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预只要一提起陈康,就恨不得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拆了他的骨,将他碎尸万段。
“陈府可是你那皇帝表哥宠妃的母家,你要是真的去掀了陈府,你皇帝表哥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恐怕也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婉妃现在可是相当的受宠,可以算是宠冠六宫了,乔预此时和陈家对上并没有好处。
“怕什么,我娘马上就要回京了,等我娘回京了,就有他们好受了。”乔预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他现在就慢慢的拖着,等他娘回来的时候正好让他看看自己脸上的伤,让她知道有些人就是趁她不在就欺负他。
“邵阳大长公主要回京了?”七月满眼惊疑,她怎么没有得到邵阳大长公主回京的消息,转眼看看暮西,却见他向自己摇头。
按理说,自己应该能得到消息的,难道是分布在靳国的暗桩被人给拔了,可是她手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轻而易举的除得没留一丝痕迹。
“对啊,我娘也就这两日就要回京了,等她回来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陈家吗,难道他还敢和我娘相抗衡,而且我悄悄的告诉你,我二哥说我皇外祖母也要回京了,婉妃在宫里的快活日子没多久了。”
这些都是昨夜乔良告诉乔预的,乔预一直在府中闹腾,乔良为了让他安心,产量邵阳大长公主即将回府的事情告诉了他。
“对了,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把我扔给了罗凌那个呆瓜?”乔预昨夜被打之后就直接晕了,今早上醒来他还以为是樰灵将他扶回邵阳大长公主府的,自己一个劲儿的扯着袖子傻笑,却被他二哥告知是罗凌将他背回府的,他当时心中那个气啊,他的行为会不会让人误会了,他感觉到尴尬极了。
七月还在想着邵阳大长公主回京的事,并没有在意乔预所说的话,乔预说了这么一长串却发张七月都没有搭理他,他心中感到很受伤,转身就想抱着即玉求安慰。
“乔公子,您用膳吧,这是公主吩咐栀灵为您做的药膳,有消肿止疼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的作用,对您的伤有好处,您先尝尝。”樰灵端着刚刚从小厨房送过来的专门微乔预准备的药膳便轻轻的放在了乔预的面前,见乔预正好有抱她的趋势,樰灵连忙说话阻止了那一幕的发生。
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着的热气腾腾的药膳,乔预突然感动万分,除了他皇外祖母、娘亲和父亲、哥哥们,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么记挂着着他。
“七月,原来你还是想着我的,我还以为……以为你是故意不愿意搭理我的呢!七月啊,你可真好,你放心,以后我……我就是你的了。”乔预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适宜的词儿,又开始随口胡诌。
七月嗤笑说:“你可不是我的,你要是成了我的,邵阳大长公主不得追着我把你还给她?”
“反正以后有事你只管叫我,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退缩了一步,还……还真有点像我。七月,你……你应该没什么能出人命的事情吧?”乔预提起上刀山突然就怂了,却再三保证自己支持七月的心是不会变的。
“好,你赶紧吃了吧,待会儿就凉了。”七月强忍住了笑意,乔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怪不得太皇太后和邵阳大长公主将他当成了心肝肉一样。
“你看,我就说你是念着我的吧,还为我炖了药膳,我都有一种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觉,你比我二哥好多了,我二哥只会质问我是不是又惹祸了,哪里还能看见我脸上的伤,我猜想他就是故意的,就看着我比他长得英俊潇洒,气度更是不凡,他就想要扼杀我的颜值。细思恐极,这心思实在是太恶毒了,我二哥现在越来越嫉妒我。”
乔预一提起今早乔良的盘问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他看着铜镜中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就十分的恼火,乔预本就十分的爱惜他这一副面容,平时他总是在府中凭着自己的一张脸耀武扬威,现在就这样被陈康给毁了,虽然是暂时的,但是他心中依旧不爽,而乔良见了他便问是不是他惹事生非了,这话乔预就不喜欢听了。
“乔公子,你二哥可是为了你好,他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想法子去为你出气啊,难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就领着你们邵阳大长公主府的府兵杀上陈府便是为你讨回了公道?”认识了这么久,七月也知晓了乔预的性子,既然提起了乔良,那他心中就一定有些许愤慨,自己和乔预肯定是要深交,他日乔预一定会知道、涉及自己所谋算的事情,那他就一定要有彻头彻尾的改变,自己不介意做那个拔下他这一层保护伞的恶人。
“他哪里是为了我好,他要是为了我好就该像你说的那样,直接杀到陈府将陈府给掀了,将陈旭的那层老皮给我拔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耀武扬威。”乔预一激动抬手就往桌子上猛烈一击,没料到这桌子可比他的手硬实多了。
乔预没怎么练过武,每次一练武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了会一些吓唬吓唬寻常老百姓的三脚猫功夫,就只剩下这一身吹牛皮的嘴皮子本事。
他那往桌上一拍,疼得咧嘴只直叫唤,捂着他那只纤长的手上窜下跳,剧烈的运动有扯到了脸上的伤,他都不知道到手该往哪里放了。
七月向樰灵使了眼色,示意樰灵上去给抚慰抚慰乔预,顺便为他的脸上一点药。
“原来乔四公子手段如此强硬,七月实在是佩服,不过你可曾想过,你二哥若是真像你所言那样去做了,今日满朝的御史会做什么,他们可不会想着乔二公子是为了给你出气,更不会想着陈康做了什么,他们是不会吃着皇帝的饭却不办事的,乔四公子认为皇帝会如何做,还是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七月痛斥乔预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天真的想法,乔预的为所欲为只会为邵阳大长公主府甚至是和与他交往密切的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我……我……我……”
乔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七月是在发哪门子火,怎么突然就爆发了,一点儿前兆都没有,而且听着好像每一句都是在对自己大火,他何时得罪了七月,难道找陈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还有错处了,以牙还牙不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你,你什么你,你是否觉得你自己是最有理的?”七月一脸看弱智的神情看着乔预,只要他敢说是,七月绝对会扇他俩大嘴巴子。
“那当然……不是了。”
乔预原本想说那当然了,可是看着七月那要吃人的眼神他突然胆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说两句话吗,他乔预向来是能屈能伸,这儿也没有外人,应该不会嘲笑自己的。
七月抬眼看了一眼暮西,暮西立马隐入了暗处,在‘黑暗’之中他从没有承认过失败,除了三岁那年的七月。
七月见乔预看自己的眼神畏畏缩缩的,轻叹一口气说:“乔预,你每时每刻都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邵阳大长公主府的四公子,七邵阳大长公主的儿子,前二十年,邵阳大长公主府给了你无上的荣耀也为你开辟了一方净土,你或许不明白我为何要给你说这一番话,可是你是否知道如若昨夜你二哥真的冲动上头了,今日恐怕你也是听不到他的质问的,只能轮到你去天牢为他打点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二哥是邵阳大长公主府的人,有谁能动他?”乔预使劲的晃着自己的脑袋,始终不相信七月所言,从小到大,每次那些人听说自己是邵阳大长公主府的便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无论自己放了什么错,哪怕是那一次将郭家的府宅给烧了都没有任何的惩处,只是不痒不痛的告诫了自己几句,怎么在七月的嘴里就这么的骇人了。
七月扶额,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邵阳大长公主是对他多放纵啊,才回如此的无知。
“当然有人能动他,那个人不仅能动你二哥,还能动你邵阳大长公主府,只不过是时机未到。”七月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希望乔预能听得明白吧。
“谁,这么大的胆子?”
哪只乔预非但没有听明白,反而还大言不惭起来,看来陈康是没有将他打坏,不然能说出这么无脑的话。
“你皇帝表哥,这天下都是他的,咱们现在脚下的方寸之地都是他的,你说他敢不敢?”七月想着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不将乔预说明白了,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哦,原来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动我二哥,他和我二哥无仇无怨的。”乔预又一脸天真又疑惑的看着七月,还心中嫌弃七月每次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的,非要自己一句一句的问她才说出来。
“你准备掀了的可是你那皇帝表哥的宠妃的老爹家,你还说无仇无怨?”七月心中笑喷,这乔预可真是健忘,刚刚还说要掀了人家陈府扒了陈旭的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自己反倒是给忘记了。
乔预恍然大悟般的‘喔’了一声沉思片刻说:“那和我二哥又有什么关系,陈康先伤的我,我还不能上门儿要一个说法,只能躲在自己家里悄悄哭泣了?怪不得那些人家都想方设法的将自己家的女子送进宫去,原来真的是做皇帝的女人更威风。”
七月哭笑不得,她真的很想撬开乔预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想法怎么就这么的清奇。
“乔预,你别往其余的地方扯,我不管你是假装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虽然我七月拿你当了真正的朋友,但是我暮七月不是一个眼睛里能容得了沙子的人,有朝一日你的存在或者你的原因妨碍了我,我可管不了你是不是朋友。”
七月见乔预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想着下一副狠药,看他还重不重视。
“七月,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好朋友,我乔预就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了,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乔预一听七月撂下的狠话,心中便急切万分,这可怎么办,他不想失去七月这样一个和他合得来的朋友。
七月见他焦急了,就说:“那你是否肯认认真真的听我说话?是否能按我说的去做?
“能,肯定能,你说,你快说是什么?””
乔预现在只要七月肯将他当成朋友,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你以后不可冲动行事,邵阳大长公主府荣耀了这么多年也该蛰伏了,太皇太后已经还政给皇帝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是足够成长了,不这十五年,不是每个人都想你一样只知打架斗殴、我行我素,朝中有无数双眼睛替皇帝盯着邵阳大长公主府,以前是他羽翼未丰,不能和邵阳大长公主府硬碰硬,并不是说他惧怕了你们,现在邵阳大长公主暂时不在京城,你更不能让他捉住了错处,你可明白了?”
七月眼中的真挚让乔预深深地看见了真实,原来这么多年他都白活了,原来他们的处境这么危险,可笑的是他还一直在为母亲和哥哥们制造麻烦。
“七月,你说的是真的,对吗?”即使他看见了七月眼中的肯定,可是他也想再次确定,想听见七月亲口说这是不是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他是很有野心的,绝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到他权力的存在。”七月百分之百的肯定,她知道乔预想要想清楚这些是需要时间的,可是自己却不得不将现实撕碎给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了要报复陈府的心思,那就只能扼杀了。
“可是你,他似乎对你很纵容,难道他就不害怕?”乔预想不明白,七月无论是做了什么,那个所谓的表哥都会一忍再忍,七月不是说他的羽翼已经丰满了,可是为何又对七月那么的忌惮,还下令让全罕都的贵族子弟见了七月都得忍让三分。
七月听后,微微一笑说:“这个嘛,他不是人,而是他不敢。”
“什么?”乔预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有什么事情是冷炀不敢的,连皇帝都不敢做的事情还有谁敢做,怪不得他要叮嘱全罕都不可轻易惹了七月。
七月神采奕奕的说:“我唐暮燕城韩骄大将军率十余万铁骑临边,你说他敢还是不敢?”
乔预还是依稀知道着韩骄的传说,也知道韩骄在靳国人眼中是什么存在,记得自己曾经偷偷听到父亲对母亲说,现在的靳国就是举全国之力也破不了一个燕城,而且父亲说他极为欣赏燕城的韩骄,行兵布阵如神,能被父亲欣赏的人,该是有几分能耐的和震撼的。
“七月,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娘亲和哥哥们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在那些看透了形势的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傻子?”乔预从来没有这样的伤感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家人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瞒着他。
“乔预,活的干净一些难道不好吗?你天性善良、纯真,你的家人竭尽全力也要保护属于你的美好,你应该感到高兴,哪里还会感到忧愁,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父皇和母后为了我也是煞费苦心,我母后在离世前的那一刻还不忘为我算计,你是幸福的。”七月害怕乔预因为这些隐瞒而伤了他们家人之间的情分,那自己就是罪大恶极了。
“七月,谢谢你,谢谢你将我当做了真正的朋友,我母亲离开罕都时说唐暮的公主一来,靳国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乔预在此保证无论是怎样的腥风血雨算我一份,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经过七月的开导,乔预明白自己的弱点,有些事情让自己知道了反而还容易坏事。
“怎么,你不怕了,这还是你吗?”七月掩嘴一笑,想起之前乔预一提起上刀山下火海时的深情实在是滑稽极了。
乔预哑口,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只能认了。
“乔预,我再提醒你一句,一定要记清楚了。”七月害怕乔预有时心里口快的说漏了嘴,今天两人的所言所语决不能让另外的人知晓,冷炀疑心太重了。
“你说吧,我定当铭记。”
乔预现在是将七月当成了老大,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让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
“你还是你,还是那个任性、天真、肆意妄为的乔预,今日我说的话从你的耳朵进去了就留在你的心里,以前怎么活你就怎么过,即使忍不住出手也要适可而止。”七月知道乔预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一个人有多么的荒诞就有多么的认真,他慢慢的知道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肯定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乔预俨然一个乖宝宝的模样点点头,只要七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反正是决定了从今天起就跟着七月混了,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腥风血雨,跟着七月见识一下也是不错的,至少还能长长见识,而且冷炀那么忌惮七月,自己跟着混不就比以前更令人闻风丧胆吗?想想都觉得刺激,自己又总控制不住揍人的冲动,还是跟着七月混保险一点。
“好,我知道了,你要是让我不许再和人起冲突,被人欺负了就夹着尾巴赶紧跑,我恐怕还不容易做到,要是让我继续为所欲为那还不简单,只不过那个度是什么还得你提醒我。”乔预一脸谄笑的看着七月,他可不知道什么是度,揍人揍出了感觉他可不能控制自己的手。
七月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泼在乔预脸上说:“我又不能天天带着你,怎么时时刻刻的提醒你,你心里要有一杆称,自己动手难不成还不知道轻重了?”
“反正我不管,以后我每天都跟着你混了,除了晚上睡觉回我家,其余的时间我就待在清月台或者你的身边不走了,谁还敢来惹你不成,除非他没长眼睛。”乔预不管不顾的就是赖定了七月,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欠揍脸,要不是看在他脸上实在无处下手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七月还真就不能拿他怎么办了,仔细一想,乔预跟在她身边也还行,至少可以当成免费的向导,靳国的很多事情和人,他总比自己清楚多了。
而且冷炀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乔预之间的朋友关系,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心中将自己和乔预列为了危险组合,正好自己就如他所愿,不做出一点点小事情都对不起冷炀的期以厚望。
“也好,我这清月台也不是万分隐秘之处,你那表哥恐怕现在正在担忧我们两个会给他整出一系列的烦心事呢,也没必要避嫌了。”
“什么,那……那我们刚刚说的话,这可不是我说出去的,我还没开口呢。”乔预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前后左右来来回回的看了无数遍,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即玉、樰灵都是七月自己的人,绝对是信任的。
看见乔预那小心翼翼的惊恐模样,七月笑着说:“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怎的这就吓成了这个样子,我既然敢在这里对你说,那肯定是万无一失的,有暮叔在,没人能近得了这花厅。”
乔预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说:“我知道,暮叔的身手我还能不清楚,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我佩服得很哪,你说我何时才能达到那样的水准啊。”
七月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人真会白日做梦,自己连爬院子都能摔一个四仰八叉,还期望着轻功来去自由,这样的话也只有能从乔预的嘴巴里说出来了。
乔预原本有些许恼怒,可是听七月提起清月台中有那人的眼线的事情,不禁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清月台迷路之时的奇怪感觉,明明自己是在清月台之中,可是那里的一切情景都和清月台截然不同,甚至那里的气息中有一种骇人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