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无数体重过千的大锤魔兵惨叫着,被高速旋转的人型陀螺切割,斩断,又被凌厉无匹的天刀之势旋上了天空。
即使飞出了大团尘雾,那些已与身躯分离的巨大头颅,或者还与被切断的上半身相连的丑陋头颅,无不嘴巴大张发出了这凄厉的惨叫,直至最终噗噗噗的落地才停下。
四千度高温的赤焰战场,忽然间冷风刺骨!
凉入骨髓,冻结灵魂!
这幅惨绝魔寰的绝世惨景入目,实在是太特么冷了……
魔族原本是冷血的,无情的,视战斗荣誉和热血勇气为生命的,视他族特别是中土人族为蝼蚁蟑螂的,从不知怜悯和同情为何物的凶悍生灵。
勇敢无畏,誓死不退,毫不留情,屠戮建功,这些魔族推崇备至的东西,在地底世界决定着个人和家族的地位,更意味着必须誓死捍卫的种姓声名。
在他们的字典中,从来没有‘恐惧’和‘害怕’这样的字眼。
但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在他们的脑海中深深地镌刻下了这两个词语。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中土人族能把他们推崇备至的东西,演绎得更加无情,更加彻底!
而且这名中土人族,还只是个之前看来,没什么威胁,只能坐以待毙,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他不是人,不是人……
他是魔神之子,是屠戮之王!
有魔兵望着那团切割绞杀一切的巨大尘雾,双目大张,面露惊惶,沉重地喘息,开始步步退缩。
恐惧和害怕犹如最为猛烈的瘟疫病毒,传染速度飞快。
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四个,四个传染八个……越来越多的魔兵开始颤抖着步步后退,甚至想丢掉武器转身飞奔,飞奔回地缝之中。
滚他娘的战功,滚他娘的名誉,命都没有了,这些不过都是浮云!
千夫长但丁阁下坐在地火魔狼王之上,瞧见这一切,又羞又怒,鼓足魔气,厉声暴喝:
“百夫长们!集结你的战阵离开十丈形成新的包围圈!如果不想你的种姓蒙羞、家族消亡,就给我认真履行你的职责!”
经历了最初的惊骇,但丁最快恢复了镇定和从容,不愧是赤焰军团第四军最杰出的千夫长,身经百战建功无数声名卓著的查尔多家的栋梁。
而且他非常冷静而清醒,深明取舍之道。
没有任何人能援救乱哄哄闹麻麻挤作了一团,无法有效行动和指挥,又彻底失去了斗志的两支大锤百人队了。
即使驱赶外面的魔兵围上去,也只会害得他们被绞入这具已经停不下来势如疯魔的绞肉机,白白丢掉性命。
萧弋已经杀疯了。
但一旦他发现自己的疯狂旋转再也无生命可以收割,心头的那股子劲一泄,已经结成新的战阵的魔兵们,就会迎来反绞杀他的绝佳机会。
最后的胜利,依然属于无往而不利的赤焰军团,依然属于从无败绩的查尔多、但丁!
所以现在这两支大锤魔兵百人队的价值,仅剩下用他们的躯体和生命,争取尽量更多的消耗掉那小子的元气了。
“呜呜呜——”
军乐队的魔牛号角手听到了千夫长的命令,吹起了高亢激昂的号角。
号角声声,迅速拉回了百夫长们的心智和神魂。
谁都不想像首轮出战的查尔瓦、布丁那样灰飞烟灭,留下地底的家人们声誉受损失魂落魄、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那么就只能化恐惧为愤怒,变害怕为魔气,彻底绞杀焚灭这大夏疯小子!
“该死的!第三刀盾队的擎旗手在哪里?快给老子滚过来!”
“软脚的魔崽子们,快点儿,快点儿!向你们的魔爷爷靠拢!靠拢!”
“拿好你们的兵刃,整理你们的甲胄,集合!以最快速度向老子集合!”
“速度!拿出你们的最快速度!小心老子的长矛戳在你的屁股上!”
“他就是一个终究会死的中土蝼蚁,怕什么怕?让他最终殒命在我们无敌的流星火焰枪下,为英勇牺牲的兄弟们复仇!”
“别让那帮痴傻的徒有高大的身躯却毫无智慧的重矛蠢货们抢了头功!这个叫萧弋的中土小子,必须死在我们魔狼骑士的弯刀之下!”
百夫长们大声的嘶吼,快速的奔跑,开始尽心竭力地履行他们的职责。
擎旗手们跟在他们的身边,使劲挥舞着各色旌旗。
旌旗不倒,士气不溃,人心不乱,队伍不散。
魔兵们止住了后退的步伐和身上的颤抖,向着旌旗快速集结。
有英明雄武的但丁千夫长为核心,有英勇无畏的百夫长们作指挥和动员,魔兵们一旦重新镇定下来集结成阵,即使失去了一个空中百人队和两个重步兵队,集团战力依旧十存六七,足以完成一次完美的复仇绞杀。
“咚,咚,咚!”
见纷乱之势已经止住,余下的七支满建制百人队大致完成了集结,军乐团中的三十名魔蛙鼓手以最大的力气、缓慢的节奏,敲起了象征前进的战鼓。
七支百人队从七个方向,朝那团旋转的不断抛出残肢和头颅的尘雾合围而去。
七百多人重重踩踏着鼓点节奏缓步前进,引发了赤焰战场的地面共振,把魔族无敌铁军的素养和气势彰显无遗。
离着十丈,魔兵们停下了脚步。
而那团尘雾,渐渐的也因再无残肢和头颅抛出,而渐小,渐慢,渐停。
当尘雾彻底消散之时,所见一切再次惊呆了所有魔兵。
碳灰铺满了方圆几十丈的范围,在赤色的大地之上,形成了一个黑色的触目惊心的圆。
最厚的地方,几达一尺!
魔族没有鲜红的鲜血,陨灭后因体内地火之源爆碎而彻底爆成飞灰,因此没有血流成河,没有遍地残破不堪的尸体,否则这场面看上去一定会一辈子作根本醒不过来的噩梦!
而在那黑色大圆之中,一名矮小瘦弱的中土人族少年孑然而立。
浑身青衣一尘不染,脚下方圆一丈也没有一丁点儿的碳灰——那一定是因为他最后一次旋转带起的飓风,吹开了它们。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右臂因脱力而无奈地低垂,勉强还能握持住那把已经血洗了三百名魔族、却依旧闪亮如新的天刀。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背有些佝偻,正沉重的喘息。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很突兀,很刺眼。
明明矮小,却顶天立地。
明明瘦弱,却不敢小觑。
“呵呵,呵呵……”
他眯着眼睛缓缓转头扫视了一圈,吃力地抬起左手,抹着嘴角的血迹,发出了阴冷刺骨的冷笑。
刚刚集结成阵又前进站稳的魔兵们,禁不住又被骇得想连连后退。
“给老子稳住!稳住!这小子已经受伤力竭,怕什么怕?”
“妈拉个巴子的!是不是把老子之前作的动员当耳旁风?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中土蝼蚁,又不是铁打火炼的魔神之子,怕个毛啊怕?”
“再有退半步者,立斩无赦!”
百夫长们呲牙咧嘴吐沫横飞地一通怒骂,才止住了魔兵们的畏惧和胆怯的退缩之势。
此时的萧弋,铜丹已彻底耗尽,气海内空空如也。
没一丁点儿元气了。
其实早在十个呼吸之前,就油尽灯枯了。
因此也受了伤。
不是大锤魔兵们对他造成了任何伤害。
毫无还手之力的他们,没有那个能力。
因此他浑身上下片尘不染、滴血未沾、衣衫整洁如新,只是嘴角溢出鲜血。
是内伤。
为了剿灭最后一波大锤魔兵,他在气海衰竭的情况下,一边要凭肉身生扛四千度的高温,一边要用纯粹的气血之力也就是体力保持高速旋转并斩敌,对身体潜能的拼命压榨使得五脏六腑都承受不住高压,因而吐血。
如果此时魔兵们一拥而上,形势便会变得十分危急凶险。
因此他勉力稳住了身子,特别是竭力使天刀不能脱手,又呵呵冷笑,全凭骨子里深埋的那股子棒槌之气绷住身型和表情,以屠戮者余威和定若泰山的气质震慑住他们,为自己竭力争取一点儿恢复的时间。
喘息几息,稍有缓和,萧弋又缓缓抬起天刀横扫,更加冷入骨髓地冷笑:
“马勒戈壁的,来,呵呵,谁先来,先灭谁……”
一边冷笑,左手一边往嘴里扔着‘糖豆子’。
吊得不是一般二般。
魔兵们望着他,又面面相觑,果真摸不清虚实,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这‘糖豆子’,当然不是真正的零食,而是真正能保命的‘凝元丹’!
在之前的战斗过程中,萧弋一直没有忘记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一边战斗,一边收集战利品。
这是最终赢下这场硬仗的关键。
凭借‘风林火山’和超强的五感力,每歼灭一名魔兵后,他们所掉落的一切战利品都被他扫入眼底又飞速收入囊中。
特别是补气的‘凝元丹’,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优先吸纳在手。
千人队的魔兵等级提升,掉落当然也提升了。
在刚才的战斗中,除开已经吃掉的四颗,现在手里还有七颗。
能补上七成的元气。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吸收丹中元气转为气海内元气,总是需要时间的。
如此残酷的环境,如此激烈的战斗,导致即使有丹在手,吸收补充元气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