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承乾宫的路上,赵欢一直冷着脸没有同淳于念说一句话。淳于念自知戳到他的痛处,便也没主动招惹。直到洗漱睡下,他还是拉着一张脸,似乎要将冷战进行到底。
她讨好地蹭到他的肩膀上,笑得谄媚,“你生气了?”
他睨了她一眼,冷哼道:“好手段啊,淳于念。”
“这不近朱者赤嘛。”她看着他,笑得极为狡黠。所谓近朱者赤,不都是跟他学的吗?
他冷哼一声,沉默一晌才问:“你和淳于嘉说了什么?”
“让他安分守己,好好做万户侯。”
“他怎么说?”
“让你保重身体,做个贤明的君主。”
他挑眉看着她,明显不信。其实,这话倒也不假,只要赵欢活得够长,把淳于嘉熬死了,淳于氏也就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了。
她啧了一声,有些着急道:“难不成他会对我说,他要怎么造反,让我怎么暗害你?”
他冷哼一声没说话转而看向帐顶。
她笑了笑靠在他的肩上,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帐顶,语气平静道:“我给他说,若他想代熙而立,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赵欢转眼看着她,心中顿时一软,侧身将她揽进怀中,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没有甜言蜜语,仍旧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她,“自从嫁给朕的那一日起,你便是乾仪帝后,我雍朝的第六位皇后,与淳于氏君臣有别,不能有再多的瓜葛,明白吗?”
她靠在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重重地嗯了一声。
他摸着她的头,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睡吧。”
她应了一声,想了想才说:“让聂亘的人收敛一些,若是再做出此等恶心人的事,我一定十倍奉还!”
今日之事,虽说有赵欢的支持与参与,但主谋必定是聂亘,也只有他才会无耻到用女儿的清誉来打击淳于氏。而那聂柔桑,大概是失宠后想取得赵欢的欢心,不幸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弄巧成拙了。
闻言,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至于聂婕妤,我禁了她的足,但陛下若是想去看看她和孩子,也没有人敢拦。”
此话一出,赵欢倒是听笑了,“我明日解了她的禁你又能如何?”
“陛下不怕众臣耻笑的话,大可如此。”她无所谓地笑起来,倏而语气一转,半是威胁半是决绝道,“但到那时,皇后便只是皇后了。”
他冷笑了一声,淳于念就是吃准了自己爱她,所以做起事来才如此肆无忌惮。若是换了旁人,哪怕是聂柔桑,也早就死了几百次了,这样的威胁听起来就是个笑话。但他实在害怕失去淳于念而得到一具躯壳,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做任何事,只要不触及根本,他也
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淳于念!”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有时候我真的想弄死你算了!”
她看着他,笑靥如花,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讨好道:“你舍不得。”
他冷哼一声,自以为高傲地转开目光不看她。舍不得吗?当然舍不得。
转眼便迎来新年,因为小年夜宴会上的风波,各方势力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个年过得清净。
值得一提的是半夏与淳于延的私情一事,赵欢像是为了报复淳于念一般,年都不让半夏陪着过,腊月二十八的那一天便让淳于延来接人。淳于念听闻此事,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奈何他以年末政事繁忙为由,一连躲了她好几天。
……
今年的春立在腊月里,春天来得早,过完年之后,一天天地暖了起来,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淳于念也越来越焦虑,竟然还担心起如果孩子长得不好看怎么办。
赵欢听了无奈又好笑,又只能柔声安慰:“你都生得如此好看,孩子怎么会难看呢?”
她沉吟半晌,觉得似乎也有道理,转眼一脸认真地打量起赵欢来,看得他极为不适,“你什么意思?”
“我发现,你并不算好看。”
赵欢:“……”
“那你觉得谁好看?”他冷声睨视道,语气中颇有威胁的意思,若是她敢说出谁更好看的话,他绝对掐死她。
“我二哥啊,”她回答道得坦荡,丝毫没有感受道某人满满的敌意,“我觉得我二哥最好看。”
赵欢再次:“……”
“行,你们淳于氏的都好看。”
她莞尔一笑,讨好地蹭上他的肩膀,“但是我最喜欢的是你呀。”
他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她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一脸诚恳:“臣妾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
他忍不住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却发现被肚子隔住了,抱不了。他无奈扶额,“儿啊,你都不知道你爹我这几个月过得好苦。”
“不正经。”她笑着骂道。
他握住她那打过来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我爱你,宝贝。”
她凑过来,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也爱你。”
要说这孩子,像真的是听了他爹的话一样,刚出了正月,便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二月初二的那日,刚用过早膳,她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碧云忙去太医院把欧阳羽请来,又让南星去羲和宫等赵欢退朝。结果,赵欢匆匆忙忙地赶过去的时候,她竟然在吃午膳,还是她最喜欢的莲子八宝饭。
他站在房门外,插着腰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吃吗?”
她点点头,“不疼的时候吃两口。”
他听了,转眼看着跪一旁的欧阳羽
,“起来吧。”
欧阳羽依言起身,垂首站在一旁,赵欢寻了个位置坐下,有些不明白道:“生孩子不是疼得厉害?”
“产前阵痛因人而异,有些疼一会儿,有些疼一天,还有疼好几天的,娘娘从早膳到现在疼了四次,都是缓慢的钝痛,还生不了。”欧阳羽一脸平静道。
“你倒是个好的接生婆。”赵欢笑道。
“陛下谬赞了……”
“疼……”
说话间淳于念又喊了一次疼,听声音比之前都还有疼一些,女医和稳婆都在一旁候着,反而是他们两个大男人无事可做。赵欢看了他一眼,对宫人道:“给欧阳太医看座。”
欧阳羽回身准备谢恩,被赵欢不耐烦地挥手免了。
生孩子的过程对于母亲来说犹如炼狱,对于只能在外等待的父亲而言,亦是煎熬难耐。随着淳于念疼得越加频繁,赵欢心情亦是烦躁不安,晚膳也只是胡乱地吃了几口,听着淳于念的哭喊声,心如刀绞,冲屋内喊道:“念儿,我在呢,我陪着你呢!”
“啊——”淳于念疼得变了声,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在屋外急得团团转,见欧阳羽居然还优哉游哉地喝着茶,顿时气从中来,怒道:“都什么时候还喝茶!”
欧阳羽放下茶杯,看着他道:“妇人生子皆是如此,陛下不必过分焦虑。”
“不是你家媳妇儿生孩子,你当然不急。”他口不择言道,殊不知此时自己多不像一位皇帝。
闻言,欧阳羽想笑,却还是忍住了。这人也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竟还像初为人父般焦躁。
他正冲欧阳羽发着火,屋内忽然传出一阵啼哭生,有人高呼道:“生了,生了……”
说着,便有人拉开房门,跪在赵欢身前,“恭喜陛下,娘娘生了个皇子。”
赵欢顿时开怀大笑,“赏!”说着,推门便要进去,“念儿……”
“您还不能进,”南星从屋内出来,将赵欢挡在了门外,“血气重,收拾好了再进来。”
“皇后还好吗?”他着急地问道。
“累着了,不过没什么事,您不必担心。”
他点头应了一声,“赶快收拾。”
南星低头轻笑,转身便进去了。他转而看着欧阳羽,笑道:“欧阳大夫喜欢什么茶?朕明日让少府给你送去。”
欧阳羽起身谢恩,“若是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他挥了挥手,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儿子长什么样,哪会管他走不走。过了一会儿,南星过来说可以进去了,话音未落,他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屋内了。
“念儿……”他忙来到淳于念身前坐下,她已经能坐起来了,但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只是看着他淡淡地微笑。
“辛苦了,宝贝儿……”他
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是我赵氏的大功臣!”
储君稳而江山固,当真是大功臣。
这时,南星抱着孩子上前,笑道:“二皇子给父皇请安。”
他忍不住失笑,“你这丫头,”说着,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揭开襁褓抱到淳于念眼前,“快看看我们的儿子。”
淳于念本是笑着的,但当看见襁褓中的儿子时,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看着赵欢一脸不信道:“这是我儿子?怎么这么丑!”
赵欢顿时:“……”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宝贝儿,我一直在门外守着,这孩子确实是咱们亲生的。”
“娘娘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的。”碧云在一旁笑道。
“又皱又黄,像个猴子一样。”
赵欢再次:“……”
“我和欧阳羽都约好了要做儿女亲家的,要是他嫌弃咱孩子长得丑可如何是好?”她一脸沮丧地看着自己儿子,甚是痛苦。
“他敢!”敢嫌弃他儿子不好看,谁给的胆子?但是看着淳于念满脸纠结的表情,又柔声哄道,“没事儿,过几天就长好了。”
“真的?”
“真的!”他信誓旦旦。
她半信半疑地再看看儿子,又转眼看看赵欢,又是惋惜又是感慨道:“丑是丑了点,但好在长得像你”
赵欢:“!?”
“适可而止啊,淳于念!”他佯装严肃地看着他。
她抬头看着他,一脸委屈,“当然得像你啊,不像你还得了?”
他真的要被她气死,不由骂道:“老子知道没有淳于川长得好看,用得着几次三番强调吗?”
淳于念被他吓了一跳,抬眼愣愣地看着他。他心下顿时一谎,这本是玩笑,不会真吓到了吧?刚准备开口道歉,她就扶着他的手臂,一脸诚恳信誓旦旦道:“君美甚,淳于公何能及君也!”
他顿时被气笑了,“顽皮。”
南星等人见此,上前将孩子抱了下去。他上前将她揽进怀中,“辛苦了,我的小念儿。”
“为了你,刀山火海都不足为惧,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扶她躺下,柔声道:“快休息一下,我陪着你。”
她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便滑入了梦乡,她梦见赵欢带着她和孩子回淳于府,父亲抱着孩子投壶,赵欢同大哥和二哥说话,大嫂二嫂教她做衣服。
赵欢看着她嘴角的微笑,倾身吻了吻她的嘴角,“我真的很爱你啊,淳于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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