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方氏家企遇到了大麻烦,在这个时候哪有心思谈婚事”?
方琰担心母亲暴怒伤了身体,于是准备用一下“缓和之策”。但他这个转折,方老夫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就算方家所有产业,都丢掉又如何?影响不了咱们的生活质量的,到时候咱们回到乡下,或是去城里,一样可以安享人生。可是你若不成亲就不行了,那样的话,我方家何时才能有后?子孙如何开枝散叶”?
方老夫人的话,又开始上纲上线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再次在她的脑海中泛滥,又趁机溢了出来。
“可是我……妈,你根本不理解!我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成亲,与捆绑在一起何异?两人都会疲累,都会痛苦不堪。那么试问这样的人生,意义何在?”
方琰试图说服方老夫人,放弃让他娶冷春竹的想法。
“儿子,坐下!听我这个做母亲的,好好给你讲讲”。
老夫人把儿子,推到了自己居住的后院儿,扶他坐在一张铺了棉垫子的竹椅上。
“不!我再声明一遍,我不要,不要娶冷春竹”!
方琰疯狂似的怒吼着,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方老夫人气得面色苍白,青筋暴跳。她有心找来拐杖,作为家法来教训这个“不孝之子”,就在尚未找到之际,小五子慌慌张张跑进来。
“报……报……报告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小五子急得大汗淋漓,说话也开始打起了磕巴。
“什么事儿?慢慢讲来”!
老夫人吩咐道。
“是……是……冷小姐她……要跳井”!
小五子又吞吐了一阵,终于讲出了缘由。听了这话,再看那方老夫人,原本已经苍白的脸更白了,简直比僵尸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说什么?她……我马上去看看!都是你这个逆子造的孽”!
方老夫人惊诧之余,不忘转回身指着方琰的鼻子,咬牙怒斥一句。
方琰闻听那个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是幻境还是现实?许久,他才终于缓过来。
“少爷,我推你过去”。
一旁候着的小五子,终于推起轮椅,朝着后院儿的井台走去。
话说冷春竹,原本躺在床上看似奄奄一息,实则脑子却并未闲着。终于,她拼尽了全身之力,翻身下床冲了出去。踉踉跄跄跑到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就冲向了井台边。
杂役小园子和小五子,以及厨娘张嫂,紧紧追赶。然而,看着立于井台,菜刀架到脖子上的冷春竹,谁也不敢贸然向前。
“五子,快去找老夫人”!
年长一些的张嫂吩咐道。
小五子没敢怠慢,这才过去报告老夫人得知。
当老夫人到达后院儿时,冷春竹还站在那里,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诸如“情无所依,万念俱灰”……之类的话。
“蠢猪(春竹)!你在干嘛?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傻?快下来”!
带着浓浓口音的老夫人,又将冷春竹的名字,唤成了蠢猪。不过,这次围观者没有心情笑出猪声来。
“老夫人,这次,春竹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如今我万念俱灰,去意已决。既然活在世上已毫无意义,倒不如早去天堂报道,也好落得一个轻松惬意”。
冷春竹这样说,虽然没有人完全相信,但她脚下就是湿漉漉的井台,其危险系数是不言而喻的。
“孩子,小心呐!你脚下本就湿滑,何况天空是阴云密布,大雨将至的样子,你一定要小心呀”!
方老夫人继续劝说,冷春竹却依然没有下来的意思。这时,天气似乎有意为难与她,深秋的雨,随骤起的暴风疯狂袭来……再看井台之上,转瞬便更加湿滑了。站在上面,有种寸步难移之感。冷春竹额头顿时渗出汗来,可“表演半途而废”着实可惜,更何况,主角方琰尚未到来。
“小五子,她在干什么”?
姗姗来迟的方琰,在向小五子求问。
“在井台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的。这都开始下雨了,也不知道她要磨叽到啥时候”?
小五子回了方琰的话。
方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了一下心神之后,又命小五子将轮椅推到近前。冷春竹见方琰过来,顿时从嘤嘤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尽管没有几滴泪。那阵阵的絮叨,也变成了指桑骂槐似的抱怨。
可冷春竹似乎失算了,她这一系列的表演反而适得其反。方琰根本不吃这一套,当即就怒火升腾了。
“冷春竹!你究竟想干什么?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的吗?既然受了皮肉之苦,疲惫不堪,就好好休息几日。你这样演戏不觉得毫无意义吗?快下来,回房休息”!
方琰大声怒吼,冷春竹却依旧没有挪移半步。
“我不走,我不活了!既然在这个家里毫无尊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冷春竹!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是不是?这简直就是蛮不讲理!你在方家,受到的是何等待遇,自己不清楚吗?方家上上下下,都拿你看作方家的小姐,从未当成外人”!
方琰越说越生气,若是眼睛能看见,他真想过去狠狠抽她几个大嘴巴。
“哼!小姐?我要的是什么?难道你方大少爷,不明白吗?真是枉费我多年的等待,枉费我一片纯真和痴心呐……”
冷春竹的表演也到了高潮部分,还越发的没完没了了。
“呵!不就是想当少奶奶……吗?那我就……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方琰态度已经十分明确,方老夫人又一次站出来,欲横加干涉了。
“不许这样说!琰儿,你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在逼着蠢猪(春竹)走绝路吗?她万一跳下……”
“呵!妈,你想多了,她冷春竹才舍不得跳呢”!
方琰根本不信冷春竹真会跳下去,然而他这次还真的想错了。
“哎呀!我不活了,方琰少爷太欺负人了……”
冷春竹继续哭喊着,雨下得更急了一些。井台的湿滑程度,已非毅力所能掌控。何况,冷春竹确实已十分疲惫。这次话音刚落,雨水便助了她一臂之力。就在眨眼之工,只听“噗通”,一个带着水花儿的声音响过……
“啊!冷小姐,你还真跳啊”?
一旁的张嫂惊得吐出了舌头,众人都倍感意外。
“快救人”!
老夫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