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陈府白墙青瓦,抬头向里望去,府内的楼阁雕梁画栋十分气派。潘小溪提步登上陈府门前的六级台阶,门两侧的家丁拦了过来,其中一人领着潘小溪,伸手指向头顶高悬的牌匾道:“识字吧?陈,府,两个大字在这里,你确定你要来的是此处?”潘小溪道:“这陈府便是陈梧府上对吧?我正是来找陈梧的。”家丁闻言上下打量了潘小溪几番,轻蔑地笑道:“切,你来找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他不在府内,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啊?别说你是我们家少爷的故友还是知交来着,我们家少爷的朋友可没你穿得那么寒酸,几片破皮儿缝一块儿就能当衣裳,山里下来的吧?”潘小溪心中道,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现象,倒是从古至今都存在啊。她斜眼答道:“哟,先敬罗衣后敬人哦,今儿我就是来找陈梧的,你以礼相待我便还礼于你,你对我如此不敬,你说我又何必敬只看门的呢?”家丁一时语塞,另一名家丁喝道:“别废话,我们家少爷岂是你想见便见的,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潘小溪一脸无所谓道:“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进去把陈梧喊出来,不让我进去也可以,我在这里等他。”
麦包包在远处观望,看着陈府门前的三人像是起了争执,想走过去又想起潘小溪交待的话‘我办私事儿,你等我就好,不要插手。’,心中焦急又不停的安慰自己,运气爆棚的她能有什么事儿,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我再等等看。门前的三人交起手来,两三下就被潘小溪打趴在地,麦包包松了一口气儿,只见陈府正门大开,从门内跑出二十多名赤膊大汉,个个手持武器把潘小溪团团围住,她不由得又替潘小溪捏了把汗,我说了吧,叫她别去招惹这江州一霸,说什么要办私事儿,分明就是闹到人家大门去抽人家的耳光,这下可怎么办?左顾右盼,这条街这么宽敞怎么就没遇着什么路人呢?瞧瞧,瞧瞧,破书当自己是神么,单枪匹马的女流之辈怎么打得过这一群大汉呀,愁死我了。正在麦包包万分焦急的时候,陈府大门里又跑出了十来个壮汉,三四十人把潘小溪围得闭不透风,她从人群夹缝里都搜寻不到潘小溪的身影,失声大叫道:“惨了,你让我别帮,再不出手你就死定啦。”还不待她迈出腿去,眼前晃出两道人影,她一惊:“涯风,方陌,你俩怎么在这里?”方陌指着涯风道:“痞子拉着我跟来看看,破书这是怎么了?上门寻仇怎能不叫上我们,看我不好好收拾这群渣子。”她把两边袖子一撸高,就想冲上去揍人,涯风一把抱住方陌道:“我来,你拿着这个赶紧去县衙报官,就说陈梧府前,陈府家丁聚众殴打平民百姓,让县令快带人过来。”
方陌翻看着手中的铜牌,正反两面都烙印着大大的‘宫’字,不禁一怔,扭头扫了一眼陈府门外群斗的场面,撒腿就往县衙方向跑去。麦包包和涯风刚跑到陈府的台阶下,就见几个人肉皮球从台阶上滚滚而下,潘小溪从包围圈内一个腾跃,双腿连踢又踢翻了三人滚下台阶,麦包包和涯风不仅没帮上忙,反而在台阶上蹦跳躲避就快找不到立足之地了。潘小溪手握幽冥剑,横着一挡,幽冥剑袋又挂下几条破麻,她灵活的奔跳于壮汉之间,随着包围圈逐渐扩大,潘小溪的身影越发清晰,涯风看到兴起,右脚猛跺道:“厉害,真厉害!看不出来,破书如此厉害!”脚下被她狂踩脸的大汉发出声声惨叫,她也权当未闻,一味兴奋的继续狂踩。麦包包两脚尖交叠,立在两颗脑袋之间的超小块空地里喊道:“涯风,别踩了,你脚下的没被破书打昏,就快让你给踩死了。”涯风尴尬的把她踩着的人一脚踢开道:“你看破书剑都没拔就能把这群恶痞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让人佩服。”麦包包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潘小溪,一声惊叫。
潘小溪没想到陈府的护院人数有这么多,个个又是练过武的壮汉,打到最后越来越觉得体力不支,心里暗道哎,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儿好,怪不得涯风和方陌说陈府守卫森严,别说今天没吃饱,真吃饱了我这身板的体力也禁不起这样耗啊,太高看自己了,以后得改。还没容她想完,左手臂挨了一棍,整条手臂都麻开了,抬都抬不起来,还好不是被劈上一刀,那左手就没了。她避开劈来的刀锋,一脚踏上陈府门槛借力,右手挥幽冥剑一扫,挡开面前的攻击,还没等她跳起来,后背被硬物一戳,直挺挺的仰身倒地,他地球的,又是点穴,这下完了,潘小溪挣扎几下动弹不得,看着挥舞的长棍和大刀迎面而来,条件反射的闭紧了双眼。
“住手!”涯风顺着麦包包的眼神看向倒地的潘小溪,甩手用白丝线缠住几只挥刀的手腕,双手边收着线双脚已腾空直奔潘小溪而去。“住手!住手!住手!”身后转来几声疾呼,随着‘锵’的一声锣响,方陌提着从开道衙役手中抢来的铜锣,‘锵锵锵’的狂敲着跑过来高声大喊道:“县令老爷驾到,你等还不住手,都住手,住手。”县令清了清嗓子,翻身下马喝道:“都给我住手,你等聚众斗殴,眼里可还有本县,简直目无王法,来人,全给本县绑了。”陈府护院们一听惊动了县令,丢了武器急忙从潘小溪身边退了开去,涯风和麦包包齐力把潘小溪扶坐起来,涯风伸指往潘小溪身后点了几下,嘴里念道:“破书,你那么能打,这么弱的点穴之法怎会避之不及呢?实在费解。”潘小溪也不搭理,只问眼前的麦包包道:“包包,我有没有破相啊?千万别说我被扁得五官移位。”
跑过来的方陌一听,‘噗’的一笑道:“没想到破书姐姐如此爱美,没破相没破相,幸亏我们赶得及,我都和县令老爷说了,赶紧过来救你,他非要说什么情况再急也不能坏了祖制,必须衙役列队,官锣开道,幸好县衙里有匹马,否则指不定他整理好官服还得搭乘官轿,我都快被急疯了。”潘小溪笑道:“谢谢你,谢谢你们。”她单手搭着涯风慢慢站起身来,揉着左臂道:“还好挨的几下都是闷棍,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拿刀直接砍的,我都来不及抽幽冥剑,挡了那么多下剑袋又不破全,和一群壮男打架,还真是打不过他们。”麦包包一记白眼过来:“还让我看着就行,别插手呢,要不是涯风和方陌跟来,估计把我算上都会被人打扁的。”衙役们围上前来,把能动的护院全捆了双手,不能动的抬到一旁,清出台阶恭候县令。方陌把铜牌还给涯风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还你,你这痞子的东西还真管用,县令老爷一见才愿意骑马来。”涯风默不作声的收起铜牌。县令看清陈府门前的人,跨大步走向前来,毕恭毕敬的弯腰施礼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遇到麻烦,姗姗来迟还请大人勿怪,不知可有下官协助之处,请大人尽量吩咐,将功折罪。”涯风挺直腰板道:“陈府陈梧在江州作恶多端,已惊动了上头,你若能助我彻查陈府,收罗证据缉拿陈梧,秉公法办,自是美事一桩。”县令抬手擦了擦薄汗,恭敬地答道:“陈梧行恶,下官早有耳闻,原苦于初任江州知县不敢操之过急,如今大人责怪下官办事不力也无可厚非。”他转身道:“来人,带陈梧出来。”原先守门的一名家丁捂着脸伤,连滚带爬的挪了过来伏地道:“大老爷们,我家少爷当真不在府内,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官爷来寻我们家少爷,又因护府职责所在冒犯了官爷,小的们知罪。”他说着怯懦的抬眼偷看着潘小溪,潘小溪一脸嫌恶的扭开头去。
县令低头问家丁道:“那如今陈梧身在何处?速去把他找来,本县就与这位……这位大人在他陈府中等候。”涯风看出县令的尴尬,低声对县令说道:“我叫风。”她又转向衙役命令道:“从速去把陈梧带回来。”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陈府,陈府内的家眷和丫环已跪满前院迎接,个个都是惊恐万状的表情,挤来挤去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样子。潘小溪可不管涯风和县令都是多大的官衔,门前体力的消耗让她渴到不行,跑到茶壶边拿个空杯倒了杯茶,举到嘴边想道,遇到钱凛义那种大官她连小命都丢过,对古代的官就再也没有好感了,而且和涯风成了朋友之前并不知道她也是个官,不对,宋朝有女性为官?不会吧?难道涯风是女扮男装当了官?怪不得她每天穿着男装,既然她亮出官威帮了我,我总不能又给她添麻烦吧。想完端着茶杯送到了涯风面前,表情严肃的弯腰道:“风大人请用茶,我闻过了此茶无毒。”涯风内心一阵狂笑,心知潘小溪是渴了又碍于她和县令在此不敢先喝,不动声色的接过茶,喝了一口暗示道:“嗯。你等不必拘礼,四处查探一下可疑之处,我就不信偌大的陈府不见罪证,只摆茶壶。”说完便领着县令往厅内落座,随手倒了杯茶给县令,两人对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