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推心(1 / 1)

“微臣参见皇上。”叶覃抱拳见礼。

慕容承琰许是喝酒有些多了,神色有些疲倦,他摆摆手,示意叶覃起身。

叶覃静待着皇帝开口,但慕容承琰却走向龙椅,缓缓坐下,仿若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帝王心海底针,即便慕容承琰不是个多么有才能的皇帝,叶覃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许久之后,慕容承琰才说道:“叶爱卿,今日朕与你说的事,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朕唐突了。”

“微臣不敢。”叶覃忙回道。

“朕处在这个位子上,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不能做想做的事,也不能见想见的人,是谓有舍便有得。”慕容承琰的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叶覃的心不由得有些沉,却未敢出言打扰。

“朕的姐姐……”慕容承琰稍稍顿了一下,“即便朕自小未跟她一起长大,然听父皇说起朕这唯一的姐姐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想念。只是长大之后见到了,仿若,那份想念,也只是想念了。”

慕容承琰这话说的有些模糊,也似是有些矛盾,但在聪明人听来,意味也很明显。

他是知道自己姐姐的意图的。

在还未跟亲人见面时,心里想的都会是对方的好,而相见之后,知道对方只想攫取自己的皇位,这份落差,这份痛心,也是寻常人无法体会到的。

叶覃立在下方,隐隐觉得有些心惊,但却还是未出声。

许久之后,慕容承琰才又对他道:“叶爱卿,朕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叶覃忙道:“微臣不敢,陛下尽管吩咐。”

“朕知道你平素跟长公主走的颇近,有些事情,朕这个做弟弟的不好开口,还要麻烦爱卿在旁提点着长公主。”慕容承琰的声音缓缓沉沉地传来。

叶覃跪倒在地:“陛下。”

慕容承琰见状摆摆手,脸上的疲惫似乎更甚了:“朕跟你说这些,没有任何要责备的意思。爱卿跟长公主的渊源,朕也清楚,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正因为长公主对你有恩,有些触礁之事,才需要你去阻止她,知道吗?”

叶覃觉得后背袭上一层凉意,声音低沉答道:“是。”

似乎对叶覃的答案觉得满意,慕容承琰的神情终于稍稍缓和了些,他闲闲靠在龙椅上,看着自己的玉扳指,接着像是偶然想什么一般说道:“楚国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了?”

叶覃一想,回道:“从边关传来消息,说是楚国近日加强了戒备,似乎国内发生了什么动乱。”

“楚国皇帝病危许久,也该要易主了。”慕容承琰站起身,缓步走下殿阶,“太子楚萧觊觎皇位时间也长,若是别人,怕是早就登位,只是他却拖了这么多年,真是让人觉得想不到。”

走到叶覃面前,慕容承琰伸手扶起了他。

叶覃继续躬身说道:“末将以为,楚国太子动手的时机,应该不远了。”

慕容承琰似是饶有兴致地问他:“这样看来,爱卿对楚国事务也了然于心。”

叶覃并不想否认:“微臣在边关戍守的时候,曾结交一些两国商贩。所谓商通则国通,很多消息,微臣也会知晓一二。”

慕容承琰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楚萧已向楚宫内调集大量卫兵,现今楚国的权势也大都掌控在他手中,此番或许只是为了平定忠心于楚皇的赤卫队。平定之后,便就是登基为皇。”

慕容承琰点点头,又轻叹一声道:“看来天底下又要不太平了。”

叶覃立在左右,神色也沉敛着。

过了不多久,慕容承琰突然又笑道:“有爱卿在,朕倒也没什么可多担心的。”

“微臣愿誓死保卫霖国疆土。”叶覃的话既郑重又豪迈。

慕容承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他不会宁肯知道叶覃是慕容绾的人,还给他这样高的地位和荣耀。

现在盼只盼着,他能够早知迷途,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朕也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慕容承琰的声音也跟着疲倦下来,“爱卿也早些回去休息。”

叶覃恭谨回道:“微臣告退。”

“朕今日与你说的事情,你可以再考虑些时候。男人身边总得需要个可心的女人侍候着,就算是你亡妻知道了,也不会希望你孑然一身。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这些话,听听就罢。朕下月打算再进行一次选秀,若是爱卿得空,也可跟着一块来瞧瞧。”

“微臣不敢。”

“有何不敢,人生在世万要及时行乐,朕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但这些事情上,却始终不愿亏待着自己。”慕容承琰嘴角含笑,“今日实在是朕喝多了酒,说了些混话,不过也算是跟爱卿推心置腹了一把,爱卿莫要笑话。”

“……微臣不敢。”

离开大殿的时候,叶覃觉得一身是汗,连心里都是悬着的。

皇帝方才跟他说的那番话,哪些是喝多说出来的,哪些又是真正想跟他说的,叶覃有些分辨不清楚。

而且往日对皇帝的认知,到今天为止,似乎又变了个样。

慕容承琰是什么意思,他尚算明白些许,自己跟长公主的渊源,落在皇帝的眼中,怕是就成了一根刺。

一根会扎人的刺留下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唯一的选择就是拔除。

现今皇帝应该还动不了长公主,毕竟她的身边还有多个朝堂顶梁大臣相助。而他呢,除了会行军打仗,其他的权谋争斗根本无力参与其中。

皇帝是想置他于死地,亦或是,目前为止还仅仅是警告。

存着疑虑和愁绪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叶覃没有心思再去书房处理公事,洗漱之后便早早睡了。

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他不止一次地又想起那张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华贵的木板床。偏偏就是在那里,他会睡上一个好觉。

……

“莫要再想了,早些睡吧。”

……

就当他终于有了些睡意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这道轻轻柔柔的声音。

“眉婉!”

他猛地坐起身,打量四周,发现这里还是自己的寝室,还是在将军府。

头不可抑制地痛,他披上外衣,穿上鞋子,起身下床。

点上蜡烛之后,屋内终于有了一层亮光。

他走到桌前,从一个小盒内拿出一枚早已褪色,被烧的焦黑的钗子。

钗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材质,此番一经火烧,更是丑的不像话。

若是现在,他定不会将这样的东西送出手。

但他明明记得,那女人收到这钗子的时候,不知有多高兴。

他派出去的人,派去接她的人,最后带回来的,只有这枚钗,还有,她的死讯。

很多时候,包括现在,叶覃都在想,若是在眉婉救了他之后,他直接留下些银两转身离去,是不是最后的结局就不会是如此。

当初他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周全,结果到最后,却生生将她推向了死路。

眉婉的死跟他有关,这一点,让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痛不可抑。

即便是他对眉婉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但是违背了承诺、让人因为他而死的这种事,本身就已经让他心里揪紧。

将钗子重新放回盒中,叶覃穿好衣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日又是无眠。

未来不知道多少日日夜夜,都将无眠。

——

慕容绾听完来人的禀告,脸色顿时沉凉下来:“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传话的人肯定道:“小六子是慕容承琰身边侍候的太监,他在暗处听到的话字字属实。”

慕容绾冷笑一声:“把主意都打到叶覃的身上了,慕容承琰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些。”

“落言以为,这确实是他无奈之举。眼见公主的拥趸之力越来越深厚,而真正跟随皇帝的朝臣也越来越少。慕容承琰若再不出手,交出皇位,那只是早晚之事。”

慕容绾却不以为然:“就算他私下做什么小动作,也改变不了任何后果。”

落言答道:“诚如公主所言,只是情况迫急,怕也只是病急乱投医。”

慕容绾站起身,看向窗外无边的夜空。

早晚有一天,天底下的这所有,都是她一个人的。

父皇小时候将她送出宫,就是因为听闻了她命格的特殊,将来很有可能成为霖国第一任女皇。因而才将尚在襁褓中的她,送往人迹罕至的高山险丛。

只是这处心积虑的一切,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母后病危,她回来送最后一程。

然后她留下,恢复长公主之位,另封静慧长公主。

再然后,父皇病逝,她那病秧子弟弟继承皇位,碌碌无为。

慕容承琰啊,她那弟弟,每当想起,她都忍不住轻蔑。

就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将霖国治理地更加繁盛,父皇留下的江山,可不是让他来败坏的。

不过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她缓缓转身。

“听说皇帝最近又要举行一次选秀?”

落言恭敬答道:“是。”

“那就精心挑选几个,我那弟弟,可就靠着美色活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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