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认识韩景文,可比认识唐晟封早。上一世韩景文的婚礼还和她在同一天,倒也是巧的很。
秦念笑着说道:“你好。”
韩景文也笑,说道:“你好。”
韩景文说完,就才将视线看向程闰。韩景文和程闰却是认识的,韩景文对程闰说道:“小闰?你给秦念舅舅做的手术?不是说你年后才上班吗?”
程闰和韩景文算是世交,家里长辈关系甚好。只是程闰没有想到秦念和韩景文也是认识的。
“今天出门正好遇见秦念在小区里打车,所以带她去医院。没想到就碰到她舅舅受伤,所以……顺手咯!”程闰耸耸肩,表示真的随手之举。
“原来是这样。”韩景文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屋内的几人,说道:“既然遇到了,要不就一起坐吧?”
秦念本来还想询问程闰的意见,但唐晟封却突然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说道:“走吧。”
唐晟封已经这样做,在外人面前他们是夫妻,她总要给他留些脸面。而且遇上自己的丈夫,拼桌吃饭也不奇怪,而且程闰和韩景文还认识。
“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吧。下次我再单独请你。”秦念怕程闰不高兴,所以约程闰下次再一起吃饭。
唐晟封没有想到秦念对请程闰吃饭这么执着,明明现在请了,程闰应该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秦念再请他,可秦念却自己又说要单独请。
不管是说他小气也好,还是说他不够大度也行,反正唐晟封都不愿意秦念和其他的男性多接触。
秦念身上好像有中特殊的魔力,总会吸引莫名其妙的男性前赴后继。
先有顾驳,后有苏易凡,这两个人都还没处理完,现在又来一个程闰,虽然不知道他对秦念什么态度,但唐晟封就不不乐意这些男人围着秦念,真的让唐晟封十分不爽。
所以握着秦念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秦念稍稍吃痛,疑惑的看了唐晟封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有些不解的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程闰。
程闰笑着起身,说道:“好啊。那今天一起吃,下次记得要单独请我。”
四人重新落座,唐晟封也倒了柠檬水给秦念,秦念什么都没说,程闰倒开了口:“秦念说她不喜欢酸的东西,给她白水更好些。”
程闰这话说出来,让气氛倒显得有些尴尬。唐晟封是秦念名正言顺的老公,而秦念的喜好却要由一个刚认识秦念一天不到的男人来告诉他。
唐晟封眉目之间的冷冽更为浓郁,韩景文也有些不解,为何这程闰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且人间夫妻之间的事情,哪里有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的道理。
因为程闰的话,唐晟封的动作到底是顿了几秒,最后将准备递给秦念的水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在拿起自己用过的杯子,放到秦念面前,说道:“我这是白开水。你用我的。”
平时唐晟封也没有和秦念这样亲密的共用一个水杯。但是他们之间的传闻闹的很大,现在结婚本来就带着掩人耳目的嫌疑,只要他们结婚,那么之前的传闻不攻自破。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真的,可他们只要结婚,就能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虽然他们结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在外人面前却是不可以表现出来的。
唐晟封会这样做,不过是程闰刚刚的话,让唐晟封显得更像是个外人。如果现在秦念不愿意用唐晟封的杯子,倒让程闰看了笑话。
所以秦念带着一抹笑意的回答:“嗯。”
然后就捧着杯子喝了一口。
程闰见状,也不奇怪。即使唐晟封好像对秦念什么都不了解,但是他们毕竟是夫妻,秦念愿意配合演出一场恩爱戏码,他看看也无妨。
刚刚程闰他们点的菜已经端了进来,看屋内的情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遇见朋友拼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菜上来之后,韩景文先拿起筷子,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应该都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唐晟封拿了筷子给秦念,秦念接过,也不客气,照着韩景文的模样吃了起来。
唐晟封和程闰二人,也未曾看对方一眼,也自顾自的提筷吃了起来。
席间,四人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韩景文向程闰家里的一些长辈为了好,程闰倒表现的自然,谦卑而又有礼的回答。
一顿饭吃饭,秦念准备去买单。却被唐晟封不动声色的制止了。
四人从饭店出来,唐晟封一直拉着秦念的手。到了门口,秦念对程闰问道:“今天招待不周,不好意思。下次补上。你还回医院吗?”
程闰知道秦念肯定会回医院的,他是医院的医生回医院也无可厚非,但是刚刚他都说了,只是为了秦念舅舅的事情才去医院的,所以他到医院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如果因为秦念要去医院,他就去的话,倒显得有些别有用心。
所以程闰说道:“我不回医院。不过别忘了你说的单独请我吃饭哦?”
秦念笑笑,正准备开口,却被唐晟封打断,说道:“程先生,虽然我也很感谢你今天给我们舅舅急救,但秦念这已经快六个月了,实在不放心她单独出门。如果程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代替我太太亲自感谢你。”
唐晟封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结论明了,可也不难看出他的用心。
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唐晟封会这样说,明显就是他不愿意他的太太单独见程闰,一旁的韩景文强忍着笑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唐晟封。
而看唐晟封的模样,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好像他根本不是在吃醋,而是做了什么十分正确的事情。
程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唐晟封一眼,才开口:“当然可以。我不过是看今天这么巧遇上秦念,不过是为了交个朋友罢了。如果唐先生愿意,我当然没有意见。”
程闰说的有些虚情假意,谁都知道他说的不过都是假话,当然,是除了秦念以外。
我知道他手中的剑上沾满了我族人子民的血,我感受到他把剑抵在我的颈间那冰冷的触觉,比天雷更甚地撕裂了我的身体。
他不爱我,我知道。可是,爱不能随时间灰飞烟灭,我亦明白。
他淡蓝色的眸子里有淡淡的讽刺。
白渊用剑尖挑起我的下巴,戏谑道:“你可愿跟我回去,做我玄武城的奴仆?”
我搜寻他的目光,他只是别过脸,眼里尽是绵延百里的战火。我点头,却咬紧了牙关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必须停止杀戮。我朱雀的子民,不能因我而死绝。”
白渊浅笑:“手下败将,还有何条件可谈?”
我道:“不是条件,是命令。这仗如何胜的,你比我明白。”
白渊收敛了笑容,握剑的指节发白。
我轻笑,这是要杀了我么?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握住白渊的手臂,道:“哥,我们走吧。”
白渊宠溺地拍拍他弟弟白詹的肩膀,两人并排离去。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漫天杨花飘飘洒洒,像极了他最爱的雪。只是今生我不能再为夺他一笑而变出雪来,如今我只想他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第二章
当战俘的日子竟然比我想象的要好点,没有受到折磨和虐待。我只是被白渊幽禁于一座行宫,日日三餐不减。若不是这重重的戒备,我会以为,还是在我的城中。
日子过得很平静,我却在寻找时机逃出这囚笼。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白詹,陪在他的身边,帮他渡过那道魔王劫。白詹是天生的战神,但他却不喜战争。他今生只会亲手打一场仗,那就是与他自己的战争。若他胜了,便会渡劫成神。若他输了,便只能死。
我等了他一百年,自然不会让他去死。
但我越不过这森严戒备,更翻不过离离高墙。直至那一日,白渊被我惊动,带着杀气而来,却与我谈笑风生。
我看着一身素锦的他,眉目清秀,笑容温煦,比之白詹稍有柔和,却更果敢。他随意地坐在榻上,将所有的护卫赶出门外,便冲我懒懒一笑,道:“羽罗佑,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我正在倒茶的手不觉一颤,茶水洒出些许,脸色却是不变,道:“什么交易?”
白渊接过我倒的茶,轻抿一口,也不怕有毒,然后凑到我耳边道:“本王要你,成为我弟弟的女人。”
我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要我这样一个战俘,或许还对他们有着满心仇恨的女人,去做他最爱的弟弟的女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看出了我眼底的慌乱,嘴角轻扬,道:“你不是也想这样么?破城之日,我便已看出来。”
被他挑明,我反而平静下来,看着他道:“为何你要帮我?我若是真的要得到白詹,我会自己争取。”
白渊拊掌大笑:“好一个勇敢的女人,不愧是我久久寻找的天女。”
“天女?”我皱眉。我不过是个凡人。
白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本是我玄武最大的秘密。你若敢泄露出去,本王定不饶你!”
我轻笑,我想我已经能猜出来了。
他惊异地看了眼我的笑容,却什么也没问,继续道:“这是白詹乃至玄武国最大的劫难,只有天女能帮我们化解。本王花费五年时间,遍寻世间高人,不过就是为了追查你。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本王才会匆忙下了战书。却不曾想,你与我,不谋而合。”
我伸出手掌,道:“一言为定。”
他与我击了三掌。三掌之后,我们从对手变为同伴。他要他的天下霸业,要我的爱人,这交易很公平。
于是,在破城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那晚月如玄钩,夜色清冷。
我在玄武城的潋滟苑里,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白詹。
他坐在一棵开满白色花朵的千年古树上,柔软的头发随风飘散,一袭白衣,一尘不染,恍若天神,又恍若梦境。淡蓝色的瞳孔见到我后有些许惊疑,他道:“我以为皇兄会杀了你。”
我仰望着他,纷纷扬扬的白花落满发梢。我问:“为何?难道俘虏都要死么?”
白詹忽然笑了笑,道:“你真傲,就凭这点,你就可以死。”
我道:“那你当初救我,又是为何?”
他忽然闪躲我的目光,道:“我没有救你。皇兄若真的想杀你,我不会阻止。”
我道:“你不必掩饰。或许,我比你,还要了解你。”
白詹忽地从树上跳下来,衣袂间尽是淡淡花香。他忽然走到我面前,目光沉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反问道:“白詹,你相信人会有前世今生么?”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推到树干旁,冷冷道:“你是妖女对不对?你想要迷惑我哥!”
我笑,却笑得泪流满面。白詹,你终究不记得我了。我道:“为什么要这样想?你们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不会反抗。”
白詹松手,背对着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好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原来,你还是记得我的。虽然只是一点点,没关系,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很快离去,不再听我任何言语。他好冷,我觉得,比前世还冷。
我抱紧了双臂,靠在嶙峋的树干上,也不管后背生疼。直到那些蓝色的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它们叫娑罗,是我才能种出来的花。既然已经忘了我,为何还要留着这些花?
听宫女说,白詹王爷很喜欢这种花,只是它们太过娇弱,不能存活太久。不过十八年来,当初开满玄武三千国土的娑罗花,如今只剩这几株。可是,看这情形,不出三天,也会枯萎。到时,玄武便再无花我自然不忍,第二日来看,便见白詹在几株娑罗中,静立不言。他的手里攥着一株刚刚枯死的花,喃喃道:“莲棠,你还回来么?不是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离开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