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通道:“这事与官府相关,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案子还是把人犯交归衙门的好。叫他们审个明白,该怎么断,叫他们断去,咱们手上不要沾无辜的鲜血才好。”
行空赞同:“黄少侠说的是!原本就该官府来围剿,咱们救他闺女是行侠仗义,若是连人也杀了,那不成了越俎代庖了,这可不妥当。”
冯天孝道:“这事,我原不该插嘴,却也能叨念一句吧,这些贼人可没一个是无辜的。他们对山寨很熟悉,一个不留神,叫他们逃了去,可真正是大祸事了。”
黄世通心道:“你同他们都是山贼,若说他们必定有罪,你自然也是多年积下不少冤债。几次三番提议杀了他们,可见是如此着急灭口,更叫人生疑”,只是他听了于四的话,不愿立时表明心中疑惑,虽未说出话来,神色间已流露出了怀疑。
不仅是他,另几名义盟中人,也都暗下生疑,暗暗瞧向冯天孝,仔细查看他的神色言语,虽不开口说话,但多半都将疑虑挂在了脸上。
行空却是直性人,说话毫无顾忌,想到什么立时就要问的,于是便问道:“冯老弟,这柳方勇不是有什么与你不睦吧?要么多年故友,倒是不必这么着急除掉他。”
冯天孝恨恨地道:“行空大师果然精明强干,不错,我与他确实前有私仇。一年前,方寨主便查出有恶疾,他有意传寨主的位子给我,却是柳方勇三番四次给搅了。近半年来,方寨主病症加重,我多次来问安,却都给这姓柳的给挡了,他使了奸计,离间我与方寨主,使我在这寨子中不得实权,也不得方寨主的信任。所以他们二人连绑架这样的大事也瞒了我去。不过我与柳方勇的仇却不止于此。今年年初我带人去给他拜年,恰巧碰见他练功,我闲闲问了几句,他却急眼了,要与我比试武功。我自问武功不敌,几番讨饶不得,他却出手重伤了我的一个手下,结果回来后那人伤重不治,没出正月就死了”,叹口气又道:“这人心机极深,他知道我恐怕不能放下此事,后来又多次派人在我的饭食中下毒。好在我一直防范着他,倒不曾叫他得手,不料我的儿子却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中了毒,卧床几个月了也没好转。我外甥同我儿子一同中毒,却是治的不及时,已经身亡了。这些事,我想起每一件,都恨不能杀了他。所以嘛,你们说我急着动手杀了他,那也是没错的。”
若他搪塞推诿,众人自会更加疑惑,这般怨恨气恼地直道原委,反而令大家释怀,原来他二人的确早就有着以往恩怨纠葛,才要置柳方勇于死地。
行空与司徒凌互望一眼,心中均道:“原来是这样,虽不着急处置柳方勇,但了解了此节,倒是能去些心中疑惑。”
冯天孝低头叹道:“我知道,刚刚才投了义盟,众英雄对我有些怀疑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原本不愿把自家的事拌于人前,不过为了辨个是非,也只好原原本本全说个明白。我不敢寄望众位都跟我一般心思,但义盟里的兄弟知道了这人的奸诈险恶,那也是好的。”
行空道:“原来你二人有这么多的恩怨。冯老弟不必灰心,咱们义盟里汪盟主最是仁义,他知道了你的愁苦自会有个决断。对这恶贼也不会放过的,咱们且留他们几日,等盟主的示下。”
司徒凌想一想,也道:“行空大师说的不错。冯老弟不必担心,等盟主回来,自会秉公处理,给你们做个了断。”
冯天孝抱拳道:“是,其实众位英雄,肯接纳我这山贼入盟,我已是感激不尽,其他的且再说吧”,正要退出去,忽而想起一事,闲闲地问向黄世通:“黄少侠在山下救马大小姐时,可曾遇到什么阻碍?”
黄世通道:“只有两个看守罢了,倒没什么困难,已经被我打发了。”
冯天孝道:“黄少侠武功了得,佩服,佩服。敢问那两人的下落,我怕他们趁乱作恶。”
黄世通正要回答,忽觉腰带一紧,似乎是于四拉了自己一把,于是微微一笑:“冯大哥果然思虑得周到些,不过那两人不足为患,已经叫我结果了。”
冯天孝也是微微一笑,神情似乎轻松了些,道:“那就好,否则他们的余党趁夜偷袭,那时可难处得紧”,又向众人拱手告辞,带了他的人,回自己院中休息。
待他去了,司徒凌道:“这次取了伏牛山,倒真是件好事。咱们的人,越聚越多,声势也越来越大。在市镇人多处,是当真扎眼,难以隐蔽。今天这冯天孝献山投诚,咱们以后便可据此为根本,便是再扩充些人马也没问题了。”
义盟众人都道:“如此甚好”,人人俱是欢喜。
因为一路上听了于四的话,黄世通对冯天孝颇有怀疑,对他刚才说的与柳方勇间的恩怨将信将疑。适才冯天孝说话时,黄世通就一直暗暗观察他二人的神色,冯天孝看来是为儿子、外甥、手下之事,愤恨怨怼,真情流露,而柳方勇被塞住嘴巴辩解不得,可满脸满眼都是悲愤,双目中委屈冤枉,几乎要喷出火来,也不像是装假。
黄世通瞒下关丁强还未死的讯息,也是因为怀疑冯天孝问那句话是另有企图,现在冯天孝走了,这里只剩下了义盟里自家兄弟,自己既然推敲不出这人说话的真伪,于是就想向众人说出看守马大小姐的山贼关丁强还未死,也想解开柳方勇,听他这一边的说辞是怎样。
黄世通向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于四将他手腕一拉,声音极低地说道:“少爷你本来也才入这义盟,这不必事事太掏心。山上的事,现在既如此,也不必再查问了。”
黄世通却不理会他,心中暗道:“我既与各位英雄相交,自当坦诚相待,怎么能有隐瞒?”当下便道:“司徒先生、行空大师,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