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风云变色
永禄二年神无月伊始,即一五五九年十月,当很多人还沉浸在秋收的喜悦中的时候,甲信越甚至关东地区的局势却突然变得暗流汹涌,乌云密布,甚至大战一触即发的传言在民间口口相传,煞有其事,至于是哪家大名对战哪家大名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关东相模国,小田原城,城下町一间小酒馆内:
“听说上杉家正在集结军势,马上就要攻入关东了!”一武士浅饮一口杯中的浊酒,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哦?这是要讨伐北条家吗?”说道北条家武士的音量降低了点。
“是啊!听说北条家派遣忍者前往越后,在春日山城暗杀长尾家的家主长尾景虎!”
“混账!”一旁的武士大喝一声喊道,“吾北条家岂会用此卑劣伎俩!”
“那可未必,据闻此次带队前往行刺的正是风魔众首领风魔小太郎,刺杀未成还与轩猿众的首领服部玄鬼激战了一场,拼死才逃回了关东!”这个武士也不示弱的回道。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可敢再说一遍!”北条家的武士闻言怒道,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先前武士的同伴见状不妙,连忙说道“这位武士大人,这不过是坊间的传言而已,大人不必当真!”一旁的老闆和食客也帮忙劝解道,“是啊!这位武士大人,这不过是流言而已,我北条家岂会行此低劣的伎俩,我倒是听闻,此次行刺长尾家的乃是武田家,据闻是由透波众出的手,还在手里剑上刻印了我北条家的三阶鳞家纹,故才有了方才您听到的传闻!”
“该死的武田家,果然都是些善使阴谋诡计的小人!”武士听闻此言矛头转向了武田家。
“老闆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据说在忍者逃生所用的器具上发现了武田家的盾无铠和日之丸的图样,怕是错不了了!”身为酒馆的老闆,信息渠道果然不同寻常。
“哦哦,那么长尾家集结军势是要讨伐武田家吗?”
“我想是八九不离十了…”
……
…
而在小田原城的评定间里则是另一幅画面:
“流言控制的怎么样了?”端着茶碗幽幽品了口茶,盘腿坐在坐垫上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问道。
“回禀御本城大人,虽然之前的流言已经平息,但是又有新的流言窜出,似是别家的势力所为!”中年男子的家臣端容答道,而被称为御本城大人的中年男子正是凭借河越夜战威震关东的相模雄狮北条氏康。
“氏政,你怎么看?”北条氏康转首问坐在身旁随伺的嫡子,亦即北条家的第四代当主北条氏政。
心中没什么主意的氏政只得说道,“儿臣以为应当再观察一段时间。”
氏政的发言让氏康听得暗暗摇头,如此攸关两国交恶的大事处理不当便是大战在即,如何得空再观察一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此缺乏主见、魄力今后的北条家当何去何从啊?好在自己如今已退下了家督之位,还有时间可以从旁再教导他一下,调整好心情,氏康开口说道,“氏政之言也不失为稳健之策,然如今当务之急乃是稳定民心,宪秀此事交于你负责,必要之时可以流言制流言!”
“是,御本城大人!”闻言松田宪秀伏身行礼道。
“氏政,风魔众那里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派忍者协力宪秀把散播流言的人给除掉!“说道这里氏康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里的流言八成就是武田家泼的脏水,让风魔小太郎派人去甲斐和越后把这水搅搅混!“
同一时间,甲斐国踯躅崎馆,御殿内:
“盛清,事情办得如何?”在年中由崎秀大和尚主持剃度的武田晴信,此时自称为德荣轩信玄,端坐在主座上,向着身前的忍者问道。
“回禀御馆大人,虽然不清楚是哪方势力下的手,但是长尾景虎大人确实遭到了刺杀,且刺客留下的忍具上确有我武田家的盾无铠和日之丸的刻纹!”出浦盛清恭敬答道,“另外照着御馆大人的吩咐,如今在越后国和关东地区的透波都在散播北条家雇佣风魔众袭击长尾家的流言,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那么依你之见,景虎公将出兵何处?”信玄此时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暗思虑‘余之敌手今次你是怎么了?这么浅显的计谋也看不破吗?还是你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不待出浦盛清答复,信玄猛然睁开了眼睛,为自己此时的想法微微点了下头说道,“景虎公真是好算计,也罢余就配合你演这一出戏,不过谁能笑到最后可就不一定了…”
看着主上智珠在握满脸笑意的神态,出浦盛清安静的跪伏在地,等候命令。
“来人,取纸笔来!”不一会书写完在信纸尾端添上画押后,交于面前的出浦盛清道,“将此信笺交于海津城的源助。”此源助即是之前和信玄有断袖之谊的小姓春日虎纲,亦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逃弹正高坂昌信。
“嗨!”出浦盛清接过小姓递来的信笺显然知道源助是谁也不多问领命而去,而信玄则继续奋笔疾书,一连书写了几封书信后方才停下,差人一一送了出去,随之整个武田家都因此被调动了起来,营造出一番大战在即的氛围来。
越后国,春日山城本丸大广间:
“哦?”长尾景虎接过小信递在手中的字条看了一眼,不由嘿然一笑道,“信玄公此举颇有意味!”言罢将字条交给身旁小姓,示意面前家臣传看。
“殿下,看来武田家是要侵攻吾越后啊!”看完字条上简报武田家正在全国动员兵势的信息,有性直的家臣说道。
“殿下,我等不可甘于人后啊!”
“殿下,我等何时出兵!”
“诸位,此乃信玄公以进为退之计!”家臣中坐在右手边首位的宇佐美定满肃然言道,“据传闻言吾长尾家已集结兵力欲攻伐武田家,故信玄公方有此举,然看似其尽举全国之兵,但吾料其不过集结奥信浓之军势,其余皆障目之术,其所图不过拒吾越后国兵势于信浓外也,吾等不可自乱阵脚,妄动刀兵啊!”
随之又是一通议论……
“诸位,不必再争论了,既然诸家大名皆以为吾要出兵,那怎可弗了大家的兴致!”长尾景虎仿佛思虑已定,不再顾及还在议论的众家臣说道,“传令,诸位按照軍役账各自准备,来年开春随吾出征!”
闻言家臣皆都拜伏,武勇派的家臣更是一片欢呼。
如此,一场席卷甲州、信州、越州、关东诸州的风暴已然成形,而始作俑者丁麦却全然没有搅动天下大势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此时正在佐渡岛上为着如何安置迁徙来的人口而筹谋算计,抱臂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