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这老婆子恁地可恶,欺负新嫂子。”骆玉函笑嘻嘻上前亲昵的挽住骆玉湛的胳膊,一双美目里全是微笑,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出她的不满意,形态娇憨可掬。
骆玉湛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点,笑了笑,“只要你不来欺负新嫂嫂,哪个还敢在我院子里欺负人?”
骆玉函嘴巴翘的更高,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二哥哥当着新嫂子的面挤兑我,我哪里敢欺负新嫂嫂。”
岳氏见骆玉湛不提万婆子的事,以为是默许了,遂低低斥了一声,“还不拉出去。”
骆玉湛却忽然开口道,“是我吩咐她们不许进来打扰意澜的,意澜喜静,有她贴身丫头伺候就好。”说着朝跪在地上的万婆子瞟了一眼,“她们还算识相没来打扰新主。”
岳氏愕然的看了看骆玉湛,两条秀眉微微挑起,骆家的几位小姐也都或惊或奇的看着骆玉湛,似是想瞧出些端倪来,却只看到骆玉湛微醺的面上淡淡的笑意。
岳氏自知骆玉湛说的不是真话,若真是主子吩咐的,那万婆子岂有不说的道理?可她不是在自个儿的梅华堂里,人家正主都找借口开脱了,她便无理由再反驳,遂讪讪笑道,“原来是二弟的刻意安排,倒让咱们都误会了。”斜眼瞟了瞟江意澜,嘻嘻笑道,“二弟对妹妹可真是爱护有加,什么事儿都替妹妹想的周到,妹妹可是有福之人了。”
骆玉湛的举动令江意澜心底微惊,却也稍稍松了口气,顺着岳氏的话将头低的更深,尽显娇羞之态。
骆玉湛不着痕迹的将揽在胳膊上的小手躲开,微微一笑,“难得几位妹妹来拜见新嫂嫂,我看也别等到明日了,这会子就让新嫂送上礼吧。”
几位姑娘神色各异,各有各的想法,听骆玉湛如此一说,全都应景儿的呵呵笑着,吵闹着要新礼。
江意澜微微抬了头,面色绯红,“谢谢嫂子妹妹们,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这几样还算上眼,送给妹妹们拿着玩去,还望妹妹们不要嫌弃才是。”
朱颜将早就准备好的四个锦盒子端上来,江意澜亲自拿了一一递送到几位姑娘手里,几位姑娘自然不便当面打开,只将盒子交给站在身后的丫头们捧着。
末了江意澜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把碎银子,弯腰递到仍跪在地上回不过神的万婆子跟前,“妈妈辛苦了,劳累了这大半日,又因我累的妈妈受委屈,着实让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些银子就当给妈妈压惊的酒钱,还望妈妈收下。”
那万婆子方才还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上惊惧,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二爷的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捡回了命,现下又有银子送上来,一时间骤然回神,不禁悲喜交加,深深的看了江意澜一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江意澜磕了个头,“多谢二奶奶大恩大德,二奶奶的银子奴婢不敢收。”说着又跪爬到骆玉湛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骆玉湛摆摆手,“二奶奶既给你银子你便收着,日后好好的伺候主子便是。”
万婆子这才接了那银子,又磕头谢过。
岳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心底怒气翻了一阵又一阵,本要给江意澜个下马威的,谁知无意间竟成全了江意澜的宽待下人的好名声,她若有所思的挑眉看了看骆玉湛,更是想不通为何骆玉湛会在此时出言帮江意澜解围,他不是应该恨她的么?
姐妹几人又是一阵喧闹之后全都离开,屋里只剩下江意澜骆玉湛。
火红的烛光映在江意澜脸上,嫣红片片。
骆玉湛半眯着眼看她,眸光闪动,抬脚走到床前,站定,目光如炬的盯在她脸上。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江意澜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角,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想将酒味掩在大红嫁衣的香气里,却骤然听骆玉湛说道,“如此一扮,倒是好看多了。”
江意澜眉头皱的更紧,这是在讽刺她本貌丑陋吗?既如此那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招人厌,怎么说骆玉湛刚刚也帮了她一个大忙,更何况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呢?
骆玉湛静等了一会子,见她毫无动静,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你能安静的在这屋里坐上一整天,我很相信,不过你居然能安安静静的不反驳我的话,倒是稀奇。”
江意澜扯扯嘴角,欠了欠身,“二爷是我的夫君,嫁了人夫君便是天,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骆玉湛嘴角抽了抽,心底里压根儿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转身紧挨着江意澜坐在床上,侧头哦了一声,“如果说我今晚不走了,就留在你的房里,你也同意么?”
江意澜豁然抬头,一双大眼里满是惊愕,脱口而出,“绝对不行,我到明年才及笄。”
倏然对上骆玉湛幽深的黑眸,她心底没来由的慌了一下,难道他忘记了么?她还未及笄,今日行的只是成亲之礼,洞房之事却是要等她及笄之后才行的。
她半张着嘴,两片红唇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欲滴,乌黑的眸子里闪着跳动的亮光。
骆玉湛视线扫过那红唇,望进那双明亮的大眼里,微眯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目里闪过一丝戏谑,故意压低嗓子,稍带些沙哑的低声道,“娘子大可放心,为夫的身体还未大好,即便留在这里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热气呵在耳旁,江意澜心神微动,惊觉上当,羞得满面通红,似是她脑子想歪了一般,暗暗骂一声奸诈,心思一转,低了眉眼,轻声道,“二爷留在这里坏了侯府的规矩,若惹了祖母老人家生气,岂非被人笑咱们不孝?”
骆玉湛呵呵笑起来,紧紧的看了几眼江意澜,“你这样子倒真像是变了性子的,倒也有趣的很,如此最好,否则……”他陡然转了话锋,语气冷冽的几分,“记住,以后你便是这落青堂的女主子了,管好这一院子的事才是你最该做的。”
他话题转变的太快,江意澜差点反应不过来,复又抬头看他,见他眉目间都多了几分认真,心下微动,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么?
正要开口问几句,骆玉湛却蓦然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敬茶,虽然洞房入不得,但茶还是要敬的。”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又带了几分戏谑,江意澜倒有些拿捏不准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本意,遂站起身屈膝行礼,“二爷也早点休息。”
骆玉湛一出门,朱颜月笼两人便进来了,朱颜满脸笑意,缓步走到江意澜跟前,“姑娘,姑爷来的真巧,奴婢想着定是得了消息专门来护着您的,姑爷对姑娘可真上心。”
江意澜翻翻白眼,骆玉湛确实帮她结了围,但不代表他对她上心,这中间的弯弯绕可多了去了,朱颜想的未免太简单了,遂轻声提醒道,“什么上心不上心的,咱们还是靠着自己比较牢靠些,日后凡事都要小心三分,尤其是骆家的这位大奶及几位姑娘们,咱们没有害人的心,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月笼点头道,努努嘴道,“姑娘说的是,防着点总是没错的。姑娘,方才奴婢瞧见有人在门口偷往咱们院子里瞧,许是来瞧二爷的。”
朱颜面上立时便浮上一层气愤,“哼,定是那两个狐媚子姨娘派过来的,姑娘第一日成亲,她们竟然如此猖狂,太不知羞耻了。”
江意澜微微皱眉,朱颜的火气来的还真快,喜怒全都在脸上,这可不好。
月笼瞧了一眼江意澜,悄悄用胳膊捅了捅朱颜,示意她看姑娘脸色,朱颜看了江意澜一眼,登时醒过来,忙道,“姑娘,奴婢失言了,以后丁当谨言慎行。”
江意澜淡淡笑了笑,实在不太相信短时间内朱颜能改掉这火脾气,晃晃酸痛的脖子,“累死我了,快收拾收拾早点睡觉吧。”
朱颜悄悄伸个舌头,朝月笼递个眼色,两人一个收拾屋内的东西,一个帮着江意澜脱衣卸妆,着实忙活了一大阵。
躺在松软舒服的大床上,全新的被子上散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江意澜深吸下鼻子,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岳氏今天来闹洞房未能如意,想必心里已生了芥蒂,只怕还要耍些别的新花招出来,却是个不好相与的,骆家的几位姑娘暂时还瞧不出什么样儿来,不过她倒是着意注意了一下骆玉琳,脾性儿该是个高傲精明的,只不知心思怎样。
火红的烛光透过大红罗帐射进来,迷蒙一片,映在她脸上,嫣红一片,徒增了几分妩媚,江意澜下意识的抚着光滑的丝绸被子,低低感叹一声,心道,如此便是结婚了,是福亦或是祸?
她陡然摇头苦笑,哪里来的福?瞧瞧这新房里简单的摆设就知道了,然她求的亦不是荣华富贵,心下便也平静了,不一会儿便沉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