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风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时间,他从未感觉过一个24小时有那么的长,长的要让人崩溃。他就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正对着门,盯着那门把手什么时候会突然转动。
到了深夜,两眶都瞪地酸疼,穆风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神经质了。他走回客厅,躺倒在沙发上,强迫自己睡上一会。
再睁眼时,天才蒙蒙亮。
穆风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个白天的,有点浑浑噩噩的,饿了就从冰箱里翻出点什么东西吃,吃完了继续给自己找点事干。
总是不能闲着的,因为一停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廿七让他相信,他也愿意相信,所以可以忍受不明结果的等待。
除了廿七,穆风也不知道还能信谁,从情窦初开时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女孩,也知道这是说不出口的事情,所以就连父母恐怕也不能尽知他在想什么。
慢慢长大以后他也就接受了,想试着去喜欢谁,结果就缠上了孟连风。
以前的事,或许拿出来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大事,但那到底是穆风心里的一道坎,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真正开始觉得可以放下了,是在廿七来了以后。
廿七一开始连一起吃个饭都很惶恐,什么都不懂,字也不会写,唯一熟练的是打架、和怎么下跪道歉求得主子宽恕。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路,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廿七,分外耀眼,或许这就是穆风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的原因。
而这样的廿七,也值得他去相信。
但相信和担忧毕竟是两码事。人一旦在意起时间的流逝来,时间就会变得格外漫长,穆风打屋里急的团团转也不能让时钟走的更快一点。
晚上八点,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没有电视,什么都没有。穆风总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狭小黑盒里的实验动物,他想的再多,外面的人也听不到更听不懂。
也许廿七找不到孟连风,又也许他和孟连风一起出事了。
越想就越待不下去。穆风穿上大衣,决定出去找找廿七,就算找不到,也总比这样无能为力地待在家里要好。
那确实是晚上八点,时针刚刚偏过去两分钟,离与廿七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但穆风打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廿七。
他僵了一会,忽然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只是扶在门框上的手一直在隐隐的颤抖。
是廿七先开的口,他咧嘴笑起来,语调轻扬:“说好的十点钟,你要到哪里去啊?”他走进来,往穆风的身上一靠,身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灰尘味道,“你看,我答应你的,没骗你吧!”
穆风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只问他:“你没事吧?”
“你忘了我本职是什么了?”廿七说,“可不是摄像头前的花瓶。”
穆风抿起嘴唇,张开手搂了他一下,廿七忽然闷哼了一声,很轻,但还是听得清楚。
周围那么安静。
穆风将他推开,打开门口的顶灯,首先入目的不是廿七怎样,而是地板上的几滴血痕,然后才顺着它们看到廿七身上脏污的衣服,和他故意藏在身后的手臂。
“给我看看!”穆风紧张地掀起他的袖子,不仅深吸了一口气。
被强制按在桌边接受伤口检查的时候,廿七还是笑笑:“没事,小伤。”
小臂上近十厘米的创口,是利器伤,穆风用医用棉球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迹,“怎么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先去医院!”
廿七神情专注地看着他,说,“我怕你等不及,必须先回来看看你。”
穆风丢下棉球,不管怎么清理伤口还是在慢慢的渗血,只能先用无菌纱布轻轻掩上,“必须去医院,伤口太长了我现在处理不了。”他走来走去,慌慌张张地收拾了几件东西,拿上大衣和钱包,又说,“还有破伤风针要打,也不知道今天是谁值班……快走呀,别坐那儿了。”
廿七柔和了目光,把手臂揽在穆风的肩膀上,挨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你别急。”
穆风捏紧了手里的东西,没有言语。
-
医院是赵勤在值班,穆风把人带去的时候,他刚下了手术台,正在吃饭。
他知道廿七是穆风的朋友,只是掀开廿七伤口上的敷料看了看,叫道:“哟,这是怎么搞的!”啧舌了两声,却又继续坐下夹肉丸子吃,对穆风说:“也没大事,缝几针就行了,你给处理吧。”
穆风让廿七去治疗室等着,自己去换了衣服,拿治疗盘和针线。然后坐在廿七的面前,戴上手套,止血,清理创口。
廿七很听话,让不动就不动,垂着眼睛看他。
但等到针头即将穿过皮肤组织的时候,穆风忽然开始手抖,他握不住持针钳,整个针头都晃晃悠悠的,就像一瞬间把最简单的操作步骤都忘记了。
廿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能轻松地开玩笑:“别抖啦,不然要缝歪了。”
穆风忽然抬起眼瞪了他一下,廿七笑都没收住,就被那双通红的眼睛给吓到了,他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于是又不轻不重的摸着穆风的头发。
哐当一声,还夹着针头的持针钳扔在了一边。
穆风毫无预兆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廿七没追,也追不动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从喝了那瓶加了安眠药的酒到现在,他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药效没能让他倒下,两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却让他睁不开眼。
治疗室的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廿七头靠着墙,转头瞅了一眼。
“他怎么了?”进来的是赵勤,走过来重新取了无菌器械,坐下给廿七缝针。
没打麻药,廿七也不太需要,他闭着眼感觉到针头一下一下的穿透了皮肤,疼是有的,却不甚在意。廿七问道:“他去哪了?”
赵勤说:“我不知道,突然瞪着眼让我来给你缝。”
房间里突然咕咕地叫了两下,赵勤尴尬地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廿七道。
赵勤笑笑表示没事,“穆风最近心情不好么,工作也有点心不在焉的。他快进职称了,老这样可不行,上次竟然还说不要名额了。你既然是他朋友,没事就劝劝他。”
“职称?”
赵勤耸肩:“对呀,以后就是穆主任了,虽然是副的。”剪刀咔嚓一声,赵勤收拾东西站起来,“行了,一会找人给你打支破伤风就回家吧!”
廿七谢过了大夫,仍是闭上眼养神。
没多会他听见了门打开声响,知道是穆风回来了。
身边的治疗床上重了一重,有人坐在身边查看那只受伤的手臂。廿七睁开眼,看到穆风不仅眼是红的,连眼眶都是红的,低头蹙着眉,眼尾挂着点湿润。
廿七抬手拨弄着他鬓角的碎发,觉得他有时候真的不像个二十八岁的男人,但是仔细想想,穆风十八.九岁的时候遭遇了孟连风,没能过的像个十八岁的样子,也许那时候,就把那些小孩子的脾性都藏在了深处。
到了二十八岁,终于一切都可以拨云见日,有些情绪是想压也压不住的。
廿七抬了下嘴角,轻声问道:“哭过了?”
“没有。”穆风辩解。
“没事,”廿七把他揽进来,吻着他略微发凉的额头,“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可以哭了,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这一句,就像是赦免了他所有的罪过和不堪。穆风心里酸痛,泪就齐齐地夺上了眼眶,团在里面打着圈,一眨眼,掉下一颗来。
廿七说他可以哭了,他就真的哭了出来,而且一哭就似乎要把以前的全部哭回来,像个孩子似的难看,耸着鼻子皱着眼睛。
廿七用拇指揩走每一滴掉出来的眼泪,但终究是抹不净的,于是凑上去亲吻他的眼睛。
想起戚绍川跟他说孟连风的事情。说九年前,找到穆风时候,他睁着眼躺在那里,似乎只是刚睡醒那样平静。就算戚绍川替他哭的天昏地暗,穆风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掉过一滴眼泪。
没有人生来就是坚强的,穆风更不是,或者说他一直生长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连个挫折都很少遇到过。孟连风是他人生里最大最深的一条坎,没能把他逼崩溃,却让他一下子就坚强起来。
廿七无法体会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现在怀里的穆风并没有多坚强,他脆弱地几乎一碰即碎。之前的强撑,更像是一种顽固的负隅反抗。
他看到白大衣的口袋里有一包还没拆封的无菌敷料,廿七单手摸出来,用牙撕扯开包装,用干净的敷料给穆风擦眼睛。
穆风边哭边拿过来自己擦,闷着鼻音说:“这是要钱的。”
廿七一下子就笑了,“你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忘给你们医院创收?”
“哪样了?”
“没哪样,挺好的。”廿七用手指摸划着穆风的眼眶,“就是哭的脸都花了,显得特别可怜,就跟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他看了看穆风整洁的白大衣,更突出他皙白的脖颈来,便小声说,“我倒真想把你怎么样了。”
穆风一惊推开他,还没跳下治疗床,廿七哎哟了一下就心疼了,赶紧回去看是不是碰到了他刚处理好的伤口。
廿七忽然抱住了他,声音闷闷地说:“真的穆风,再也别跟我提什么分手了,听一次我都受不了,你还跟我说了两遍。”
“对不起……”穆风说,糟糕,又想哭了。
廿七笑道:“我原谅你了。”
过了会,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俩刚分开,穆风的眼睛还红着,嘴也红着。小护士关心地说:“呀,穆医生,你感冒了吗?最近换季,可要注意身体呀!”
廿七抹着嘴偷笑,被穆风一肘子戳了肋骨。
打完破伤风针,穆风才松口气,扶着廿七回家。
刚缝了针不能泡水,浴缸的水放到刚及腰,廿七支着手臂坐在里面,穆风搬着小凳坐在外面,用湿毛巾给他擦背。
廿七忽然说:“孟连风被抓了,我报的警。”
穆风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伸手拿到沐浴露,往掌心倒了一点涂抹在廿七的背上。
“我在一个垃圾场边上的租屋里找到他。当时他还在睡觉,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揍了一顿。”廿七回头看了穆风一眼,“他承认是在勒索你,我录音了。”
“孟连风是个赌徒,有案底,以前涉案挪用公款没能被抓,还是赌,最后欠了高利贷一百多万。他不仅勒索过你,还有其他几个手里有点把柄的他都勒索过,几万十几万的都有。除了勒索,诈骗偷窃也都干过,还是填不上欠债,最后被高利贷逼的走投无路了,狮子大开口管你要三五十万。”
“他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已经连人带证据都交给了警察。”
穆风舀起水,一边揉搓着廿七的肩膀,一边慢慢地淋着温水。
“还有那段视频……”廿七顿了顿,叹口气,“那根本不是你的录像,就是一段G/V截下来的,孟连风手里根本没有录像,他只是在吓你。”
他垂下眼睛,握住了肩膀上穆风的手,说:“对不起,那几张照片被警察当做证据扣下了,我没能销毁,不过应该不会再流传出来了。只是过几天警察可能会找你了解情况,你如实说就好了。”
穆风反握住他:“没事,只要你没事就行。”
廿七看到自己缠得层层的手臂,讪讪笑道:“哦,这是警察闯进来的时候他气急败坏,突然拿水果刀冲过来划的,我光顾着看警察了,一时疏忽大意……”
穆风没等他说完,从背后贴了上去。廿七也就不说了,转过头去吻他,问道:“公子,我能抱你么,好久没抱了,憋得慌。”
他正被亲的舒服,听这一下子退开,蹙眉说:“你胳膊都那样了,还忘不了这事?不怕色急攻心啊。”
廿七笑了两下,又凑过去亲他。
穆风本来也不想拒绝他,更是拒绝不了,弯腰把他从浴池里捞出来,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就给丢到了床上去,亲的差不多该到正戏开场了,看着他那条英勇负伤的胳膊就发了愁。
为了给廿七洗澡,穆风穿的是件旧T恤,不怕湿不怕脏。他就干脆把家居裤给脱掉了,两腿一分骑在廿七身上。
“你不会是想趁火打劫上我吧?”廿七笑说。
穆风红着脸没理他,把那半硬的玩意掂直挺了,伸手拿了润滑剂就往下倒。廿七不紧一缩,哼道:“凉!”
“我觉着挺热的。”穆风还讲起了荤段子,他俯身去吻廿七的胸膛,说,“这次不用套了吧,我不想用。”
潦草给自己扩了扩,然后跪起来扶着那柱物,缓缓地主动往下吞,他一心想让廿七舒服,径直狠狠一坐给全吃了进去,有一点爽,但主要还是胀。
穆风紧蹙忍耐的表情投进廿七的眼里,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扔进了一池春水,绽开了心底的波纹。
衣服被推了上去,穆风低头用下巴夹住,微微睁着的眼睛有些迷离地看着廿七。廿七的手滑下来,拨弄着他胸膛一边的小突起,玩一颗饱满的樱桃似的,同时身下用力一顶。
穆风冷不丁遭了一击,没控制住泄了点呻/吟,知道是廿七在提醒自己,这个体/位就应该由他来掌握主动。
这晚他们没做多少次,也没做多狠,穆风的体力不行,又不准另一个乱动。
最后穆风两手撑着他的胸膛,满头汗,到底还是廿七狠狠挺了几次胯,让两人都达到了高/潮,只是这个体/位不好控制,没能及时撤出来,身寸在了里面。
做完穆风倒在身边大口喘了几下,扭头去咬廿七的肩膀肉。
“去洗洗吧。”廿七摸着他汗湿的头发。
穆风闭上眼睛,“我不想动了,不洗了留着吧。”
廿七给他拉上被子,故意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么说会让男人把持不住?”
他连眼睛都没睁,舒适地靠在廿七肩头,长叹了一声:“你要是能动的话,随便你啊……”
廿七哭笑不得。
他还真不能动,也不想折腾穆风了,于是伸手关上台灯,缩进被子里睡觉。
躺下后,廿七又忍不住揽上穆风的腰,摸索着亲他的嘴唇。
“我爱你。”廿七轻声耳语。
穆风反啄了他一口,轻轻弯起嘴角的弧度:“嗯,我也是……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