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浓了然地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一出,怪不得敏王说起自己和敬王的关系来总是阴阳怪气的,想来当年狩猎那一出被敏王看出了蛛丝马迹,断袖之癖在这卫国又不稀奇,想不往那上面想都难。
敏王醉意更甚,也不等陆华浓斟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随后冷哼一声,怪腔怪调地说道:“老四那家伙,就是只不会叫的狗。跟他谈感情,小心被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陆华浓猜他已有七分醉,敛下双目,手指点点酒杯,不动声色地说道:“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明王殿下了,听说他上朝听政了,殿下想必是知道的?”
敏王嗤笑一声,“本王当然知道,老二安排他进了工部顶了个闲职。”
陆华浓也不抬头看他,只看着手中酒杯里倒映的月亮,淡笑:“能上朝听政,这是好事儿。”
“好事?”敏王冷笑几声,“工部那个地儿就是养老的,什么大事要事都跟他们沾不着边儿。老二整天装大度装兄长风范装一视同仁,他要事把老七安排到吏部户部去,老子就服他!工部,我呸!这年头风调雨顺的,他们连礼部都比不上!”
连粗话都出来,看来时醉得不清了。
陆华浓依旧半垂着眼,面上却笑意加深,“或许弘王殿下是一片好意,希望明王殿下过得安稳些……”
“堂堂皇子要过得安稳,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兄弟几个谁也不想老七入朝,老二也不想,可他偏偏又装作大方,早早就许了诺,只好把老七安排到工部那个旮旯里去。他嘴里说的好听,总说让老七去帮他,其实还不是防着老七!”敏王笑得讽刺。
“外面都在传弘王殿下礼贤下士,待人宽厚,乃是仁君典范……”
“哼哼!仁君?”敏王面色有些狰狞,咬牙切齿,“他以为他装就能装出老大的样子来?哼,画虎不成反类犬!他要是真的仁义,老大就不会死了!”
陆华浓心中一跳,敏王的意思是安王的死不但是人为,还有可能和弘王有关。
这可是个会死人的秘密!
陆华浓瞥了一脸醉意的敏王一眼,虽然敏王瞧着是醉了,但难保他醒来之后不会记得自己的醉言醉语,到那时说不定要杀人灭口了。
所以,陆华浓干脆地转了话头:“我倒是听说明王殿下的生母与淑妃娘娘关系亲厚……”
“女人啊,有着你永远也猜不透的心思。”敏王神秘一笑,“老七的生母不过是淑妃身边的一个卑贱宫女,如果没有淑妃点头,她不可能承恩,更不可能生下皇子。可她生下老七之后却又很快就死了,难道跟淑妃就一点干系都没有?”
陆华浓点点头,他明白了,敏王这是真醉了,否则不会把这些后宫秘事说出来。
“敬王殿下似乎并不得陛下宠爱……”
敏王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老四……下次你要是再敢否认你和老四的关系,老子割了你的嘴……老四……老四他娘……嗯……整个宫里都知道先皇后最不得父皇的宠爱,整日摆出嫡妻的架子来,端庄尊贵,高高在上,父皇喜欢的是柔情似水的女人,岂会中意木头?老四他自恃是嫡子,处处要摆出嫡子的风范来,他忘了,父皇是庶子,他越是这么做,就越戳父皇的脊梁骨,所以父皇才最喜欢老大,老大文武双全、能力出众,最重要的是他是庶出。母子俩一个德行,都把不住父皇的脉门,难怪会不得宠……嘿嘿……”
敏王说话越来越大胆,继续问下去实在太危险,因为只要敏王酒醒后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那他肯定会千方百计除掉陆华浓。但这是难得的知道宫中秘辛的机会,陆华浓之所以答应敏王踏青之事,就是想从敏王嘴里问出些什么来,以便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老皇帝不会让他歇太久的。
所以,陆华浓继续问道:“那闲王殿下呢?殿下与闲王殿下既是亲兄弟,又是表兄弟,关系较其他几位殿下亲厚,殿下就不想闲王殿下助自己一臂之力么?”
“老五啊……”
敏王端起酒杯,一个没拿稳,酒杯掉进池子里了,敏王连忙在水里捞,当然,一个醉鬼是做不出高难度动作的,所以他势必捞不回他的酒杯。陆华浓就把倒满了酒的自己的酒杯递过去。
敏王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伸手让陆华浓又倒了一杯。这就是醉酒的典型现象,要酒喝。
陆华浓无奈地给他满上。
喝了这一杯后,敏王终于开口说道:“老五他这样就已经是在帮我了,这样挺好,挺好……”
只要进了权力中心,难免不会起贪念,到时候兄弟相残父子相残倒不稀奇了。闲王这样就是明显的放弃皇位,比帮敏王的忙更让敏王放心。
陆华浓又倒了一杯,低笑道:“似乎寿王殿下的身子不太好,很少出府,听说是先天不足……”
“嘿……”敏王越来越兴奋,眼睛珠子亮得惊人,“那可是她们女人的恩怨了,德妃怀着老六的时候……”
正说到精彩之处,豆豆寻来了:“殿下……”
豆豆走近一看,自家殿下满脸□地靠在奉阳王的肩头,眯着眼睛喝酒。豆豆顿时血气上脑,站了好久才呐呐道:“我在外头……许久……许久没听到动静,还以为……”还以为你们就算在做什么也完事了呢。
这个其实不怪豆豆,因为敏王说的都是秘辛,所以后来陆华浓的声音压低了,敏王也跟着压低声音,不但豆豆听不见,就算是耳力过人的侍剑也没听到里面的声音。时间一久,豆豆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小刀也有些担心自家王爷,所以豆豆说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她就没反对。
陆华浓见敏王已经醉狠了,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什么,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对豆豆道:“扶着你家殿下回去歇息罢,他醉了,该怎么照顾不用本王多说罢?”
豆豆连忙点头,在侍剑的帮助下,把自家殿下从池子里拖出来,披了袍子扶出去,又唤了两个小厮来帮忙,那动作麻溜儿的,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敏王走了,陆华浓还没走。小刀见他皮肤都泡皱了,连忙拾掇换洗衣服,准备伺候自家主子出浴。
侍剑则蹲在池子边上八卦道:“王爷,您跟敏王殿下都说什么了,声音压得那么低,我什么也没听清楚。”
陆华浓笑道:“没听清楚好啊,听清楚了你这张嘴也就再也说不了话了。”
侍剑笑嘻嘻道:“王爷这是在保护奴婢呢。”
陆华浓挑眉,“可不是。”
小刀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也只有侍剑这个傻帽才会跟主子说这种话。不过人比人比死人,侍剑说这种话王爷就不会多心,若是自己说这种话,王爷怕是要动怒了。
待小刀伺候陆华浓出浴,侍剑一边帮着忙一边继续八卦道:“王爷不会对敏王殿下做了什么罢?我刚刚看见豆豆把他扶出去,他连脚都软了呢。”
小刀闻言,面皮一紧,狠狠地瞪了侍剑一眼。
这丫头是怎么说话的?什么脚都软了?说得好像自家王爷睡了敏王殿下似的。
陆华浓倒是没生气,他好笑地弹了弹侍剑的脑门儿,道:“小姑娘伢子,说什么脚软不脚软的,嫁不出去!敏王殿下那是喝醉了,喝醉的人都脚软。”
侍剑摸摸自个儿的脑门儿,依旧笑嘻嘻的,“不怕,嫁不出去还有王爷养我呢,只要管饭就成。”
“瞧你这点出息。”
陆华浓搂着白目的小丫头慢慢往自己的住处走,千万别想歪了,废材王爷这是池子泡久了有些脚软。
小刀唇角含笑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