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我很不忍心丢下爸妈两人在家里过年,在离开家的那一天,我突然害怕结婚起来,如果结了婚,我就不能与爸妈一起生活了,那么他们将是怎么样的孤独呢?他们只在我一个独生女儿,如果我不在家里谁又去陪他们呢?我把这一切都告诉天时,天不时的安慰着我,并说以后如果能够在绵阳工作,就会尽量在绵阳工作。
我很感激天能为我这么着想。我知道天总是为我着想。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我们三人就坐上去天家的火车了,另外一位是天的师兄。据说我们坐的是最破的一列火车,列车次数却是很奇特的,2222。四个2,我在想是不是代表死了都要爱呢,胡乱想的。火车上没有空调,车内有些脏,我们一行三人只有两个坐位,得轮换着坐。火车上,天与他那位师兄都对很细心的照顾着我。只不过在深夜的时候,车上的人都睡了,天太困了也睡了,而我只能站着,那时候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天就这么把我扔下了。约半个小时,天的师兄醒了,他看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觉得有些不妥,让我坐下睡觉,我觉得不太好意思。我们相互推让着,这一吵,把天也吵醒了。天朦胧中抬头望了望我,然后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接着又睡了。我很气愤,他还不如他师兄了。我最终坐下了,站了太久有些累了,我试图使自己进入睡眠,可是那摇晃的火车以及吵闹声,始终让我无法入睡。一会儿,天醒了,看见师兄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让坐。而我心里却暗暗的气了一翻。他怎么能这个样子对我。当然没让他看出来,等回到他家之后再慢慢找他算帐。
好不容易终于快到站了。放眼一望,四周平坦的大地望不到边际,远处没有山脉,天与地直接交汇。清晨,又大又红的太阳大方的挂在细小的树枝上。渐缓的升起,变小变亮。那与我们四川和重庆是见不到的。在家乡,我们是见不到这么大的太阳的,太阳总在还来不及变红的时候就已经下山了,唯留霞光镶金边。我在缓缓移动的火车上尽情的感受大地的广阔无垠,麦苗的随风起伏,天边的灿烂光辉。看着这样的天,这样的地,这样的麦田,我感觉自己胸怀变得坦荡,心情豁然开朗,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尽。我想象着大草原的样子。大草原,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去感受一次它的浩然呢?大草原,那是从我懂得这个词含义开始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我听说大草原上的月亮特别圆特别漂亮。
到了襄樊,我们与他师兄分了路,我与天在襄樊简单吃了点面,之后,天给家里通了个电话,告诉家里的人我们下午到家。大约坐了两小时的面包车就到了天所住的镇上,天打电话让家人来接。不一会儿,只见两辆原本飞速行驶的摩托车,一瞬间就停在了我们眼前。
“嗯,你们开这么快啊?”天用家乡话笑着问到,顺便把刚从副食店买来的烟递过去。
“呵呵,这还算快啊。”其中一个人也回答到。
然后天给我们作了个介绍,我笑着问好。只是还是没有分清谁是谁。
我和天一人坐着一辆摩托车,驾车的人用河南话问了我些问题。我先是一愣,后来终于明白了他问的话。我用那超级烂的普通话回答着他的问题。由于车速太快,我说的话他始终不能听见,最后终于放弃了说话。寒风肆无忌惮的刮在我的脸了,似乎想要在我脸上刺下几道口才肯罢休。
十几分钟就到了天的家。天的家门口站了很多人。男的,女的,小孩,老人,年轻人都齐刷刷地堆着笑脸看着我们。我下了车,虽然感觉很陌生,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故显大方,对他们回笑着。
“哎呀,你们可回来了啊。”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青年用普通话笑着对我们说到。很大方的,给人一种亲切感。
“嗯啊,这是我嫂子,这是忆华”天一边回应着他嫂子的问候,一边介绍着两方的人。
“呵呵,快进来,我早就看过你的照片了。这是爸,这是妈,这也是嫂子,这是桂花姐,这是石头”我一一的记着这位大方的嫂子给我介绍的人物。我搞不清楚,为什么有些年龄那么大的也叫嫂子,有些我明明可以叫叔叔的,却要直呼名字,甚至称姐道妹的。我一时记不过来这么多的人,只是把最重要的人物记了下来,那就是天的爸,妈,哥。
我用着别扭的语气怯怯地叫做“伯、姨、哥”。天的家里非常热闹,嫂子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哪里有她哪里有就热闹。我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家欢乐的气氛,从我一进这家门就发现嫂子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女人,我自叹不如。
渐渐的我对天的家里有些熟悉了。偶尔也会帮着天的家里做一些细小的活。这样做不是想显示我的勤快,只是想让自己融入天的家里。平常里村子里的人总会来看看我,有些小孩还特别喜欢与我这个外地人一起玩,我陪着他们唱歌,跳舞。因为在天的家里,我总是找着事情做,怕自己闲着没事干时,反而会很尴尬。有时候人都外出玩了,我就呆在天的寝室里看书,天的家里有一大口袋的花生。我喜欢吃生花生,常常都会有那样的一副景象,我坐在床边、看着书、吃着花生。天的家里还有一只小狗,那只小狗总显出一副很阴郁的样子,额前的毛遮住了它的视线。我常常给它喂花生吃,我习惯叫他毛毛,久了,毛毛与我有些感情了,每次我一伸手过去,它就会翻过身,四脚朝天,让我给他抓痒,显得特别可爱。另外还有一只狼狗,我对大一点的狗有些畏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狗第一天见着我的时候居然没有对着我狂叫,只是很乖巧的摇着尾巴。我想也许狗真的通人性吧。
在天的家里,我与嫂子接触的最多,晚上也是与嫂子睡在一块。我晚上会磨牙,我不知道有没有吵着嫂子。后来嫂子回到自己的娘家了。我与天的爸妈接触才多了一点,天的妈妈有些胖,但胖的人甚显可爱,天的爸爸却很瘦,很却显出精干。在他们家里,我没有感受到长辈的威严,而是感受到了像朋友一样的相互尊重,关爱。我想这才是我想要的家庭。在我们的家庭里,我爸爸是绝对的权威,妈妈是绝对的服从,我是绝对的乖巧。但我的心里却很不喜欢这种家庭的层次感,我希望家庭可以像天的家庭一样,和和气气的。
大年三十,天的妈妈,拿了一个红包给我,也没有说为什么要给我红包,傻傻地我没有推辞,直接就接下了。曾经天对我说过他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到了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人总会给准媳妇红包,算作是压岁钱。我以为那就是压岁钱,所以毫不怀疑的接下了。可是过了第二天早上,他妈妈又给我拿了一个红包,我看见她不仅仅给了我,还有其它的人。我有些奇怪,昨天不是已经给了吗?但也不好问,我有些纳闷的但还是没有推辞的接下了红包。我把我接下的红包都给了天,让天放起来。
大年初一初二,天家里的客人不断,有时候,我帮忙接待着客人倒着茶,俨然成了半个主人。我想起了我的家,我们家在这个时候只有电视与麻将。一般都不会有客人来我们家。而我们也很久没有走过亲戚了,最多只是去看看外婆外爷怎么样了。我们家很早就失去了走亲戚的习惯。数字化的时代到底是把人的距离拉近了还是拉远了呢?我常常想着这些自己无能为力的问题。
初三天带着我去走亲戚。我与天一一的拜访了他的外爷、外婆、姨、舅之类的亲戚。陌生的人,陌生的笑容,陌生的环境。我没有害怕,只是慢慢的在习惯。我知道自己是更适合生活在陌生的环境里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我可以不去想过去的事与过去的人。
在天的家里,我几乎忘记了忘海曾经在我心里存在过。那天夜里,天上布满了星星,我想起了忘海,但没太大的感觉。我拉着天去房顶看星星,并约定那颗启明星是我们幸福的见证。我知道当我看着星星的时候,那些星星不再属于一个人的了,不再属于忘海一个的了。它们还属于天的,星星里有着我曾经对忘海的祝福,现在也注入了我对天的期待。天虽然在我心中没有忘海的形象美,但我知道现在天比忘海在我心里的位置重要。天是我的一片天。他能够为我撑起一片天。而忘海,他只会逃跑。天敢爱敢恨,忘海,只会逃避,只会想着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我忘着天空,想着忘海,想着欧阳,想着天。我知道这一生,我与天是注定的夫妻。我知道我的命运再也改变不了了。我依偎在天的怀抱里,不再想着什么,只是感受天给我的幸福。
一天下午,天突然跑过来问我“忆华,你知道我妈妈给你拿了多少钱吗?”
“多少”我心生置疑,但也预料到了些。
“你猜”
“该不会是一千吧”
“就是啊。”
“啊?”虽然有些预料到了,但还是不敢相信。天曾经也给我说过,他们家乡有个习惯叫做“看间”,“看间”时拿的钱就像是订亲的钱,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拿了对方订亲的钱。
“我不能要,那么多钱,你爸妈也不容易。”惊讶之余,我愣愣的说到。
“你必须拿着,不能退,退了就表示你不同意这门亲事。”那样会让我的家人很难堪。
“哦,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把这笔钱存起来,以后有机会了再通过另一种方式还给他们就是了”。
“也行。那你保管这笔钱吧。”
“你的钱你自己保管吧。”
“哦”我有些晕。
后来我在天的家里更是主动地去做一些细活,有时候有意的去接近天的妈妈。我想我们是需要沟通的。我和天的妈妈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我不知道北方的人是不都很忠厚,但她就是给我这样的感觉,她是一个非常会处事的人。和善、聪明、忍耐力强、可爱、虽然没有大多的文化,说话却很有分寸。像她这样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人能有现在这样的得体已经很不错了。她天生带有贵夫人的气质,我是这样想的。天的爸爸是一个很和善、做事说话不失分寸、有原则的人。我很少与他接触,因为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渐渐的,我意外发现饭量增长了,每天早晨都要喝一大碗稀饭再加一个大大的馒头。北方与南方的主食是不一样的,但天的家里为了照顾到我,基本上都是陪着我一起吃白米饭,这让我感动不已。他们在过年之前还杀了一头猪,一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二是今年天的哥与嫂子、妹与妹夫也回来了,正好是个大团圆。天的家里经常煮火锅,里面几乎都是肉,肉吃多了,我就开始想念起家乡的菜来,天的家里不是没有菜,而是大多数都是凉拌的,这让原本胃就不太好的我,有些受不了。我只好不停的往火锅里加菠菜,热菠菜对于吃了太多的肉的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品美味了。
一天一天过去了,偶尔我还是会想家,还是想着在家里孤独的爸妈。我想他们也想着我吧,爸爸是一个典型的嘴硬心软的角色,妈妈则是什么事都会表现在脸上的。想着将来想着他们的关心与不舍,我不禁感到一丝的隐痛。
天在家里如鱼得水,天天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吻我。天说他太幸福了,我说我也幸福,可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我们必须回学校了。我也想离开了,在天的家里待得太久了,有些想念南方的生活方式了。
于是在十一那天,我与天去了火车站订了返程票。
十四,我与天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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