明听见余乐只点了一瓶威士忌,其他什么都没点,难道他们要喝纯的吗?于是欧洛辰的眉头轻微蹙了蹙,连呼吸都放缓了,只是侧耳听着隔壁的声响。大概过了两秒钟,就听见向酒杯里倒酒的“咚咚”声,这个声音听起来,倒的可真是不少啊。
当贝贝拖过酒瓶企图继续倒第三杯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猛的抓住了她手中的酒瓶,狠命的夺了过去。贝贝回过头,看见五度双眼正布满着鲜红的血丝,将她手中的酒瓶夺了下来:
“可以了。”
贝贝看着五度的脸,两杯威士忌下肚后,她的视线都飘上了一层雾气,她想她是真的醉了,不然为什么五度的脸会越来越模糊?为什么她已经看不出清楚他的无关和表情?贝贝轻轻抿了抿嘴唇,却用力咬了咬牙齿,然后还是保持着清清淡淡的口吻,吐出了一个字。
“好。”
说完这个字,转身抓起包包,一脚踏出了包间的门。欧洛辰刚刚站在苏晓曼包间的门口,就看到贝贝抓着包冲出了酒吧的门。通过刚刚的谈话,加上现在眼前看到的,欧洛辰立刻在心里有了判断,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度的胳膊拄在桌上,握着酒瓶手非常用力,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在微微泛白。
“不去追吗?”余乐轻轻开口问他。
话音刚落,欧洛辰就一步踏进了她们的包间,由于他的身高非常高,而其他的人又都坐着,就给人一种十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当他看见坐在余乐旁边靠着墙的苏晓曼时,脸上的神情阴沉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扫过了桌上的那瓶威士忌,发现已经下去了大半瓶,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苏晓曼看见贝贝抓起包冲了出去,目光从门口收回到桌子上,正捧着那个空了的酒杯出神,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觉得这一刻十分残忍,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所以她只能在贝贝端起酒杯的时候,陪她一饮而尽。两杯没有任何勾兑的威士忌下肚,这会儿胃里正烧的翻江倒海。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身体上,她都觉得不舒服,甚至有些委屈。可是她不能哭,她还要强打精神,余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她不能哭……
“欧总……”余乐显然被突然出现的欧洛辰吓了一跳,加上他脸上那阴沉的表情,让余乐感到十分压抑,只是打了招呼就没敢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