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知道朱龙的事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都如实告诉了他:“还能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说实话,哪都好,本性不坏,修炼也勤恳,偏偏有一样不好,就是好色,祸害的姑娘不计其数,从不留活口。奈何本事太高,都拿他没辙。他嘴里说的那个高人,其实是主动献身,他估计也是玩腻了霸道,想玩把感情,这才上了套。被妖吞的人,都不能入轮回,只能做孤魂野鬼。那个道观,历任的观主,其实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怎么说。”
“阳寿有长有短,很多短命的人死后,躯体腐烂成泥,这是自然的规律。有人就把那些被朱龙祸害过的冤魂找来,借用新死之人的身体或者无主之躯,也就是俗尘的植物人来还魂。你真以为每个人都那么大公无私,愿意舍弃轮回镇守一只妖兽吗?那些观主的魂魄其实都是被他残害死的冤魂,都是他的冤主,对他恨之入骨才会那样做。”
陈木山这才知道,里面还有如此复杂的故事,感叹之余忽然意识到什么:“大爷,这么说,楚希夕也是。。。。。。奶奶的,我得回去把那枚玉佩砸个稀烂扔粪坑去。”
说着话,还真就要往回走,谢志赶紧劝阻:“冷静,那姑娘的师父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正道之人,谁敢拿死人的身体还魂啊,都是本王干的。”谢志情急之下说了实话。
“你?不会吧?怎么还有你的事?”陈木山明显不信。
“哼,你忒小看本王了,天有天规,人间有法,你以为妖界就没律条了?人鬼神妖,都是自然的产物,没有高低之分的好吗?只是妖有兽性,修炼前期极难克服,是以总会越界。可话说回来了,狼吃肉,狗吃屎,妖吃人,这是自然规律,在妖精看来很正常的。”
“狡辩,既然要变成人,变成神,那种行为就是不正常的。”
谢志不知是理亏,还是什么,只是轻蔑地“哼”了声,没有辩解:“你说的对,所以妖界也是有律法的,犯了戒律的,都要处理,本王身为众妖之主,自然得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怎么样,是不是对我有了新的认识?”
陈木山冷哼一声:“拉倒吧,是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指使山中精怪变幻成美女,引诱我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是谁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愿,想和漂亮娘们睡觉的。”
“无耻!”
“龌蹉!”
“垃圾!”
“下作!”
本来是一番关于人妖鬼神的深刻探讨,聊着聊着就变了味,变成了泼妇骂街。为什么说“又”呢,因为陈木山自从知道自己体内还有这么个玩意,此类事经常发生。所以他从小被当成精神分裂加妄想症,毕竟,外人看来,他就是自言自语,任谁见了,也不会把他当成正常人。
回家路上,陈木山原计划绕路去一趟西餐厅,看看那只猫回来没,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去,他很清楚,如果大橘管不住嘴,早说出去了。在医院忙活了一夜,早就累了,想想还是休息要紧。
返回家,下了电梯,转眼就看到一只猫安静地躺在房门前,听到脚步,马上惊醒,看着陈木山,又惊又喜,不是那只大橘猫是谁。
陈木山也没说什么,打开门把猫放进屋。一边洗漱,一边问:“你那相好呢?”
“没事,她主人知道凶险,早把她关起来了,我已经把她放出来了,可是她不愿意走,要等主人回去。”大橘如实回答。
“哦!昨晚的事,都看到了吧?”陈木山幽幽地问。
大橘打了一个冷战,切切回答:“都看到了。”
“不想说点什么?”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从道观离开就赶回来等您,听您发落。”
“不怕我灭你的口?”
“怕。”
“其实,你可以逃的。”
大橘晃晃脑袋,表示否定:“是我求得您,事办成了,又怎能躲走。”
“哈哈,还算有义气,行了,回家去吧,你主人估计等急了。”
大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都看见。。。。。。那个人了,您真的不计较?”
“弄死你,谁给我介绍对象啊。”
大橘更费解了,那么大的秘密被自己撞破,为了找个对象,就放过了自己?
“怎么?答应我的事想反悔?”陈木山变了脸。
“不不不,怎么敢,只是,那个小师父不比我主人漂亮吗?”
“那丫头要啥没啥,哪有你主人俊俏,前凸后翘曲线好,冷艳骄傲有个性。麻溜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撮合我们,过几天去找你,成与不成我也不强求,但是你不给我制造点靠谱的机会,老子和你没完。”陈木山骂道。
大橘左右为难,虽然那是自己主人,但前世和今生都是自己的恩人。把自己恩人推到这么一个流氓的人手里,怎么舍得。可怎么拒绝呢?人家言而有信,自己不能背信弃义吧。愣了很久,想到了一些东西,也就释然了:“喵,主人的生活看着体面,其实很苦,说起来,有些忙还就你能帮得上,你是真心喜欢她吗?”
“靠,这么正经干嘛,考验我?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稀罕她的样子,至于是不是真心,处处看呗。”陈木山向来没什么正形。
“你。”大橘想骂他没道德,可哪里敢啊,最后灰溜溜走了。
城市很大,人很渺小,万家灯火辉煌,每个窗户的里面,有几个灵魂不孤独?站在窗口抽了一支烟,便睡去了,明天还要去工作。即便他身体里有三个牛叉人物,可不吃饭,谁都活不了,陈木山时常这样鼓励自己,来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
往后十几日,陈木山像以往那样疯狂地工作,没什么事情发生,也没人来打扰。他希望有人来打扰,一个人的生活总归是寂寞的,虽然他很想去那个餐厅看看,想去那座被烧毁的道观看看,但他不会去打扰别人,也许是自卑,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又有谁会关心呢。
周五,下班的时候,有员工跑到陈木山跟前,像是鼓了很大勇气,没办法,别看他才刚三十,出了名的嘴臭脾气差,更可气的是,能力太强无人能取代,就连老板都客客气气,何况他们:“陈总,周末不加班了吧?”
“嗯。”
“我们几个想出去玩一趟,如果公司临时有事,可能没办法及时赶回来,所以。。。。。。如果公司有安排,我们就不去了。”员工小心翼翼地说。
“去吧。”陈木山轻描淡写地说。
员工偷偷舒口气,道了句谢谢,赶紧走开。
陈木山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知道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肯定是又想去找什么刺激,不过他可不好奇。自己虽然和他们年龄相仿,但总不合群,玩不到一块去。他也试图改变一下,结果闹出了不少笑话。
比如有一次,大家聚会的时候,硬把他拉过去。吃完饭唱歌的时候,就剩几个老爷们了,就叫了几个陪唱姑娘。他本意是不想参与的,但为了打消公司关于他取向不正确的谣传,勉强应了。
结果,他从那些陪唱姑娘的说话,准确地分析出人家是哪里人,甚至精确到县,天知道他怎么会有那种本事。旁人要有他这本事,聊天会方便好多。他可倒好,和人家聊天的所有内容,都是些她们各自家乡道德楷模的故事,声情并茂,有说有教。有几个自认为脸皮够厚的江湖真女子,竟被他说得声泪俱下,悔不当初,当场就要洗心革面。好好的娱乐场所,愣是因为他的存在,变成了自我检讨的大型悔罪现场。
往后,再没人叫他出去玩,包括公司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