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心月走进大风集时,夜已三更。
天上寒风瑟瑟,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大风集本来是一座安静的坟墓,现在却变成一个致命的陷阱。
这个陷阱现在似乎还安然无恙,他们等待的猎物似乎还并没有落网。
难道秋羽裳并没有来,否则,她只怕就是第一个落在陷阱里的猎物。
现在,陷阱里的猎物不是秋羽裳,而是雁心月。
雁心月刚刚踏上大风集的土地,还未找到他要找的人,黑暗中的猎人已现出了身影,手中的屠刀泛着寒光。
但这些猎人也许仅仅只是陷阱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人仍然置身暗处,静静等待着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莫非他们等的猎物本就不止他一个?
杀气迫在眉睫,连风中都似乎隐藏着杀机,整个大风集都笼罩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猎人手中握着刀,目光像刀锋般冷酷,当中一个中年人负手而立,盯着雁心月,“雁心月,你居然还没有死。”
“但你就快要死了。”雁心月冷冷说。
中年人冷笑,眼中全是讥消,“是吗?你还是这么冲动,当年你若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哦?”
“你当年不该放走秋羽裳,更不该和我们作对,你应该知道以你一人之力只不过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雁心月眼中也掠过一丝讥诮,“也许我今天还会再冲动一次。”
“你这又何必,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倘若你现在迷途知返,我们或许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雁心月也笑了,冷笑,“谢谢你的好意,你说得很对,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
“这么说,你是不领我的情。我绝不会勉强你,不过,你今天好像不应该来,我们等的人好像也不是你。”
“我已经来了。”
“雁心月就是雁心月。”中年人叹了口气,“只是今天你恐怕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我正想领教阁下的手段,看看你能有什么法子将我留在这里。”
中年人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虽然上面很看得起你,但像你这种人,如果不能利用,就得赶快除掉,这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说完这句话,他已突然出手。
他说话虽然很文雅,出手却狠毒而迅速,他左手一拳击向雁心月面门,右手衣袖中却突然滑出一支一尺七寸长的短枪,向雁心月肋下疾刺。
他出手又快又狠,绝不留任何余地,对他来说,要想杀雁心月,只有比他更快,更狠。
而他也明白,如果这一招杀不死雁心月,他就再没有杀死他的可能。
高手相争,胜负就只在一瞬,根本用不着第二招。
雁心月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他的剑已出鞘,出击。
剑光一闪,中年人已嗅到了危机,他撤枪急退,雁心月的剑只划开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一退两丈,雁心月并没有追击,撤剑回鞘,冷冷看着他:“无影神枪岳恒生。”
岳恒生笑了笑:“想不到你也认得我。”
“我若早一点认得你,你早就死了。”
“雁心月,你真的很骄傲,甚至顽固,像你这种人多活一天,都只会带来麻烦。”
“十年前,你们不就很想要我的命了吗,今天又何必这么客气,还有什么手段,全都拿出来吧。”
“既然如此,今天我就成全你。”岳恒生拍了拍手,身后立刻上来六个黑衣人,六个人手中都握着刀。
刀身狭长,每柄刀的刀背都有三个倒钩,大小刚好卡得住剑刃。
这样的刀,无疑就是用来对付剑。
岳恒生满意地看着这六个人,他们都很年青,“他们从第一天练武就开始练习这种刀法,整整十年,从来没有间断过。”他眼睛里笑意更浓,目光停留在雁心月脸上,似乎在捉摸他的反应,“这种刀法最大的用处,就是对付像你的这种快剑。”
“刀是好刀,刀法应该也不错,但是问题在于他们是否够快。”雁心月说。
“一柄刀不够快,不过六柄就会不同了,你是否有把握同时快过六柄刀?”
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酷的笑容,“从训练这种刀法就是为了对付你,今天我本来打算先用它对付秋羽裳,但想不到碰上的居然还是你,看来的确是名至实归。”
“既然你们一片苦心,我又怎能让你们失望。”
“很好,很好,今天我就用你的血祭刀!”
坟洞外是一片漆黑,令人毛骨悚然,但如果真正走进墓穴,就会发现里面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墓道不高,但刚够一人直行,里面充满了一种泥土潮湿腐臭的气味,墓道曲曲折折,每隔一段,墓壁上燃着一盏小灯。
秋羽裳沿着曲折的墓道走了一段,转过一道弯,眼前顿时明亮起来,她终于看见了这个墓穴神秘的主人。
主人就坐在墓室中间的一副棺材上,脸上戴着一个楠木面具,面具上的脸孔狰狞可怖,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布袍,将手脚都隐在其中,漆黑的头发披散着,乍一看去,真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厉鬼。
秋羽裳的心却豁然开朗,那种神秘恐怖的感觉已完全消失了。
——无论这个人是谁,都绝对不是鬼,有谁见过鬼还要戴面具的。
而且,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对她并没有恶意。
墓穴中只有棺材,主人就坐在其中一副棺材上,他面前另一副棺材上铺着一块黑垫,上面有一壶酒,两碟菜,都冷冰冰的不见热气。
他看见秋羽裳,伸手指了指对面一副棺材,示意她坐下。
秋羽裳走过去,坐下,他又抬起酒壶,斟满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送到秋羽裳面前。
他的手始终缩在衣袖里,连手指都不露出来,宽大的黑袍罩住了他的一切。
秋羽裳接过酒杯,喝下,依然没有说话。
黑袍人打量着她,似乎对她沉默的态度有些惊异,他在等到她开口,如果她先开口有求于他,那么他就赢了一步。
但秋羽裳喝完了第三杯,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你既然要见我,自然会告诉我。”
“你变得冷静多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很沉得住气。”
“你既然会说,我又何必问。”
黑袍人似乎笑了笑,“你能这样沉着,也许只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要说的事对你有多重要。”
“哦?”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
秋羽裳盯着他:“你有条件?”
“天下绝没有蚀本的交易。”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这笔交易?”
“因为要做交易,不但要货真价实,而且一定要找对买家。”
“我是你的买家?”
“不错,就是你。”
“你想告诉我什么?”
“大风集毁灭的真相。”
“那么你的条件呢?”
“大风集每一个人死得都很无辜,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无论你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替大风集的人复仇。”
“我答应你。”
“好,很好。”黑袍人点了点头,隐在面具后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笑意。
秋羽裳没有再说话,静静等待着他说下去。
她知道这个秘密必定和正气山庄有很大的关联,她也许可以因此找到她真正的仇人,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连她自己也为这种冷静感到吃惊,这些天来,她已经学会了忍耐,明白了冷静的重要。
教会她冷静的人是韦开,他现在怎样了,是否已摆脱了林祖儿的纠缠来到了大风集?
她不明白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韦开,这一个念头已搅乱了她的心境,幸好这时,黑袍人已经开始讲话。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远久的故事:“很多年前,大风集曾经相当的繁荣,但随着朝代的变迁,官道改道,这里终于荒凉衰落了,十年前的一场大旱,几乎断绝了它的生路,人们饥贫交困,无以聊生,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帮人。”
“他们带着人们最需要的东西——粮食,他们非常慷慨,只要你需要,都可以去向他们讨取丰富的食物。”他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大风集的人几乎把他们当作了救世主,对他们虔诚得像神灵般膜拜,但是有谁知道,他们却是毁灭这里一切的凶手。”
“他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秋羽裳问。
“他们来大风集,就是因为这里有个鲜为人知、深不可测的山洞。”
“他们真是来藏宝的?”
黑袍人双肩颤动,情绪似乎很激动,“他们就是想利用这个山洞藏匿一笔不义之财,据说这笔财富之巨,足以买下整座洛阳城,”他的情绪渐渐平息,“秋家世代撰写武林记史,你可知道近五十年来江湖上最富有的是哪几个家族?”
“金陵顾、沈、方和皇甫四家族。”她皱了皱眉,“听说十年前这四大家族俱都被人血洗灭门了。”
“不错,就是这一次,四大家族互联通婚,生财有道,盘根错节,富甲一方,江湖上无人能够比拟,但他们多年来钻研商道,武功也就荒废了,长期的安乐舒适,四家族中再没有人肯辛苦练功,他们的实力早已是不堪一击。”
他叹了口气,“但他们的财富却是不容置疑的,这四家族的财产加起来,是否可以买下整座洛阳城?”
“洛阳富甲天下,恐怕还差得多。”
“如果再加上十几家富甲一方的巨富豪商,每一家的钱财都比得上山西童字号钱庄,那么是不是差不多了?”
“差不多。”
“现在你应该不会怀疑这个地方曾经藏匿过这样一笔无法计算的财宝。”
“他们为什么要将这笔财宝藏在大风集?”
“四大家族虽被灭门,但他们多年来在江湖和官场建立起来的威望和人缘却蛛网密布,他们虽然毁灭了四个家族的主体,但却不能把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全部铲除。”
他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这些人在血案发生后倾巢而出,追查凶手和财宝的下落,再加上另外十几桩血案,震动了朝廷,官府追查得也十分紧迫,他们不得不先找个非常隐密的地方将这笔不义之财藏匿起来。”
秋羽裳不再追问,由他慢慢说下去。这的确是曾经轰动江湖的一件大事,她依稀记得,当年她父亲也曾竭力追查过血案的真相,可惜终无所获,想不到事隔十年,在这个神秘的黑袍人口中,竟能解开这个谜。
黑袍人缓缓说:“就是为了这个,这帮人来到了大风集,在这个干旱饥荒的时候,用粮食来打动这些淳朴的山民,山民们感恩戴德,无论他们要什么,他们也心甘情愿。
秋羽裳很了解,饥饿对人类本就是一种最大的折磨。
“大风集倾尽人力把那批财宝搬进了洞里,但有一个人因一时不慎,摔破了一口木箱,才发现那些沉重的木箱里装的居然全是世间罕有的奇珍异宝。”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们虽然只是一群愚民,但也明白了他们面临着一场什么样的灾难,可是秘密虽然已经揭破,他们依然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难道他们没有人逃脱,将这个秘密泄漏也去?”秋羽裳忍不住问。
“已经太晚了,没有人能从他们手上逃掉,杀人灭口,对他们来说简直再平常不过。”
“既然大风集一百零六口人全都死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
黑袍人的声音凄厉如哭,“你错了,其实大风集并不止一百零六口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百零七口。”
“哦?”
“因为还有一个即将临盆尚在母腹之中。”
秋羽裳不由动容:“你用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代替了你?”
“不错。”黑袍人惨然说:“百密一疏,他们最后只顾清点人数,终于忽略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嘶哑而凄厉,“我知道,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人活下去,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替这些无辜的人复仇。”
“有谁知道,代替我去死的就是我自己的亲骨肉,我刚刚出世的孩子!所以,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付出惨重的代价!”
凄厉的声音在墓穴四周回荡,秋羽裳的心头也为之震憾。
仇恨,在这个人心里也有着只有血才能洗得清的仇恨!
看着他渐渐平静,秋羽裳才说:“当年官府追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将真相公诸于众?”
黑袍人冷笑:“我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官府的人身上,更重要的是,当时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主谋人是谁?在还没有找到敌人前就暴露自己是十分危险的,十年来他一直高枕无忧,而我也还能苟且偷生,就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一直在等一个能替我复仇的人,而这个人,就是你。”
“我为什么要为你们复仇?”
黑袍人眼中闪着光,“你可知道,当年苦苦追查这批财宝下落,迫使他们不得不将财宝藏匿在大风集的人是谁?”
“谁?”
黑袍人看着她,一字字说:“他就是秋楚客。”
秋羽裳全身一震:“我父亲,真的是他?”
“正气山庄被毁灭,就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查出了那个主谋人的真实身份。”
秋羽裳全身都几乎僵硬,胸中却觉得热血翻涌,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半晌,才说:“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一个人用十年的心血去查一件事,绝没有做不到的,何况……”他惨然一笑,“他曾经守着一笔财富,从那些财宝中取出一点点,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足够他打点很多事情。”
“那个幕后的主谋人你也查出来?”秋羽裳终于忍不住问。
“不论他隐藏得有多好,我终于将他找出来了。”
“他是谁?”秋羽裳心跳加速。
黑袍人却狡黠地笑了笑:“现在还是谈谈我们的第二个条件吧。”
“你还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一点也不困难,不但不困难,而且十分简单,再简单不过了。”
“究竟是什么?”
“我要你在这里待三年。”
秋羽裳一愣,“是现在,还是报仇之后?”
“就现在,从现在开始三年内你绝不能走出这个坟墓一步,三年后的今天,我就会告诉你他是谁。”
这算是什么条件?
秋羽裳做过很多设想,但绝未想到他提出的是这样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看似简单,但对她而言,却最难做到。
这了这段仇恨,她已经整整等了十年,现在,她一天也不愿再等。她忍不住问:“你和我一样都是为了复仇,既然是复仇心切,为什么还要我等三年?”
“正因为是为了复仇,所以我和你都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不能用性命去冒险。”他顿了顿,接着说,“他的势力现在正如日中天,以我们的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我们已经等到十年,再多等三年又何妨。”
“三年后,我们就一定会有机会?”
“现在你的复仇,已经令他万分警戒,所以现在你根本没有杀他的机会,连接近他都不可能,但等到三年后,他就会松懈,那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秋羽裳沉默着,没有说话。
黑袍人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令她无言反驳,为了复仇,她是不是应该答应他,在这个坟墓里等上三年。
可是整整三年,一千个日与夜,她怎么捱得下去。
黑袍人并不催促她,静静地等待着。
秋羽裳看着他,她要对他所说的一切做个判断,还要对此做出决定,这也将是个影响她一生的决定。
火光轻微地跳动着,映着他脸上的楠木面具,面具后那双眼睛闪闪发亮,秋羽裳突然发现这双眼睛看起来竟十分的眼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不由心念一动,脱口问:“这十年你一直住在这里?”
黑袍人似乎怔了怔,继而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一个人只有躺在坟墓里才是最安全的,何况,我好像本来就是个死人了。”
秋羽裳盯着他:“你认识韦开?”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会来这里?”
“我一直在等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他淡淡说。
“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
“那么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是秋羽裳?”
“我虽然在坟墓里,但外面的事,我却知道得很清楚。”
秋羽裳冷冷说:“你若真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你就不应该再让我等三年,现在岂非已经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可是……”
秋羽裳截断他的话,“你的故事编得很动听,也很感人,可惜,你不该让我等三年,你应该知道,一个有深仇大恨的人,不要说三年,就是一天也不愿再等。”
她站了起来,突然拔剑,剑光一闪,黑袍人脸上的楠木面具从中裂成两半,落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中,披散的长发下,现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寒风呼啸。
刀光映在雁心月的眸子里,苍凉而冷酷。
岳恒生负手站在一旁,声音也冷得像刀:“雁心月,你最好赶快弃剑投降,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雁心月冷冷看着他,目光就像一匹狼,敏锐,残酷。
岳恒生心里一凛,一挥手:“杀了他!”
六个人,六柄刀。
刀已举起,他们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法奇快,只一闪,就挡在雁心月面前。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青绸长衫,腰畔随随便便挂着一柄无鞘长剑。
岳恒生皱了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平凡而陌生的年青人,冷冷说:“雁心月,想不到你还带了帮手。”
雁心月也皱起眉:“不,我不认识他。”
“阁下是什么人,到此有何贵干?”岳恒生打量着来人。对摸不清深浅的人,他一向显得很客气。
青衣剑客轻轻用指尖弹了弹腰间的长剑,说:“我只是个剑客,听说这里有专门对付快剑的刀法,而在下练的恰巧也正是快剑,所以想向诸位讨教讨教。”
“这套刀法不是用来对付阁下的,阁下何必自寻死路?”
青衣剑客笑了笑,笑容却略有些僵硬,“在下自问剑法造诣还比不上雁心月,倘若你这套刀法连我都对付不了,又怎么杀得了雁心月?“
岳恒生冷笑:“好,好得很,多一个人祭刀,正是求之不得。”
青衣剑客回头看着雁心月,微笑说:“我知道你也不介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你根本不想跟他们动手,对不对?”
他的脸孔虽然陌生,笑容也很僵硬,但眼神却明亮而友善,雁心月心里很清楚,这个突然来到的陌生人,其实已经替他接下了最艰苦的一战。
他的旧伤未愈,很难接下这种耗时耗力的车轮战,何况,后面还不知潜伏着多少杀机。
但这个陌生的青衣剑客应付得了这种要命的刀法吗?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他接下这一战?
在他的记忆里,他身边只有敌人,绝没有一个朋友。
但青衣剑客的剑已握在手中。
平凡的人,华丽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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