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陆。
秦国,位处大陆西方,乃是大周王朝的下属诸侯国。
咸阳城,为秦国国都,亦是当今天下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之一。
此时,已临近深秋,又是傍晚,大街小巷,颇为冷清,更没有什么行人逗留。
突然,在一处街道拐角,刮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裹走大片落叶。
紧跟着,后方沙沙作响,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追击落叶而去。
这是一队士兵,足足有二三十人,各个身披甲胄,奔行之间,犹如虎狼。
下一刻,一行人就来到了咸阳南门,在城墙下,立有一人。
此为一名少年,身着粗衣,形体瘦弱,外表上看,弱不禁风,仿若一推就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点足一跃,竟窜起数丈来高,径直飞跃城楼,似乎是想要踱步而去。
就在这时,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出现无数火把,紧跟着万箭齐发,将之拦了下来。
少年一惊,连忙后退,辗转之间,扫落诸多箭羽,但很快又被其覆盖。
可以看出,他并非是一般人,倒也有些手段,但这还不够,并不能就此突围。
当下,他被逼得一退再退,于万千剑羽之中辗转横移,可谓是险象环生。
“停!”
突然,在他身后,一个声音爆喝,城楼之上,箭羽戛然而止。
紧接着,从那队士兵中走出一人,看穿戴,与普通士兵明显不同,似统领一流。
此人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匹,将之展开。
布匹之上,画有一人,神态气质,身形相貌,俱与少年一般无二。
在画像旁边,还有数行小字,以及朱红批文。
“无起,流民,年十七,九月初五,于小梁乡杀死乡勇二十四人,手段极其残忍,实属罪大恶极。今证据确凿,无从抵赖,据商君令,当处五马分尸之刑,还不束手就擒!”
统领念完,将之抛给了这个叫作无起的少年,眸子之中,满是寒意。
无起没有接,任其落在地上,扫了两眼围上来的士兵,略微皱眉。
后直视统领道:“那些人辱我在前,死有余辜,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就当快意恩仇,你们的法岂能限制得了我?”
“放肆!”
统领呵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人人如你一般,纷纷效仿,天下如何安生?不要以为有些手段,就可以随意践踏规则,你还没到那种境界。辱人者,处割舌之刑,当由国家来执行处罚,不会轻,也不会重,岂能由你胡来?”
“打住。”
无起摆手,“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理念,大道理谁都懂,争论没有意义。归根结底,还不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看来你还是不服从商君的法令,若是再行抵抗,今日不单是你,你的亲族、邻里,乃至朋友,全部连坐,处以极刑,五马分尸,自不会少。”
“哈哈!”闻言,无起大笑,“我乃天生地养,你也说了是流民,哪里来得什么亲朋?你也不要用这个来吓唬我,别说没有,纵是有,你杀就是了,死则死尔,又何惧焉?只要我不死,日后一样可以复活他们。”
“什么?复活他们?”众人一愣,似乎是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
统领摇摇头,“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说什么胡话?就凭你,也想复活死了的人?别说是你,哪怕是神通境那种无敌存在,都不可能复活死了的人,除非是天。”
面对众人嘲讽,无起摆摆手,冷声道:“多说无益,你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想让我束手就擒,无疑是痴人说梦。”
“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言罢,统领后退几步,吩咐众士兵实施抓捕。
同时,又下达了一项指令,那就是抓活的,一定要将之生擒。
他很想看看,这无起在面临五马分尸之时,是否还会如此嘴硬。
“诺!”
接到命令之后,众士兵蜂拥而上,呼啸间奔向无起。
于此同时,城楼之上,也同样走出一队士兵,个个挺拔魁梧,前后形成包夹之势。
面对众人围捕,无起并未慌乱,冷静到了极点。
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冷静,而是冷漠,眼神不夹杂有任何感情色彩。
他已经知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很难逃脱。
个人又怎么可能与一个诸侯国对抗,注定当以悲剧收场,不会有丝毫意外。
除非是超越了武境的存在出现,方能救他脱困。
但这个境界的人少之又少,根本不会与凡尘国家产生任何交集。
是以,他根本就不抱有丝毫幻想,一切都只能凭借自己。
“杀!”
缠斗了数个回合之后,无起一声爆喝,瞬间两名士兵遭创,横飞了出去。
紧跟着,又有数名士兵中招,大口咳血,失去了再战之力。
此正是无起凝练的杀招,取名“不动拳”,名为不动,实则快如闪电,迅捷如风。
乃是凝聚周身气力,而后猛然爆发,施加于拳头一点,凭此来重创对手。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也限制颇多,且颇为致命。
那就是在爆发之后,经脉受损,全身无力,身体承受不住,甚至有可能崩溃。
用来单打独斗倒还可以,但面对群攻,就没有什么太大用处了,只能震慑一二。
很显然,他的震慑并没有奏效,那些士兵悍不畏死,前面的倒下,后面的马上进行填充。
说起来,他的武道,才方方起步,并没有几年,目前也仅达到生筋的层次。
所谓筋,就是劲,筋长则力大,当筋纵横、网络全身之时,即可力大无穷。
同时,此境通过挖掘自身筋脉,还可以改变体质,提高潜力。
此时的他,每一拳都有数百斤的力量,挥舞起来,犹如风车,空气不断爆响。
而这些士兵,个个也非等闲,全部都是锻骨境的强者。
锻骨境,乃是武道的第一层境界,在其后面,就是生筋境。
此二者,虽说相差了一个段位,但也没到那种天壤云泥的程度,差别并不算大。
砰砰砰!
又有数名士兵中招,倒地不起,但无起却是脸色一变,脚步渐渐虚浮。
显然,面对这种车轮战,他已经开始吃不消了,体内筋脉超越了承受能力。
如此,又激斗了一炷香的时间,无起出现破绽,接连中招,挨了几记重拳。
渐渐,他开始招架不住,招式愈加散乱,这样下去,恐怕再不出几个回合就会遭擒。
届时,五马分尸走上一遭,自不必说。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日哪怕是死,也不能落于人手,任意凌辱。”
“毕竟,我无起天生地养,并不是普通人,纵是死,也当轰轰烈烈,由自己来终结。”
念及于此,又硬接了身后几击,无起使出浑身解数,终是暂时脱离了包围。
而后,他不待众士兵再次上前,直接将剩余的筋脉全部震碎,其中亦包括心脉。
“哈哈哈……”
待完成这一切后,无起仰天长笑,声音响彻天地,传播数里。
“恩?”
统领摆手,止住了又欲上前的士兵,死死地盯着无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在无起的眼中,开始出现灰色,笑声也越来越小,最后被风声掩盖。
但他的身形,依旧树立在那里,笔直而又挺拔,宛若利剑,倒插于巨石之中。
咔嚓!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将城门外的一颗大树劈碎,天火熊熊燃烧。
紧接着,狂风呼啸,斗大的雨点开始降落,不到一会儿,就席卷了整个秦国。
统领上前,再三确认,直到肯定无起已死,这才罢休。
“将罪犯无起拖至乱坟岗,切记,不用掩埋。”
“诺!”
很快,众士兵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城楼上的也重新复归原位。
剩余两名士兵,拖着死去的无起,冒着倾盆大雨,一步一步走向城外。
不久之后,统领去而复返,来到了通缉令掉落的地方,抬手一指,布匹就燃烧了起来。
说来也怪,面对瓢泼大雨,这火依旧不紧不慢的燃烧着,丝毫不受影响。
待布匹完全化为灰烬之后,统领叹息一声,就此离去。
同时,还有一句话在空中飘荡,“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又这般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