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基塔在大雨之中恐怖地挥舞手枪,其实他也是为自己壮胆,四周黑黢黢的,烛天他们在暗处,他在明处,还有那个讨厌的幽昧花纸像附骨之疽死缠烂打,他几次想拔枪结果这个疯子女人。只是,他看见了幽昧花纸的脖子下的一个纹身标志,三个头五只爪子的黑鹰,他当然知道这个纹身标志是什么意思,犹豫间他没有下死手。
伊基塔拐过街角的报刊亭,向一个巨大的排水作业车冲去,这个地方由于地势低洼,连日大雨,积水严重,排水作业车加大功率抽排积水。轰隆隆的抽水机的马达声震耳欲聋。作业车是黄色的大怪物,如果烛天他们要求助的话,肯定会去求助这个大怪物的工作人员的,伊基塔径直跑过来,挥手示意大怪物停止作业,人家根本不理会他,驾驶室高高在上,司机抽烟对着他笑喱。
停下,伊基塔再次咆哮。回应他的只有轰鸣的马达,要是在平时没有任务时,伊基塔肯定暴跳如雷揪下司机暴打个鼻青脸肿,他还有黒木的任务在身。烛天他们还没有找到他不可以放肆。
就在伊基塔大骂司机的老娘的时候,一辆巨大的铲车横冲直撞地驶来,伊基塔看了铲车一眼,他以为铲车是来帮助排水作业车工作的,天啊,居然不是,铲车平行地铲向伊基塔的身体,越来越近。
他二舅的,干什么?伊基塔大声呵斥。铲车却是疯子一样,一,二,三,冲来,巨大的黑烟废气呛人鼻子眼,驾驶室虽然黑黢黢,但是他还是隐隐约约看见司机是个女人,幽昧花纸,这个疯婆子。
伊基塔很害怕,他的肺由于吸入废气剧烈咳嗽,挥舞起手枪,啪,卡壳了,他二舅的,他的脚在雨水里面泡的发麻。铲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作为杀手,他也有恐惧的时刻,绝望地顶住铲车的车斗继续向前奔跑,否则他的腰会被拦腰截断。
他二舅的,伊基塔跑不动了,毕竟人不能和铲车赛跑。他奋力向后鱼跃,后空翻,砰倒在了铲车的车斗里面。铲车没有停车,高高举起车斗,加大马力向黑暗的公路的另一侧驶去。
烛天和菜菜子在远处的雨夜阴影里面,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眼瞅着伊基塔被铲车的车斗抓去,驶向了黑暗的雨夜。
烛天气喘吁吁地抱住菜菜子。两个人全身上下湿透,跌跌撞撞地走出阴影,他们想着去路上拦截一辆过路的车子或者出租车也可以。
雨夜冷冰冰,菜菜子冷的瑟瑟发抖,眼泪哗啦啦流下。
一步,两步,三步。烛天并不觉得冷,他觉得危险,要尽快离开是非之地。手机泡水已经不能使用了,街道上就是他们和排水作业车。烛天想过去求助这个作业车的司机。他反反复复地回头,怕伊基塔这个疯子会回来,这样寒冷的雨夜,他居然流汗了,是恐惧的冷汗,混合雨水流进他的嘴里,咸涩。
他们终于走到了排水作业车的旁边,烛天用拳头敲击作业车的车体。砰砰,他并不觉得疼痛,他一直敲打希望引起司机的注意,直到皮开肉绽,鲜血冒出,而后被雨水冲刷,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拳头,烛天哭喊,菜菜子歇斯底里哭叫,都被巨大的抽水机马达声淹没。
烛天忍住疼痛,放下菜菜子,他要爬上巨大的作业车去叫醒这个混蛋司机。
他一步一步爬上作业车,迈一步都艰难无比,他斜靠在冰冷的作业车的楼梯上面感觉好累,死寂,死寂,自己被人抬起了,丢进了一个巨大的车厢,这里面没有抽水机的轰隆隆的马达,没有雨水,甚至还有些温暖。
烛天前辈,前辈,醒一醒,烛天再次醒来是在菜菜子的大腿上。
烛天挣扎坐起来,他看看,昏暗的灯光下,是菜菜子,他们两个人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一个密闭的狭窄空间,而且还在不停的移动的狭窄空间,这里是车厢,密闭的车厢。是谁把他们丢进一个密闭的车厢?
烛天问菜菜子,菜菜子说,前辈,我昏昏沉沉地倒在作业车的下面,来了两个人把我抬着丢进一个车厢来,不久后,前辈您也被丢进来了。
烛天说,你看清楚是谁把你抬起来的吗?
菜菜子说,雨夜太黑,我意识模糊,隐隐约约看见他们都是穿着黑西服,---啊就是在酒店大堂和伊基塔打斗的那两个男人一样的黑西服,就是幽昧花纸一伙人的一样的黑西服。
烛天知道了刚刚逃出虎口,摆脱了伊基塔,又落入了龙潭进入了幽昧花纸他们的陷阱,不必说,在街口的排水作业车的司机也是幽昧花纸的人,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他用手去扣上湿漉漉的衣服扣子,受伤的手指完完全全不听使唤。
菜菜子给他扣上扣子,烛天看见这个实习生哗啦啦流眼泪,安慰说,没事的,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会平安回家的,我保证。
烛天把受伤的手掌握住滑溜溜的菜菜子的手掌。
他的脑海突然灵光乍现,一个名字露出,三五组。
对,除了警察军队,不是官方的力量,就只有三五组有这个实力了,想到这里,烛天不禁打一个寒战。他抖动一下,菜菜子说,前辈,你肿么啦?冷吗?
烛天安慰她,他不想菜菜子被三五组的威名吓到,说,哦,没事,有些冷。
在汽车驶出去好久好久之后,他们的汽车停住了,似乎进入一个巨大的车库里面。烛天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奇怪的是烛天感觉这里他非常熟悉,似乎他是在此长大的一样熟悉,尤其是这里的香气,一股寺庙里面特有的檀香气味。
唐招提寺?烛天几乎惊呼出口。没有错。他的花屋就在奈良的唐招提寺旁边,他从小在寺庙里面玩耍。这里面的檀香味道是当年鉴真和尚从大唐带来的,全日本独一无二。
烛天心脏狂跳,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奈良的唐招提寺来?
外面没有动静,似乎他们忘了车厢里面还有两个大活人。烛天做一个嘘的手势,他把耳朵贴在车厢的铁皮上面侧耳倾听。他听见了寺庙的钟声和敲打木鱼的声音,没有错,这里就是奈良的唐招提寺。
烛天的呼吸平顺一些,身体上面的伤痛还是啃噬他的小心脏——疼痛。他把背挺直靠在车厢的铁皮上面,似乎有些缓解。他对憔悴的菜菜子说,这里是我的老家,奈良,唐招提寺。
菜菜子的衣服又湿又皱巴巴,她的头发一丝丝一缕缕地湿乎乎地粘在她稚气的脸上,脸上满是泥浆和青紫的伤痕,她无助地仰视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烛天求影子,说,前辈,我们该怎么办啊?
说着菜菜子小鸟依人地靠在烛天的肩头,她的头发上面的雨水滴答滴答滴在烛天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