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但说无妨,我愿洗耳恭听!”惠一下来了兴致,扑扇着翅膀,在书的前后左右来回起舞。
“话说从前,有这样一个修士,外出探险,遇到了一朵云,不慎跌入其中,却不知,这云中乃是另一方天地,万物俱是由水汽化生而成,其中有山有海,有人有物,红尘俗理,六欲七情,更有诸般变化,可谓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俨然就是一方小千世界,这修士在其中尝试诸多手段,游荡千年,始终不得脱身,最后迷失其中,无法自拔,末了终是于此间埋骨。”
言至于此,无起看向惠,而后又看向众人,不再言语。
“哈哈哈!道友的故事真是风趣,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修士,明明知道一切俱是虚妄,都是云朵自行演绎,幻化出来,只要坚守本心即可,最后却自甘堕落,选择沉沦,似这般修道作甚,埋骨其中倒也是合乎情理!”
惠听完无起的故事,口中大笑不止,出言调侃,言语间有些许尖酸刻薄,但事实的确如此,一个修士,连基本的坚守本心都做不到,还修什么真,铸什么道。
听完惠的评价,无起只是注视着《大同小异》,嘴角微微牵动数下,也不言语,在他的眸子中,“大”与“小”来回转动,“同”与“异”时而重合,时而分离。
“不对!道友意有所指!”惠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不再停留在故事表面,开始深挖,想要找到无起想要表达的真实含义。
“含沙射影?借古讽今?”很快,种种可能在惠的心中一一过滤,同时他的身形也越来越快,原地留下无数残影。
落在众人眼中,只见一副画卷慢慢生成,真出现了这样一个修士,就如同无起故事中所言一般,外出探险,遭遇到一朵世界之云,跌落其中,在里面所见所闻,一一浮现,不断演化,很快就结束了一声,以一堆白骨落幕。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结束,画卷再次一变,这一次并非以这名修士为第一视角,而是以旁观者,第三人为视角。
只见这名修士,路遇一朵世界之云,跌落其中,消失不见,没过一会儿,云朵散去,原地只留一堆白骨。
自在天女眉毛紧皱,有些不解,不知道无起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从智慧书名的含义,扯到了故事上来。
“妙!秒!妙!道友这故事实在精妙,初闻还未解其中真意,直到方才细细推演,才洞察此中玄机,当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何时,惠已经停了下来,趴在“智慧之书”上,口中对无起大加赞赏,喜不胜收,而后更是钻入书内,开始了创作。
不多时,又翻飞出来。
《大同小异》中霞光一闪,多了部分内容,只是没有翻开,不知他在其中撰写了什么。
“少主,请恕我等愚钝,可否讲解一下此中真意,点播一下我等,也好明白一些道理,日后少走弯路。”自在天女恭敬道。
“哈哈!还是我为你讲解吧,我这本智慧之书,名字蕴含的道理,乃是大小、异同之道,两两相对,故事中以大千世界、小千世界来代表大小,两界规则来描述异同,其中放大了小千世界,也就是那朵云,更是着重叙述了异,以那个愚蠢的修士,与常人对比,缩小了同为修士的事实,实际上我等何曾不是身在云朵之中,只是不知云外如何罢了,与那愚蠢的修士也无甚两样!”
惠哈哈大笑,忍不住出言,道出了他的理解,而后重新化出真身,对着无起施了一礼,显然他收获不小。
“呵呵,道友既然已经明白了这层道理,为何还……”无起微微一笑,话说到一半,就此打住,然后用手指了指书。
“呃……方才急着记录下感悟,却把重要的事情忘了。”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有些许失态,然后眸子射出数道精芒。
这精芒瞬间放大,将“大同小异”四个字分别覆盖,其中有规则在涌动,有能量在拉扯。
不多时,四个字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歪歪扭扭,开始变得整齐,大小也渐渐统一,“大”不再小,“小”不再大,“同”不再异,“异”不再同。
至此,论道告一段落,没错,就是论道,虽然先前无起说不方便论道,但他找到了对方的破绽,是以含蓄的点了出来,也不怕惠反驳。
“所谓帮人帮到底,本座今日再助你一臂之力,也算彻底偿还昔日情分!”
无起沉吟了一下,突然祭出了自己的“智慧之书”,摆到《大同小异》面前,两本书相对而立。
随后,无起的《天行有数》猛然打开,从中射出一道光,这道光通体黝黑,与劫云的颜色等同。
“好!”见状,惠像是知道无起心中所想,也将自己的书一下翻开,露出一页空白。
说是空白,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在书的一角,工工整整,书写着一排小字,“八月十五,天山,化身为劫。”
这十个字,与之前无起的书中所化一模一样,乃是天道施为,或者说是天道降下的灵感,颁发的任务。
现在无起要代他抹去,也算是帮他超脱,如此一来,彻底从根源上驱除两人之间的矛盾,如此惠也就摆脱了棋子的命运。
可谓是一举两得。
唰!
黑芒一闪,两书对接,不停旋转,《大同小异》中的天道之字,一个个被接引,过渡到了《天行有数》之中。
如此不过刹那,十个字就从《大同小异》中消失不见,而《天行有数》中,慢慢又出现了一个劫字虚影。
这还没完,下一刻,这黑芒方向一转,有射向空中的劫云之中,然后开始疯狂吞噬。
于此同时,惠也没有闲着,而是将《大同小异》又翻开一页,“天地一体”四个字猛然爆发,将整个虚空定住。
这“天地一体”四个字,就是他适才有感,在书中所撰写的,笔墨尚新,也不知他究竟领悟了什么,竟有这般威力。
面对《天行有数》的吞噬,劫云并没有反抗,而是舍弃了鼎炉,直接朝着无起的“智慧之书”扑了过来。
对,就是扑了过来,一条条墨色细线,相互交织,犹豫利爪一般,就这样径直朝着《天行有数》抓来。
“收!”
无起冷笑连连,一声长啸,手持“智慧之书”直接迎了上去,当空一扫,就好像是在荡清寰宇一般,将劫云全部收入囊中。
没有一丝一毫的剩余。
轰!
就在此时,失去了劫云的束缚,鼎炉猛的震动一下,然后开始加速旋转,正旋反旋,相继九转,速度还要超过从前。
霞光也越发璀璨,一道道从中溢出,飘落远处,传递数万里之外,咚咚之音不绝于耳。
这是金丹在其中凝聚、锤炼,金丹与金丹之间,金丹与鼎炉之间,金丹与大道之间的碰撞。
而此时,无起已经收起了“智慧之书”,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智慧之书》中,已经出现了三个“劫数”。
这些“劫数”都是由虚影构成,其中蕴含了肃杀之气,与煞气不同,这“劫数”二字,乃是由道理交汇而成。
本是无形无质,世间也唯有“智慧之书”可以承载,但看着人的眼中,不免让人心虚。
这三个“劫数”,在《天行有数》上来回蠕动,好似驱虫,向中间聚拢,想要融为一处。
无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阻止了它们之间的融合,他还要收集更多,现在这些劫数还远远不够,若是不能转化,待到其他劫数来临,于他不利。
惠也收起了“智慧之书”,盯着鼎炉看了一阵,而后耳朵微微一动,看向远方。
“金丹即将出世,我已经感知到有劫数在迫近,这是与我同样的一批人,道友还需早做打算,此番我在你这得了好处,可帮你挡去其中一劫,其他还需要道友自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