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在颊旁的乌墨长发与其主人苍白端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但这容颜此时却因剧烈的心境波动而染上了浅淡绯色。
座上之人言语上不回应他,便连在这动作上也不回应他……第一次没有回吻掠夺,只任他亲吻而无所作为,且牙关还阖着不让他探入。
皆是因为那个叫容璟的男子。
顾忌着拔除这根长刺对他自身而言也将是鲜血淋漓,说到底祈晏是不舍得让现正被他亲吻着的人难过。
微生澜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有些急促,衣襟处起伏的幅度也随之增加。她是被自家夫郎方才的一系列动作给惊讶地彻底愣住了半晌有余,回过神来便想伸手抚平这怀中美人的眉间哀意。
指尖没能触及自家夫郎的眉,只来得及抚在那一头乌墨长发上,因为对方在她动作之前就换了个姿势……此时脖颈上又传来与方才相同的轻微痛感,微生澜只觉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嘶……”欺骗性地发出了吃痛的抽气声,实际上脖颈上这点痛感对她而言是低到可忽略的地步。
但祈晏偏就吃这套,本就没舍得用力咬下,听到这声音后更是在刹那间彻底失了力道。
“晏儿这般……到晚上可能禁受得住?”微生澜并不直接提正文,而是弯着眉眼在祈晏耳旁温言低语。
怀中人用柔软的舌一一扫过她被留下印痕的颈侧肌肤,带来丝丝痒意……这人是不知道这种行为对一个女子而言无异于撩拨吗。
只言语逗弄,怀中人冷沉如墨的眸子便轻易起了一霎动摇。
若是平时听闻此类话语,祈晏定是当即就乖顺地任心悦之人予取予求,但现关系到领地将被他人侵占的问题……他决计是不能妥协。
怀中这只猫儿即便伸出藏纳多时的利爪,微生澜将其揽抱着时也仍是觉得柔软可欺。至多是轻挠几下引起她的注意以表达抗拒不满,但又并不舍得真正抓伤她。
思索着微生澜就眸带笑意然不容拒绝地捏住了怀中人的下颌,迫使其微仰起头,姗姗来迟地回应起对方的吻。
亲吻的动作显然比言语挑弄要效果显著得多,吻从怀中人的颊边一路渐巡至形状优美的淡色唇瓣。而每再在这温软上碰触一下,怀中人僵硬的背脊都会不自觉地随之柔化一分,周身冷气愈渐消退。
待这吻移至颈侧时,祈晏微张的唇间逸出极低的喘息声,便是险险连这眸中沉墨也要晕染化开。
“我不同意。”座上之人的这种方式何其狡猾……对祈晏而言不知要如何费力坚持才能不败下阵来。
祈晏其实也明了,若对方执意要娶……他实际是毫无办法的。妒为七出罪责之一,他说不同意也不过是指望着微生澜对他有足够的喜爱。
怀中美人这双甚为好看的眸子如蒙上一层薄雾,尤泛着潋潋水光,再无冰冷迫人的气势可言。
“在晏儿眼里,我原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微生澜虽是低叹说着,面上却分明仍带着温雅笑意。
而不待怀中人细想承诺为何,微生澜紧接着就抛下了一句有如重磅炸弹的话语:“容璟是我的师父,如此是否能让晏儿不再多想?”
即便是足不出户的世家公子也该知道……师徒间若存有逾越常态的情感是违背伦常、不容于世的。
祈晏确实是怔住了,那因狐疑和难以置信而有些呆愣愣的模样让微生澜几乎忍不住要哼笑出声。
“这般相貌年轻的……男子。”容姿还甚为出众,祈晏暗自在心底补了这么一句,以上每一点都让他存有疑虑。
微生澜摇了摇头,撩起怀中人的一缕青丝把玩,语调轻缓:“师父的岁数可是比你我二人相加起来……都还要更年长许多。”
祈晏忽意识到微生澜与他说着的大概是件隐秘之事,顿时便睁大了原本微微垂落的狭长凤眸。
把怀中人摆正为背靠在她怀中的姿势,微生澜揽着怀中美人柔韧的腰肢,顺势把下颌搁在其肩上:“晏儿不若想想父后的名讳。”
“君后……唔……”祈晏刚思索着低喃出声就被座上之人以食指指腹抵住了唇。
“该称父后。”微生澜纠正道,祈晏既嫁与了她,理所当然是应与她一同称呼君后为父后的。言语间微生澜还用空闲的手在怀中人敏感的腰侧轻捏了下,不意外地发现这具被她揽抱着的躯体在出现细微颤抖。
身体被微生澜圈在怀中,祈晏自是无法躲避对方的有意触碰,虽说他本就没有躲避的想法。
“两人是何关系……?”心悦之人父亲的名字祈晏当然不会不知道,但他从未由此联想过什么。现被特意提点,相同的姓氏顿时让他如惊醒般的恍然。
君后名为容华,他在暗处观望微生澜的时候就曾连带着见过……实是个难以用言语去概述的男子,能让景帝不顾朝上众臣反对执意册封。
“既是养父子,也是师徒。”
分明是极其不合理的事情,但听着这揽着他的人语意平静的话语祈晏就是生不起半分质疑。
宫中有关君后身份来历的闲言碎语随着帝位稳固,早已无人敢置喙。祈晏也只知对方并非世家公子,其余就再无法得知。
“幼时听父后唤一个陌生男子‘师尊’,便有样学样跟着乱喊……不想这称呼却是保留到现在了。”微生澜说着就弯下眉眼,她想起了当年的初识之景。
那时容璟在听她唤出‘师尊’二字时,总不苟言笑的俊美面容上是浮现了略显无奈的浅淡笑意,对她摇了摇头却并无没出言纠正。
怀中人垂眸无言,显然是尚在消化着以上庞大的信息量,微生澜却不打算给他缓过来的时间。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与晏儿算算我这两处伤痕的账?”收紧了揽在怀中人腰上的手,微生澜眉间的神色是愈发温和。
‘伤痕’当然只是强加之词,以祈晏所用那点的微薄力道,仅留下的浅印未逾几时便已消退无踪。
“……”祈晏只恨不得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过、没做过才好,第一次有了想要逃避事情的想法……连这生来就残废的双腿都没能让他如此。
“说话。”微生澜穿插在祈晏发间的手向下顺抚时,指尖总有意无意地触划过后颈处的细腻肌肤。
温柔的语气好比哄惑,对方指间的动作更是让祈晏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妻主……”除了讨饶般地低唤这二字,祈晏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猫儿自主地翻身向露出柔软的肚皮,其主人却不为所动地并未伸手去抚摸揉弄。
“平白无故受此冤枉,晏儿难道不该予我些补偿?”微生澜倒不是要揪着怀中人的这点错处不放,她只是想给这人留一个深刻记忆,最好是让这人一想起就能盖上醋坛盖子的那种。
即便不是容璟,也还有别的男子能让怀中人用醋把自己给淹了。虽说看自家夫郎吃醋不失为一种情趣,但在这方面的信任还是得先建立起来。
祈晏沉默着不敢冒然应答,这却是正中微生澜的下怀。
“既不出声,便当晏儿是愿随我处置了。”
祈晏闻言蓦地绷紧了身体,当然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徒劳的无用功,身体总是无比诚实地顺从了心底的意志……在腰间那手不安分的动作下,渐渐瘫软在座上之人怀中。
对方的手甚是好看,手型漂亮地无可挑剔,手指也皆是葱白修长……祈晏的注意力是全放在了这手上,因为这只手此时是意图鲜明地轻拨挑弄着他的腰间束带。
“晏儿可否替我解开它。”微生澜眉眼间的神色是再温柔不过,言语间用着的却不是疑问语气。
这一句登时话就逼得祈晏进退不得,从脖颈至面庞,白皙如玉的肌肤皆染上了好看的淡粉色。
想着至少也得僵持好半晌,但出乎微生澜的预料,怀中人竟是当即就乖顺至极地依言行事。
束带被解开,衣袍便也随之松垮下来,即便不照铜镜祈晏也知晓自身现定是有些衣衫不整。
解都解了……祈晏动作一顿,抿了抿唇,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之彻底抽离,暗金纹绣勾勒的束带就此孤零零地垂落在地上。
微生澜为此嘉奖般地在怀中人柔软的颊上落了一吻,莞尔道:“晏儿的诚意甚高。”
语毕,她本还只是在怀中人腰间徘徊的手现是愈往下方移去。
“书……书言还守在门外。”祈晏把手按在微生澜的腕上,然力道低微得毫无阻拦作用可言。
微生澜闻言弯起眉眼,微低下头在怀中人耳旁温声道:“晏儿小声些,他便听不到了。”
座上之人这般语气温柔地说着,手上亵弄的动作却分明是变本加厉。
“嗯……”过于直白强烈的欢愉几要将祈晏的意识击溃,哪里还顾得着压低声音。
惩罚持续到最后,微生澜把仍陷在失神状态的美人横抱起,安置到旁侧的轮椅上,顺带俯身替他整理起凌乱的衣衫。
而后微生澜拾起落在地上已久的束带,正要为之重新系上时,对上了轮椅上的人直勾勾的视线。
微生澜心下无有半分欺负了自家夫郎的心虚感,只神色自若地微笑着与其对视。
祈晏把身体靠于椅背上,漂亮的凤眸不如往常清明沉冷,反而是透着几分茫然,微微上挑的眼角处尚带着未尽的春意。
在这对视中却是祈晏先经受不住,垂眸移开了目光,下一刻他便听到心悦之人的低低笑声。
祈晏觉得自己大抵是无可救药了,只要对方对着他弯下眉目展露笑颜,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所能给的都全数奉上,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本身。
尚居于左相府的虞期若是知道虞家权印对祈晏而言是可轻易放手给他人的东西,不知是得做何感想……尽管这个‘他人’是他这儿子的妻主。
“主子?”虞书言有些担忧地望着轮椅上的人,进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来这面色就不对劲了……
然而祈晏垂着眸一言不发,微生澜见状则是稍提高了唇角处的弧度。
轮椅上的人把包裹了浊物的巾帕牢牢攥在手里,清冷俊美的面容因情/欲而染上的酡红尚未退却,绯色浅淡却看着比胭脂色还更腻人些。
祈晏缓慢将视线移至手上,只看一眼就如逃避事实般地微撇过头。
这是要他如何处理……这等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